宫门口的守卫比谢谙想象的还要森严,完全就是平日里的十倍,就连高高的城墙上还趴着密密麻麻的人。手里的弓箭闪烁着森冷的寒光,恍若蛰伏在草丛间的毒蛇,尖锐的毒牙急于刺破猎物脆弱的咽喉。
谢谙见状,心里不禁感慨:要是昨晚有这么多人就好了。
谢谙纵身从剑上跃下,脚尖刚着地就被玉龙卫的统领余部兴一把刀架到脖子上。
“余统领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谢谙觑了眼面无表情的余部兴,头一次端出了自己的身份,“区区一个二品官也敢把刀放在本王脖子上。”
“余统领,你这是看不起本王。”
“王爷说笑了。”余部兴回道,“属下也是奉命行事,毕竟现在的情况,实在是复杂得很。”
余部兴一边说一边用余光瞅着前方正慢慢走近的百姓,又看了看谢谙,意味深长道:“王爷请看,他们来了。”
“君上给你下了什么旨意?”谢谙话锋一转,也不再纠结自己身份的问题了,毕竟他自己也就是个从一品的郡王,也没什么可炫耀的。
“杀、无、赦。”余部兴一字一顿道。
“他们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谢谙怒了,“他们只是被人利用了,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君上有旨,凡有靠近宫门者,杀无赦。”余部兴宛如一个机械,不懂世间的那些什么大义,只会一个劲重复主人下达的命令。
“若我不同意呢?”谢谙问。
余部兴勾了勾唇,道:“违抗圣令,杀无赦。”
谢谙也不再与他废话,扬起有钱,往剑身灌输灵力,强悍的剑气带着劲疾的灵流于百姓脚下的地面横劈开一道深深的裂缝,自裂缝间长出一簇簇金光闪闪的藤蔓,暂且阻止了他们前进的步伐。
电光石火间,那些趴在围墙上的侍卫拉着弦的手一松,数不清的箭矢落在人群中。
谢谙目眦尽裂,刺啦一声碎裂袖口,在其上面施展着符咒,奋力往人群间掷去。原本巴掌大的布料须臾间变得有百尺之宽,千尺之长,严严实实地罩在众人头顶,替他们挡去漫天箭矢。
“你们瞎了眼吗?没看见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吗?”谢谙对着那群放箭的侍卫骂道。
“安平王这般维护他们,实在是让属下不得不怀疑他们的真实目的到底为何。”余部兴啧了一声,横在谢谙脖间的刀又加深了三分力度。
“妈的,滚开!”谢谙怒火中烧,身子往后一仰,手肘用力撞在余部兴胸口,召来有钱挡住余部兴那砍过来的长刀,一脚重重地踹在他膝盖上,趁着他吃痛的空隙,足尖轻点,落在百姓身前。
谢谙摸了摸脖间被刀划出的伤口,看着单膝跪地的余部兴,冷笑道:“磕头一点诚意都没有。”
余部兴手掌撑着地面,借力跃上一侧高墙,由高而下俯视着谢谙,指尖燃起一道诡异的符咒,掖着猎猎阴风,空中陡然出现无数把光刃,似那刚放出笼的猛兽,挥舞着锋利的爪牙扑向地上的谢谙。
高墙上的箭雨还在落下,谢谙得一边控制住替众人挡箭的袖子,一边还得应付余部兴,两头兼顾使得他有些力不从心。
余部兴看见谢谙动作有些许迟缓,眼里掠过一抹深色,掌心灌输的灵力又重了三分,高举长刀,脚尖在墙头上轻点,借力俯冲直下,雪亮的刀锋直指谢谙胸口。
谢谙看了看被箭雨逼得落下几寸位置的袖口,又看了看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余部兴,没有丝毫躲避,而是再度打出一道法咒落于袖口,余光瞥见那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长刀。脑海里莫名地浮现出江景昀的面容,嘴角扬起一抹无奈的笑。
哐啷──
铁器断裂声,骨头碎裂的咯吱声在高墙间来回飘荡,惊得嘈杂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一抹颀长的身影飘然落下,俊美的面容上结着厚厚冰霜,一双凤目间锁着千尺寒潭。
一道快似蛟龙的银光在众人间来回穿梭,吃痛声此起彼伏,高墙上趴着的那些侍卫就跟下饺子似的三五成群往下落。
“放肆!”江景昀睨了眼拿着刀想要再次刺向谢谙的余部兴,袖风一扫,掀起的罡风欢快地抱着他的脑袋往墙上撞去。
与此同时,薛毕那个马后炮吭哧吭哧地跑了过来,将谢谙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后,对上江景昀那冰冷的目光,登时打了个寒颤,磕磕绊绊道:“君……君上有旨,宣安平王即刻入宫。”
作者有话要说:
当有人抛绣球招亲时,不同人的反应。
谢谙:(赶紧拉着江景昀跑远)什么东西?有什么?
江景昀:(被谢谙带去甜品店,喜滋滋吃着甜点)走开,别打扰我吃东西。
谢辞:(观望姑娘鬓边的红花,默默走开)啧,她的花比我的大,不喜欢。
沈晴鹤:(瞬间绕路走)这位姑娘人设跟我一样,不妥。
陈无计:(在准备接绣球的寥寥几人中逡巡片刻,而后反手丢出数十片金叶子落在姑娘)姑娘,还是丢金叶子吧,人会多点。
顾行止:(利用拈花术控制所有人把绣球抢到手,然后又嫌弃地丢开)本来以为是个男扮女装的,结果还真是女的,妈的,白抢了。
第126章 二哥哥,娇娇不会驾车
谢谙匆匆忙忙被薛毕请进了宫,又在百官客客气气恭维中走出了宫。
他站在宫门口,抬头看着天幕上逐渐消散的血云,又低下头看了看手中的圣旨,视线在“安王”两字中停留片刻,耳畔适时响起泰安帝那饱含嘲讽的那声:“安王当真是让孤刮目相看。”
安王。
思及此,谢谙嗤嗤一笑,把圣旨草草一卷收入乾坤袋中。
谁能想到顾行止闹这么一出,竟是为了他。魏王妃的死不仅归到了谢谌头上,还给他赚了个王爵。
好在那些百姓没事,只是叶汀兰……
“谢疏雨!”一道别扭的男声打断了谢谙的思绪。
谢谙循声望去,只见谢辞坐在马车上,不耐烦地拿着马鞭指着自己,端的是颐指气使,高高在上:“我都等你大半个时辰了,要不是我舅舅让我在这等你,我早走了。还杵在那里发什么呆!还不快些上来!”
“二哥哥?”谢谙视线在四周来回逡巡,多余的侍卫已经撤去,百姓们也不见了踪迹,满地的狼藉也已经被人打扫干净。
“二哥哥人呢?”谢谙找了一圈也没看见江景昀身影。
“我舅舅他可是明镜司掌司!他自然有他的事要忙!”谢辞白了他一眼,“我愿意来接你就不错了,赶紧上来!”
谢谙收拾好心情,抬脚走了过去,跨上马车时摸了摸他的脑袋,笑嘻嘻地称赞道:“我家娇娇总算长大了,知道心疼哥哥了。”
“放你个屁!”谢辞气得跟河豚似的,狠狠地想要拍开他的手,可在瞥见他手臂上的绷带时,又僵在半空中,恶狠狠地瞪着他,“少他妈自作多情!”
“好啦好啦,知道你害羞。”谢谙掀开帘子坐稳后,拍了拍他肩膀,“回去给你买好吃的。”
“谁要你的吃的啊!”谢辞又怒了,手里的马鞭都跟着一颤一颤的,“你他妈把我从舅舅屋子里扔出来的账我都还没跟你算呢!”
“别吵了,让哥哥睡会儿。”谢谙有些无力的闭上眼,显然不想与他多说,可谢辞哪里肯作罢,一个人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明明谢谙一句话也没说,可他偏偏还把自己给气得脸红脖子粗的。
到了最后,守宫门的侍卫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壮着胆子询问要不要代驾,结果可想而知,被谢辞果断拒绝。
谢辞警惕地挥退那几个侍卫,又看了看谢谙,悻悻地抓起缰绳掉转马头,掉了好半天才调好位置,在侍卫们惊悚的目光中以歪歪扭扭的运行轨迹走远。
空荡荡的瑶光殿内只剩泰安帝一人,免冠散发,席地而坐,目光呆滞地望向前方。
半敞的轩窗突然发出轻微的声响,泰安帝搭在膝盖上的指尖微微蜷缩着,缓缓道:“你当真是好本事。”
“君上又何尝不是。”戏谑的嗓音从他身后传来,“做生意这事嘛,买卖不成仁义在,可偏偏君上一丝情分都不想留。那我也不能无动于衷吧。”
“顾、行、止!”泰安帝猛地转过身,恶狠狠地瞪着翘着二郎腿坐在凳子上悠哉悠哉喝着茶的顾行止,“你他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