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曰无衣?与子同袍(67)

那个御林军领队隐约间见有一人朝着这边走来,以为是哪个前来侍候的小黄门,便迎过去询问。

突然一个龙吟般的声音直刺入他的耳膜,子吟出鞘,顷刻间,那领队便轰然扑地,一命呜呼了!

人在晚上本就容易产生疲劳和懈怠,再加上迷离晦暗的月钩还时不时地被大片的乌云遮住惨淡的光晕,云舒歌一个移形换影,离他最近的四五个御林军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也已成了子吟剑下的亡魂。

余下十几人被这突然而至的黑衣刺客吓得阵脚大乱,更被这鬼魅般的轻功和出神入化的剑术惊得目瞪口呆。

一人突然回过神来,大呼道:“有刺……”,一道寒光从他颈项间掠过,声音戛然而止。

勤政殿外变成了修罗战场,片刻之间,二十几个御林军竟然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被云舒歌送去了阎王殿,再看那子吟,却是滴血未沾,依旧光洁如初,在朦胧昏黄的月光下仿若冰霜,熠熠生辉。

勤政殿上,慕之云还在兢兢业业地批阅政务,一个掌灯的小黄门侍立在旁,不时地打着大大的调成静音模式的哈欠。

云舒歌走近大殿,吱呀一声推开了殿门,大踏着步子迈了进去。

慕之云以为又是侍郎总管来催促自己早点休息的,头也懒得抬起来。

那个小黄门则眼睁睁地看着一个黑衣人一步步地向自己走近,哆嗦道:“陛……陛下,有……刺客!有……刺客!”

慕之云这才猛地抬起头来,苍鹰一般的眼睛正好撞上了云舒歌投射来的的凌厉的寒光,只觉得周身的毛孔都扩张了起来,大呼到:“来人!快来人!”

云舒歌虽是第一次见到慕之云,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似曾相识的感觉,心下忽又恍然大悟:慕曳白虽是一副天人之姿,但毕竟也是慕之云的亲生儿子,父子俩眉宇间还是有几分相似,只是慕之云比慕曳白更多了几分狠厉和威严。不像父王和自己,就没有他们那般父子之相。虽然父王再三肯定自己就是他的亲生骨肉,而且坚决认为自己的鼻梁和他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可他还是有一种自己是被从大街上捡回来的感觉……

想到这里,云舒歌意识到自己有点跑题了,赶紧把思绪拉了回来,缓声说道:“殿外已经没有人了,如果陛下想要叫人,还需走出庭外再喊。”

那小黄门本想也跟着呼喊侍卫,听云舒歌这么一说,再看门外确实没有一个人进来,吓得把溜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慕之云见门外二十几个御林军竟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被眼前的这个黑衣人尽数斩杀,不由得心下又是一寒,却依旧不失帝王之威,将手中的折子摔在一边,厉声道:“哪里来的大胆贼人,竟敢闯入寡人的未央宫!”

云舒歌进来时脸上还蒙着面罩,此时只觉得累赘,一把扯下扔在了地上,笑着说道:“陛下认不出我也是难怪,当初中扈国使团想要觐见陛下,却因陛下身体不适未能如愿,我与陛下也终究未能成就一面之缘,如今不得已擅自登门造访,还请陛下莫要见怪。”

慕之云先是一惊,虽已猜出了七八分,但还是觉得荒谬离奇,不敢相信,问道:“你是……中扈国人?”

云舒歌道:“陛下英明,晚辈正是从中扈国来的使臣云祝。”

仿佛一个惊雷在脑袋里炸开一般,慕之云只觉得寒毛倒竖,猛地向后缩去,重重地靠在了椅背上,半晌才晃过神来,道:“那……你到底是人是鬼?”

云舒歌呵呵笑了起来,道:“陛下也太看得起云舒歌了,我若是鬼,哪里还能近的了陛下的金身?我当然是人了!”

云舒歌一边说着一边将子吟从剑鞘中缓缓抽出,突然,伴随着一声龙吟,只见两道如电的银光在空气中飞速划过,慕之云桌案前的几根烛火已被全部拦腰削去了一半,纷纷落在了地上,而那些烛头上的火苗竟然一个也没有熄灭,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把剑是我三岁生辰的时候,父王送给我的礼物,因出鞘时有龙吟之声,故取名子吟。此剑极富灵性,乃是不可多得的上古神剑。今日若是能让它饮一口帝王之血,也不枉它跟在我身边十几年了!”

慕之云刚才就已被不知是人是鬼的云舒歌吓了个半死,又亲眼目睹了云舒歌出神入化的剑术,更是愕然,再听云舒歌这么一说,早已不复半点帝王的威严,大惊失色道:“你不能杀寡人!”

云舒歌故作嗔怒道:“为何?”

慕之云振振有词:“你父王最讨厌战争,你若为了逞一时意气杀了寡人,必然会挑起两国的战火,那岂不是大大违背了你父王的意愿!”

慕之云为了自保,竟然厚颜无耻地把云舒歌的父王云鸿都搬了出来。

这位南瞻国王的老谋深算着实令云舒歌也自愧弗如。

“陛下说的倒也极是,不过,据舒歌所知,最想挑起两国战火的不正是陛下您吗?”

慕之云继续脸不红心不跳地胡说八道:“舒歌殿下定是误会寡人了,寡人一向坚持主张与中扈国交好,将贵国使团留在官舍也是为了保护你们。你之前不幸中毒,寡人也甚是伤心,想着这定是某些不逞之徒故意借此挑拨我们两国之间的兄弟情谊,寡人相信以舒歌殿下的精明颖悟,是定不会受那些居心叵测的小人摆布的!”

云舒歌本就没想过要杀慕之云,听他这么一说,于是顺水推舟,道:“若真如陛下所说,那倒是舒歌莽撞了。可是毕竟空口无凭,我又凭什么相信陛下与中扈国交好的诚心呢?”

“那你想怎么样?”慕之云道。

云舒歌却并未立刻回答,而是上前拿起桌案上的一本折子,翻看道:“贵国果真神速,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大半个东胜神洲攻占了下来,了不得!了不得!”

接着,又拿起一本,看了一眼,道:“哟,这一本竟然是说我们中扈国的。我竟不知父王竟然已经将大军陈列在贵国的南境了!”

继而又哀叹一声道:“唉!可怜我的父王差一点就要像那位东胜国国王一样,白发人送黑发人,凄凄苦苦地度过晚年了!”

说这话的时候,云舒歌还故意看向了慕之云,见这位南瞻国国王一脸的五味杂陈,心下甚是窃喜。

云舒歌将折子放回了原处,转向还站在一旁哆哆嗦嗦的小黄门,道:“还需麻烦这位小郎官出去一趟,将黎都内的所有王公大臣都请去贵国的太庙等候,还有千万别遗漏了贵国的大殿下和二殿下。顺便让外面的那些家伙安静些,他们实在是太吵了!”

原来,就在云舒歌和慕之云说话的时候,皇宫内的侍郎总管正巧过来请他们的这位国王陛下早些休息。

那侍郎总管刚跨进庭院的时候,见庭院里一个御林军护卫也没有,还在疑惑国王是不是已经回后宫休息了,但又想不通怎么一个护卫也没留下?于是便想进殿内查看,可还没走几步,就被什么东西磕绊,摔了个狗啃泥,差点没把一身老骨头摔散了。恼怒间正要回头去看,却被眼前十几具横七竖八的挺尸吓得差点昏厥,又听见殿内隐约传来说话之声,于是蹑手蹑脚地踱过去偷看,然后就看见一个黑衣人手里挥着一把长剑,正站在国王面前说着什么。

于是那侍郎总管又蹑手蹑脚地出了庭院,然后便招来了几百个御林军,把庭院内外塞得满满当当。可是这些人又不敢冒然闯进,只能在外面叫嚣着让黑衣人乖乖出来受死。

只不过这一切都被云舒歌直接无视了。而慕之云心下也清楚,现在外面就算有再多的御林军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所以也没去理会。

小黄门哆嗦地更加厉害,缓缓转动着脑袋看向慕之云。

慕之云点了点头,说道:“就照舒歌殿下的话去做!不过,我儿慕衡前几日已去往洗云裳,并不在黎都,恐怕一时半刻是回不来的。”

云舒歌先是一顿,继而有些自嘲道:“我竟把这事给忘了,如今东胜神洲战局初定,曳白兄必然要坐镇洗云裳指点江山,日理万机,哪像我这个闲人整日里无所事事!既是如此……那就不带他玩了!”

小黄门磕磕巴巴地道了一声诺,惶恐间还不失礼仪地朝着慕之云和云舒歌各做了一个揖,方才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同类小说推荐:

耽美作者主页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