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曰无衣?与子同袍(125)

云舒歌虽然是在金窝里长大的,却丝毫没有王族豪贵常有的那种娇气,可谓是既住得惯金银台,也下得了黑泥潭。

云舒歌一脸坦然道:“这么好的东西,怎么会吃不下呢,我可是连糠都吃过的。”

老汉吃了一惊:“哦,是吗?我老汉有幸活在这太平盛世,这辈子还没吃过糠呢!看你的模样,也不像是过过苦日子的人呐,那你为啥要吃糠啊?”

云舒歌笑了笑,拿起一个馒头,仔仔细细地剥去上面薄薄的一层沾过灰尘的外皮,道:“也不为什么,就是一时好奇,想要尝尝它是什么味。”

老汉道:“那你尝出什么味了?”

云舒歌啧啧道:“没味道,喇嗓子,咽不下。”

“哈哈哈……你这个小伙子,真是逗的很!”老汉被云舒歌的一席话逗得哈哈大笑,许是笑得太猛了,又咳嗽了几声。

云舒歌确实吃过谷糠,但并非是因为一时好奇的主动尝试,而着实是因为被逼无奈,不得不吃。

当初,姬怀瑾在中扈国暴毙,云舒歌主动请缨,亲自送棺到东胜国,结果不仅被东胜国关了禁闭,更是吃了整整七日参杂了谷糠的冷饭疏食。

不过云舒歌不知道的是,当时慕曳白虽然远在千里之外的昊京,南瞻国的流星探却早已密插在东胜国的每一个角落。所以当慕曳白得知云舒歌受到了如此虐待的时候,竟也让人找来了谷糠参杂在自己的饭食里,然后就如此这般地隔着千里的疆域,陪着云舒歌也吃了整整七日的谷糠冷食。

云舒歌剥鸡蛋壳一样将手里的馒头整个退了一层皮,还颇为不放心地检查了一遍,方才递向慕曳白,道:“都弄干净了,你也吃一个。”

慕曳白没想到他是剥给自己的,顿了顿,接过馒头,微微笑道:“谢谢。”

云舒歌起初还担心慕曳白会不愿意吃,此时见他非但没有拒绝,还非常乐意地接受了自己给他剥的馒头,脸上虽然也只是微微一笑,心里却简直就要乐开了花。

云舒歌又从篮子里拿起一个馒头,却没有再去剥皮,而是直接塞进了嘴里,大口吃了起来,许是真的饿了,干巴巴的粗面馒头竟被他吃出了丝丝的香甜。

云舒歌见老汉只顾笑呵呵地看着他俩,自己却没有要吃的意思,问道:“老伯,您怎么不吃?”

“我牙口不好,得用水泡软了才能吃下,你们尽管吃着,不够再拿,我去给你们倒点水来。”说完,老汉便起身走进了屋子。

“谢谢老伯!”云舒歌一边称谢一边继续啃他的馒头。

然而,两个人手里的馒头还没吃完,院子外便传来了一阵急促纷乱的脚步声。

接着,便有一群人乌泱泱地往两人来时的方向跑了过去。

两人相视一眼,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老汉却好像司空见惯,一边端着水走近,一边叹道:“唉,定是又有人发疯了,真是造孽啊!”

听老汉这么一说,两人心下了然,这是又有人丢了魂了,哪里还能坐得住。

“老伯,您在这坐着,我们过去看看究竟,这水我们等会儿回来喝。”云舒歌话音未落,便和慕曳白几乎同时站了起来,大步流星地紧追人群而去。

人群在山头的一个地方停了下来,呜呜咽咽地似乎还有哭泣之声。

待到两人走近,方才看清原来人群的中央竟直挺挺地躺着一个大汉,而那个大汉不是别人,正是两人初来时遇见的那个扛着锄头的农夫。

农夫已经被半指粗的麻绳从上到下捆得个结结实实,半点也动弹不得,嘴里也堵着一团布料,只能发出呜呜呜的闷哼,布料的颜色和农夫身上的衣服一模一样,应该就是从他的身上撕扯下来的。

一个农妇泪流满面地瘫坐在农夫的身边,不时地用手帕擦拭两腮的泪水。

云舒歌穿过人群,走了上去,征询道:“大婶,我先前在名医门下学过一些医术,此次正巧路过此处,是否方便让我为这位大哥看一下病症?”

云舒歌此话一出,人群里纷纷议论了起来,不过绝大多数人的脸上都是一副极不信任的表情,要知道,凡是得了这个怪病的,到最后不是呆了就是死了,这么久以来,还从没有谁是被治好了的。

农妇闻言抬起头来,见说话的不过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心里虽然也没抱多大希望,但自己的丈夫既然已经这样了,哪怕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也应该尝试一下,于是点头同意。

农妇人应允了,云舒歌这才蹲下身来,从怀中取出焱淼玦放在农夫的天庭上。

依照瑜公子所说,若是丢掉的魂魄或散掉的灵识能够重新返回身体,焱淼玦应该会变成火一般的红色,然而,等了好一会儿,焱淼玦却并没有出现任何的变化。

云舒歌眉头紧蹙,他虽然也只是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希望焱淼玦能够帮助失魂人找回丢了的魂魄,可当那万一的希望也彻底落空了的时候,强烈的失落感还是让他如坠深渊。

“对不起,我的医术还是太浅薄了。”云舒歌喃喃道。

站在一旁的一个大汉道:“本来就是治不好的病,又不是你的错,道歉个啥子。好了,好了,大家也都别在这杵着了,我们还是赶紧把徐大哥抬回去吧。”

大汉的身后也不知什么时候推来了一辆板车,几个人合力把农夫抬了上去,一群人便围拥着回去了。

慕曳白见云舒歌没有动作,抚着他的肩头低声道:“你已经尽力了,我们也回去吧,老伯还在等着我们呢。”

云舒歌没有说话,他不想把他现在的情绪传染给慕曳白,于是勉强挤出一点笑容,默默地点了点头……

☆、诬陷1

“官爷,那两个小贼又回来了!”

一个尖利的声音好似隆冬三月里的冰锥,直直地刺进了云舒歌和慕曳白的耳朵。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七八个身穿吏服的衙役提着明晃晃的大刀已经从院子里飞冲而上,将他们俩团团包围了起来。

那个声音继续尖利道:“官爷们小心,他们身上有剑,可是锋利着呢!”

云舒歌听出了那个声音正是之前那个落荒而逃的妇人,心中隐隐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恭然道:“各位官爷,不知我们犯了什么事,竟要劳烦各位如此兴师动众?”

这时,从院子里又走出一个衙役,像是个领头,后面跟着那个妇人和一个农夫装扮的大汉。

衙役头的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留着两撇小胡子,个子不高,神气却是十足,仿佛是担心别人看不到自己,下巴总是抬得老高。

衙役头将二人上下打量了一番,道:“你们既然已经杀人潜逃,为何还要折回来?莫不是觉得良心不安,回来自首?”

云舒歌不明所以,便要询问,却被那妇人抢先道:“官爷千万别被他们的样貌骗了,别看他们长得俊俏,心里可是歹毒着呢,哪里还有什么良心,否则也不会抢劫不成,杀了我家大伯……”说着,妇人竟呜呜呜地哭嚎了起来,“我家大伯真是命苦啊,苦命啊……”

仿若一个霹雳惊雷突然在耳边炸起,又好似一根蜂虿毒针正刺心窝,云舒歌只觉得额角作痛,心头作疼。

他们离开时老伯还是好好的,这才过了一会儿的功夫,怎么突然间就死了?

云舒歌的眼睛里突然透射出肃杀的寒光,看着妇人道:“是你杀了老伯!”

妇人愣怔了片刻,随即嚷道:“官爷您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就知道这两个小狗崽子不仅不会认罪,还会反咬一口,倒打一耙!要是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他们就不知道官家的天威!”

衙役头许是觉得妇人太过聒噪,瞪了她一眼,骂道:“本官爷要做什么还要你这个婆娘来指手画脚?”

妇人还想说什么,旁边那个大汉一把将她拉过,拽到身后,点头哈腰道:“就是,就是,一个妇人家成天就知道瞎嚷嚷,官爷莫要生气,莫要生气。”

衙役头这才转过脸来,继续抬着下巴道:“你们两个姓甚名谁?祖籍何处?打哪来?到哪去?又是为了什么杀了柴老汉?若是不想受皮肉之苦,就赶紧从实招来。”

这衙役头不由分说,铁了心认定两人就是杀人凶手,如果不是昏庸至极,那就一定是收了妇人不少的钱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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