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墨打断她,“你有孕在身,我身为你的夫君,理当仔细照顾你。你喜欢睡哪个房间就睡哪个房间,你不喜欢跟我同榻而眠,可以分开睡,我只是要求你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确保你的安危。”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只怕娘会不同意吧?”林冰琴只好搬出婆婆她老人家,孕期头三个月是相当重要的,一般老人这个阶段都会让小夫妻分开住。
“她会同意。”曾墨面无表情地回答。
林冰琴琢磨新的理由,曾墨已经把彩叶喊进屋里,指挥她和星辰往屋里搬席子和被褥。
星辰和彩叶不知怎么回事,只管听命往里搬。
很快,床前的那块空地上铺上了席子,席子上铺了被褥,放了枕头。
曾墨把人打发走,自己脱了外袍,只着中衣躺了进去。
和着他说的就是这种睡法?
她睡床,他打地铺。谁也不妨碍谁。林冰琴没啥拒绝的理由,在床上发了会儿呆,继续躺到被窝里睡。
有个大男人躺在自己跟前,林冰琴这心里挺不踏实的。总害怕他忽然蹿到床上对自己行那不轨之事。
担心归担心,这一晚上还是相安无事地过去了。
天刚蒙蒙亮,曾墨便爬起来走了。林冰琴听到他起的声音,权当没听到,继续装睡。
日上三竿了,林冰琴才起了床。
在静轩里的曾母听说她醒了,立马眉开眼笑,“有孕的女人贪睡是正常的,她想睡的时候,你们都不许打扰她。她想吃什么,厨娘们就赶紧做。”
林冰琴拾掇利索便来了静轩。
婆媳两个聊知心话。
“墨儿听到你有孕的消息,高兴吧?”曾母得意洋洋地说道,“昨天晚上,他回来后先到我屋来了一趟,我没忍住,把你有孕的消息透露给了他。他当时就乐傻了,站了一会儿就跟刮风似地跑去找你。”
曾母把儿子发怔的样子当作惊喜若狂。
只有林冰琴心里清楚,那是他发抽的前兆。
“你们俩的亲事当时办得太仓促,都没个正经的仪式,我当时还担心你们的日子会有波折,现在看到你们小两口甜甜蜜蜜的,又怀了我的乖孙,我真是心满意足。”
曾母这心里啊,比吃了蜜还甜。
婆媳聊了不到一个时辰,曾母就开始担心林冰琴的身体,“你啊,别老陪着我,自己回去好好休息,别随意走动,哪里不舒服及时找郎中。”
她催着林冰琴回去休息。
林冰琴又不是真的怀孕,哪能见天地躺在床上?
她悄悄安排彩叶去找了辆马车,两人悄悄出了门。
出发之后,彩叶还忐忑不安地问:“夫人,你说老夫人若是知道我们悄悄出去,会不会生气啊?”
“老夫人一直待在静轩里,大家都不说,她怎么可能知道?”
彩叶想想也是,顿觉安心不少。
林冰琴坐马车去镇上逛了逛。成天憋在家里怪闷的。上次来酒肆的时候,她看到沿途的风景不错,便萌生了改天出来逛逛的想法。
她们去了布店,在里面挑选了几块时兴的布料放到了马车上,又去首饰店挑了几件首饰。
经过一家小吃店,林冰琴闻到了米糕的香味,准备下车去买。
彩叶撩开帘子往外看了眼,“好多人排队呢,夫人,您就甭下车了,我去排队买吧。”
排队不是个轻松的活儿,林冰琴便让彩叶去了。
她自己坐在马车里,偶尔撩开帘子的一角往外头张望。
附近来来往往的人不少,多数都是穿着粗布衣裳的贫苦人。偶尔有几辆马车经过,吆五喝六的,彰显着自己的高人一等。
熙来攘往里,马车忽然动了下,车夫在前头问了句:“夫人,没事吧?”
林冰琴身子趔趄了下,刚想回答“没事”,便感觉后腰处被什么锐器给顶了下,接着,一道阴森森的声音响在耳畔:“别出声,否则要了你的命!”
林冰琴心惊胆战,眼角余光发现车内竟然多了名蒙面黑衣人,两只像孔洞一样的眼睛露着狞狰的寒光。
林冰琴恐慌不已,梗着脖子不敢动。
黑衣人半蹲在她的侧后方,贴在她的耳侧低声命令:“让车夫出发。”
林冰琴提着一口气,对外面的车夫说道:“走吧。”
车夫奇怪:“夫人,彩叶还在排队,现在往哪里走?”
黑衣人把刀往前顶了顶,“往西。”
林冰琴机械地重复:“往西。”
车夫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听命行事。马车慢悠悠地穿过街市,向西而行。
后腰处传来尖锐的痛感,林冰琴闭了下眼睛,用仅存的理智跟黑衣人对话:“你是何人,有什么要求尽管讲。求钱,我可以安排人送来。求事,只要能办到,我一定着人去办。”
“我不求钱也不求事,我要命!”黑衣人阴森森地说道。
林冰琴的心沉到谷底,今天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第37章
成天宅在家里,林冰琴还以为这个世界里不过是吃吃喝喝的平常琐事,从来没想到这种威胁杀人的事情会落到自己头上。
没有预期,她更怕。
刀剑无情,上一秒还活蹦乱跳,下一秒可能就踏上了黄泉之路。
死了会不会回到现代?
黑衣人要命,没有任何可以谈判的筹码。
要怎么办?
林冰琴脑子一片空白,她机械地问:“你,你可知我是谁?你就不怕杀错了人?”
她抱着一线希望,黑衣人认错了人。
黑衣人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是曾墨的妻子。”
说得丝毫不差,林冰琴仅存的那点儿希望破灭了。
她认命般地闭上了眼睛。
远处忽然响起了哒哒的马蹄声,黑衣人警觉地靠近马车边缘,挑帘向外张望。
帘子刚挑起一半,一抹寒光闪过。
马车的顶盖忽地被剑挑起,唰地翻向了远方。
曾墨犹如从天而降,挑开马车顶盖之后,刀剑笔直挥向黑衣人的颈项。黑衣人还未及动作,头和身体便分了家。
血溅如注。
林冰琴吓懵了。
她头一次亲眼目睹杀人的场面,而被杀的人离她咫尺之近,温热的血液迸溅到了她的脸上。
她目光呆滞地盯着往外喷血的地方,连扭头的动作都不会了。
下一秒,一只大掌覆上她的脸颊,轻轻捂住了她的眼睛,她的耳畔响起了一道低沉温暖的声音:“别怕,有我!”
林冰琴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了和轩的床上。
她睁开眼的第一件事便是抬手去抹自己的脸,看温热的血迹还在不在。
抹完,手上干干净净的。
她心有余悸地看向房内,屋内空荡荡的,只有她自己。
她浑身泛冷,竭尽全力大喊:“来人哪,来人哪!”
屋门咣地一声被推开。
曾墨脚步急促地迈了进来。
他疾步来到床前,伸出大掌握住林冰琴擎在空中的手,柔声安慰她,“没事了,没事了。”
林冰琴惊慌失措地盯着他,那副血腥的场面在脑海里再次呈现。
她闭了下眼睛,忽地搂住了曾墨的脖子。
“我怕!”她惊恐莫名地说道。
曾墨身体僵了僵,声音僵滞地说道:“别怕,有我。”
林冰琴更紧地搂住了他,像搂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人是他杀的,她用自己的眼睛看得真真切切。
可若是黑衣人不死,死的那个人极有可能是自己。
曾墨是为了救自己而杀人。
林冰琴紧贴着他,还是止不住浑身颤抖。
她太怕了,已经不知道从哪里获取安全感。
她怕他,但又想靠近他。
她瑟缩的状态令曾墨忧心,他抱着这个柔弱的女人,不知道怎么劝,她才能从惊慌中走出来。
他不想当着她的面杀人的。
可事出紧急,当密探告知有人要对林冰琴出手之时,他风驰电掣般地赶到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人给解决掉。出手快准狠,没给黑衣人留任何余地。
他担心自己出手慢了,便看不到活着的林冰琴了。
但这样的结果却是把她给吓坏了。
“我抱你回来时,下人告诉了娘,为了不让娘担心,我刚才到静轩去解释了一下,说你出去转了一圈,身体不适,郎中让你卧床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