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想到曾墨上来一阵跟个榆木疙瘩一样。
就是简简单单欺骗一下老人,让老人高兴,让老人的生命可以在欣慰中延续。
可他斩钉截铁的说,他做不到。
好像她多迫切要推倒他一样。
林冰琴抵住他胸口的手唰地收回,“这种情况下,难道装装样子你都不会?我至少知道,你母亲心情好了有助于身体恢复。她希望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她会很高兴。高兴了,说不定身体就好了啊。”
因为急躁,林冰琴说话时眉头一抖一抖的。
曾墨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两人倚靠在炕边,面对面站着。
曾墨情绪渐渐有些萎顿,面对着对自己恨铁不成钢的女人,他心里既难受又心疼,他闭了下眼睛,伸出胳膊轻轻将她拥进了怀里。
林冰琴没料到他会抱自己,她脸贴在他胸膛上挣了挣,但没挣开。
他的嘴唇就在她的耳边,低沉的呼吸响彻在她的耳畔:“别动。”
低沉中透着一抹无助。
林冰琴不动了。
“我听你的,装装样子。”曾墨如是说。
“这样装?”林冰琴想说不行,可又不知道怎么装才是最好的。
安静无言地抱了一会儿,曾墨忽然弯腰将林冰琴给抱了起来。
动作太突然,吓得林冰琴惊呼了一声。
曾墨瞟了她一眼,将她放在了炕上。
他随之跳上来,在她不明所以的眼神当中,他铺开被褥,然后跪行到林冰琴旁边,双手伸到她的背后和腿弯处,把她轻轻抱到了大红的褥子上。
他眼神淡淡的,不带任何情愫。
林冰琴呆呆地看着他。
装装样子,她是愿意的。
但他犹如机器人一般的动作,让她心里莫名地胆怯。
既好奇又害怕。
不知道他会怎么装样子。
亦不知道怎么装,才能让老人高兴和满意。
她平躺在枕头上,默默地看着他。
隔壁是他的娘,要如何表现,就看他的吧。能尽量配合,她就算是仁至义尽了。
曾墨在她身旁坐了会儿,熄了蜡烛,在她身旁慢慢躺下。
如此,两人便是同枕而眠了。
空气当中还是安安静静的。
东屋的门敞着,西屋的门也敞着。曾母偶尔咳嗽的声音会清晰地传到两人的耳朵里,甚至老人家一长一短的呼吸也能被耳力极好的曾墨给听到。
这个夜晚,茅草屋里的四个人都是不眠的。
曾母是因为怕死不敢睡,担心睡过去再也醒不来。花儿是担心老人的身体不想睡,她得好好守着老人到天明。
曾墨不想睡,他期许母亲好好活着,愿意陪伴母亲余下的时光。
林冰琴心情最为复杂,她一边担心着曾母,一边忧心曾墨的举止。
她不知道装样子何时开始,何时结束。
但不装,怕伤了老人的心。
正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安静了许久的曾墨突然开了口。
“你知道自己哪里长得最好看吗?”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
林冰琴一愣,反问:“你觉得是哪里?”
曾墨停了停,慢慢说道:“我认为你最好看的是脚踝,秀气,可爱。”
林冰琴在黑暗中眨动眼睛,不知道曾墨这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是怎么想出来的。而且说话声音比刚才拔高了几度,隔壁的曾母和花儿应该也可以听到。
对于他的回答,她未加理会。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曾墨补充了一句:“我更喜欢你的体态,丰乳纤腰,婀娜多姿!”
这句话,把林冰琴给惊着了!
第29章
这两天为了满足老人的各种愿望,林冰琴没有休息好,疲惫、困倦,让她的反应速度比平常慢了点儿。拉着曾墨到西屋的时候,她脑子里只有“装装样子”几个字,但具体怎么装,其实脑子里并没有个详细的概念。
以至于曾墨会怎么装,她并没有想过。
可当曾墨用一种刻板的语气说出“丰乳纤腰,婀娜多姿”几个字时,她彻底被惊到了。
她没想到,曾墨的方式会这样奇特。
吃惊之余又觉得心慰。
虽然这话听起来令她有些羞窘,但总好过两人装腔作势地发出那种羞人的声音。
让她发,她可发不出来。
让他发,她光想想就羞耻得脚趾都蜷了起来。
这样说说话,曾母也能感受到小两口羞涩甜蜜的状态。
任务算是完成了。
这么一想之后,林冰琴的嘴角不自觉弯了起来。
她没有及时回应,曾墨仿佛不满意,他的胳膊轻轻碰了下她的胳膊。
黑暗让人的感官与触觉变得敏感。
她小心地往旁侧移了移。
“你,喜欢我什么?”他问。
他说了羞人哒哒的话,难道也要她说?
林冰琴低语:“没有。”
曾墨咳嗽了一声。
林冰琴声音高了一度,“你长得高。”
“高?是优点么?”曾墨仿佛滞了下,问道。
“是,我喜欢个子高高的男人,所以选了你。”
“还,有没有其他的了?”
林冰琴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了。
这个男人,人虽穷,但脸上不曾有低人一等的那种可怜样子,即使穿着蒙上灰尘的外袍,他的脸色也是漠然和蛮不在乎的。
体力好,应该算是他的一个优点。
但林冰琴不知道应不应该说。
说了之后,她不知道能不能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还有没有其他的了?”曾墨固执地问道。
“不纳妾!”林冰琴终于想出了一个。
他毫不留情斥责月月姑娘的时候,是挺酷的。
方式过于简单粗暴,但不拖泥带水,不会给人任何想象的空间。
“你喜欢?”
“喜欢什么?”
“喜欢我不纳妾这一点?”
“嗯,喜欢。”林冰琴敷衍地回答。
世上会有哪个女人喜欢丈夫纳妾?
曾墨:“好。”
林冰琴不知道他在好什么。
曾墨抬起胳膊凑近自己的鼻端闻了闻,风尘仆仆赶路,难免汗流浃背,汗透衣衫后又被风吹干。衣服虽然干了,但却满满都是汗臭味。
他声音刻意放小了,偏头,对着枕畔的人儿说道:“我,熏着你了吧?”
“才知道么?”林冰琴低语。
这么长的时间内,她就跟泡在一双男人的臭鞋里头,被难言的臭味熏得晕头转向,但拼命在忍着。
既然打算装,既然想满足老人的无理要求。
就得打定主意走到底。
曾墨自己身上臭惯了,一开始没怎么觉得,当女人的体香似有若无地飘进他的鼻端,他才惊觉自己太臭了。
有对比,才会有伤害。
曾墨往旁侧移了移身子。
林冰琴暗自笑了笑。
“你有没有什么愿望?”曾墨问。
林冰琴已经习惯了他跳跃式的发问,她闭着眼睛,“我的愿望么,就是混吃等死。”
“就这么简单?”
林冰琴的困意涌了上来,她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混吃等死也是很难实现的。没人管束,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玩什么就玩什么,快乐至死,简单而又美好的愿望。”
“就为这?不愿意进皇宫?”
“皇宫里有什么好?一堆女人围着一个男人转,都是吃饱了撑得没事干。国家大事都处理不完,精力全用在女人身上了。今晚翻谁的牌子,明晚睡哪个女人,谁的床上功夫好,谁的枕边风吹得好,谁家又是功臣,谁家又将成为罪臣,”迷迷糊糊中,林冰琴的话不知不觉就多了起来,她呵欠连天地抱怨,“没劲,太没劲了。一般当皇帝的人都死得早,你以为是为什么?就是睡女人太多把体内阳气耗损了的缘故。”
在曾墨看来,林冰琴的言论太过大胆,若是皇上听到,够得上砍头的级别。可他并没有阻止她,而是任由她胡说八道。
两墙之隔的东屋炕上,曾母和花儿都没睡,西屋的风吹草动,悉数落到二人耳里。听到林冰琴数落皇帝的言论,吓得花儿死命地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惊呼出声。
这三间屋子里的人,都是自己人,听到了也不担心会有祸端。
可这种话要真是被有心人给听到了,林冰琴头上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以后怎么办?”曾墨出其不意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