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麻烦你们一晚上了。”
“房间这么多，有什么麻烦的。我叫人带你去挑。”梁益生说着说着还兴奋起来，“诶对了，待会儿先搓几圈。”
梁益天一听就头疼，他对麻将一点不感兴趣：“你们慢慢玩，我先上楼处理公事了。”
递到面前的钱，陈昼夜当然不会拒绝。
庭院里凉风习习，小萤和小光这次再战，两人还在吵架中，竟是一句话都不说，出牌的气势一个比一个足，结果却比下午还差，姐妹都不齐心了，梁益生再怎么挽尊也回天乏术。
又一把自摸之后，陈昼夜都不好意思再和他们仨打下去了，借口要出去散散心，把两个快哭了的女孩儿留给梁益生自己去安抚。
梁家周围被圈起来的土地很大，陈昼夜信步走走，很快看到前方蓝汪汪的一片，游泳池大得夸张。
“呼……”她漫不经心地在池边坐下，思绪渐渐飘到现实中，进游戏之前，在自己面前哭泣恳求的，楚清月的父母。
女儿因为高考失利而背着他们进入营养仓，屏蔽记忆来到全真游戏世界，在自己设定的世界观里活得恣意，浸泡在营养液中的身体轻轻飘浮，嘴角上扬，十分安详。
像这种深入的神经连接，如果强行唤醒，脑死亡的几率很高。楚家父母寄所有希望于陈昼夜的唤回经验，却不知道，在成功唤回的背后，玩家后续陷入抑郁和疯狂的不在少数。所以无论生活怎样艰难，她都没有想过进入游戏逃避现实。只有在尝试过之后，才知道那是怎样魔鬼的体验……
“你看上去像是下一秒就要跳进池里。”
陈昼夜一回头，男人高大的身形在她面前覆下一道浓重的阴影。梁益天精壮的上身完全赤’裸着，□□只穿一条毫无用处的泳裤，尴尬得陈昼夜真的想跳进池里。
“你请，你请……”
梁益天还在回想刚才淡淡的灯光下，陈昼夜回头那一刹那间，那仿佛在看你又仿佛陷入虚空的眼眸，优美的脖颈曲线蜿蜒而下，就连平时不怎么惊艳的脸庞，也因为那独特的气质而叫人挪不开眼。
梁益天没有如原计划般下去游个畅快，而是在陈昼夜身边坐下，结实有力的双腿伸入水中。
“你很奇怪，我看不出你想要什么。”他忽然道。
陈昼夜心说你能看出来就怪了，你连自己是个NPC都不知道。想到这里，她又有点心软，因为这些智能程度奇高的虚拟人，或许已经不能再用NPC来定义，可惜他们却无法自知。
“我想要的，大概就是能随心所欲地生活。”陈昼夜自嘲地笑笑，“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愿望，对吗？谁生活在这世界上，都不可能随心所欲。”
梁益天看着她的侧脸，忽然有一种冲动，想把全世界的一切都捧到她面前，叫她欢欣。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容易一见钟情的毛病？
可这感觉，又和喜欢楚清月时发疯一样的不清醒不同，就像绵长的丝线，心脏慢慢被缠住……
扑通——
陈昼夜猝不及防被溅了一脸水，伸手去抹，内心十分想倒回去打两分钟之前同情男人的自己。
梁益天犹如飞鱼般在水里划过，蝶泳的姿势展臂优美，游到对面之后还回头问陈昼夜：“要一起下来游一游吗？”
陈昼夜黑线：“不了，梁先生慢慢享受，我先回房休息了。”她转身离去，没有意识到身后梁益天注视着她背影的深沉视线。
易祯把楚清月送回宿舍，虎头蛇尾地匆忙告别，先前对绿帽一探究竟的心思竟是没那么强烈了。他脑海里不断循环播放陈昼夜在梁家这样那样再这样的画面，鬼畜得完全停不下来。
强烈暗示的结果是，晚上噩梦不断的他，早上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拨电话给分公司的总经理：“先前我是不是让你开除过两个职员，姓陈的？”
第8章 债见，塑料姐妹8
陈家近来成为了整排楼热议的对象，平日里兢兢业业做着普通工作，忽然下岗的老两口，竟因为女儿是个厉害的科学家而获得一大笔收入，转眼就要搬进高级小区生活了。
陈志红光满面地站在搬家的卡车旁边，和邻居吹嘘：“是啊，我早知道我家小夜能有出息，下岗的时候一点儿没担心，安闲待在家里，等着享清福呢……辅导班？没有没有，小夜就是自己聪明，我跟她妈也不懂这些啊！”
许慕玲生性内向软弱，不爱说话，听说女儿要买大房子，她还担心欠债太多。可陈昼夜拿出的存款却令他们夫妻俩咋舌不已，还说拿了一部分去投资理财。
“老公，走了。”她小声提醒。
陈志大笑着对邻居挥手：“下次再回来请你们吃饭啊！”
搬家车开到一半，陈志哼歌哼得正高兴，忽然一个电话打过来，来电显示居然是他的前领导：“张总，嗯，嗯，是我……啊？真的吗？”
挂掉电话之后，陈志半天没反应过来：“老、老婆，张总说要让我回去上班，还要升职加薪，对了，说是你也一样。”
许慕玲很惊喜。她总觉得女儿的钱来得太快，不稳当，再说她还在上学，什么都还不一定呢。
“那我们赶紧回去报道，还是有工作好！”
陈志本来还不情愿，可他转念一想，过去嘲笑自己被裁的同事都会被自己踩在脚下，这可不比闲在家里好么？
林院长把陈昼夜叫到办公室，交给她一份请柬：“这是这届经贸博览会的入场券，农业展区有个揭幕仪式，你替我去吧，老年人可经不起活动折腾。”
参加倒是没问题，只是陈昼夜发现原主的衣柜里全是可爱公主风的衣服，她不得不跑出去挑稍微正式些的衣裙。景海大学周围就有两个大商场，意外而又情理之中的，陈昼夜遇见了也在这里逛街的楚清月。
她的精神看上去很差，情绪不高，刷卡的手却不软，大包小包提着，身边还跟一个耐心陪逛的林宇聪。
“好啊。”陈昼夜一挥手算作打招呼，脚步不停地进了店里，林宇聪惊讶地走上前，问：“你也会出来逛街？”
“很奇怪？老师让我代替他去参加一个活动。”陈昼夜一眼扫过去，很快挑出三套准备去试。楚清月走上前，状似亲密地挽住她的胳膊：“小夜，你出来逛街怎么也不叫上我陪你呀？”
她们俩毕竟还没面对面撕破脸，陈昼夜怕麻烦，敷衍道：“你忙嘛，我一个人搞得定。”
楚清月还想套话，弄清楚陈昼夜和梁家兄弟是怎么认识又关系变好的，就直说不忙，一定要帮她参考参考。
按照陈昼夜以前的审美，楚清月很有信心刚换上新裙子的自己能把她踩在脚下。陈昼夜明明不明艳，却总爱穿可爱到夸张的衣服，显得又俗气又装嫩。更别说她现在投身农学，整天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
“学长，待会儿小夜试了衣服出来，你可不能乱说话。不论怎么样，咱们都得先夸夸她。有意见的话，也要委婉地说。”楚清月摆出善解人意的模样，好似很为闺蜜着想。
林宇聪点点头，视线不时扫向试衣间门口。
“就这套吧。”结果陈昼夜压根儿没试玩出来让他们看，而是直接在试衣间里就决定了要买哪一套，径直走向收银台。
楚清月和林宇聪异口同声地问：“不让我们看一下吗？”然后惊讶地对视一眼。
楚清月没仔细看陈昼夜手里拿的衣服，只是把她往试衣间里推，“小夜，你就让我看看嘛，来，我帮你再选一套，多点选择总是没错的。”她飞快拿起几件衣服一起堆过去，存心要让陈昼夜在林宇聪面前出丑。
有的时候，就是有对比才有觉悟。
陈昼夜这会儿已经看穿了她的心思，皮笑肉不笑：“好，那真是谢谢你了。”
几分钟后，楚清月调整好笑容，抬头去看出来的陈昼夜。她眼睛倏地睁大，嘴巴微张：“你、你……”
“不好看吗？”陈昼夜扯了扯黑色风衣，顺手插兜，“天气冷了，揭幕式要露天站的，我看这件风衣还算正式。”
林宇聪不自觉地往前走了一步，视线落在内搭连衣裙摆缀着的黑色花瓣上，再缓缓上移。他呓语般地呢喃：“很好看……”
这一身黑衣是很冷淡的风格，陈昼夜身材高挑，初见或许有些寡淡，但配这知性高冷的装束却很显气质，风衣和连衣裙版型挺直，却以尾摆的花瓣点缀，多了股浪漫优雅的气息。一眼看过去，就好像黑白画作一般，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