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住持大师唤上一声,他已经很努力地控制,没想到还是让李初看出端倪来,这样一来,难!
李初道:“大师一向不是少言之人,可是今天自悟智大师出现后,你一直不想多言,为什么不想,你比我更清楚原因。”
“我与大师并非初识,相交多年,大师观我神色气势而知我,反之我观大师眉眼便知大师所忧,大师所想。”
人与人之间原就是如此,各自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生存之法,住持大师有的,李初也有的。
“公主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长成了一个如同陛下一般的人。”这是住持早就有的想法,只是一直没有说出来,现在说来,其中辨不清喜怒。
李初似乎没想到住持大师还有这样的想法了,“大师所言叫我不懂,我原就是父亲的孩子,像我的父亲有什么不妥?”
就是啊,一个女儿像一个父亲有什么地方不对的,住持大师说得如同碰上什么大事一样。
“公主,陛下是天子,类天子者,公主认为这是小事吗?”住持大师把这话一说出来,李初已经板起脸道:“住持大师,慎言。”
确实得慎言,她可不是太子,她就是一个公主,一个公主像皇帝,开玩笑吗?
住持大师念了一句佛语,“公主既然有所怀疑,眼下不去捉人,人怕是会跑了。老衲和师弟总有情谊,有些事恕老衲不能说。”
确实的是不能说,若是说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住持大师明白得很。
“好,看在住持并没有陷入其中,更没有助纣为虐的份上,你不说,这件事我便不问你。可是大师,你清楚的,就算我不说不问,总会有人来问你的,不是每一个人都像我这样好说话。”李初无意为难住持,但是别的人就未必有这样的一份心了。
如李治如武媚娘,他们只在乎结果,所谓的交情,没事的时候大家的交情好,是会待你要宽容许多,事到临头,还是关乎性命的大事,怎么可能还能放任之而不管。
李初的目光看向住持,只是想让他明白这个道理。
“老衲与皇上和皇后之间,老衲会给他们一个交代的,公主尽可放心。”言外之意还是希望李初能不问就不要问,以后的事,住持自信可以解决。
也罢,总是一位得道高僧,李治和武媚娘怎么处置住持及安国寺的人是另一回事,眼下她更想知道悟智的消息。
“公主,悟智大师圆寂了。”事到如今要去寻悟智,好在李初已经安排人去查看了,没想到却得到这个一个坏消息,“圆寂了,怎么会,方才人还好好的?”
住持大师神情悲悯的念了一句佛语,前来报信的慈心上前和李初一阵耳语,还有另外的事桫说。
李初闻之神色总算是好转了些,“住持大师,眼下安国寺的事一件接着一件的,一时半会你也没心情作陪,既然这样,你自去忙你的,等这些人身上的毒性都解除了,我就立刻回宫,不会给安国寺添麻烦的。”
如此直言不会给安国寺添麻烦,住持大师朝李初念了一句佛语,“公主自便,老衲先去了。”
自家的师弟一向身体康健,这个时候圆寂是因为什么,知晓内情的住持大师有数着,因此在这个时候,李初愿意放开不计较让他回去看看悟智,住持大师心存感激,是非对错,各人立场。
不能说了李初有什么不对,更不能道悟智有何不妥,其中的心酸无奈,不过如此而已。
李初招手让报信的人上来,正是慈心,慈心上前把另外一些没有说出口的事一五一十的尽都告诉李初,李初沉着的听着,心里已经有了数,“就这么办。”
太后们都听到慈心说什么了,心中的大石算下一半了,宣太后:“不枉昨天一夜没睡的出谋划策,终于可以收网了,只要顺藤摸瓜,这一次就算再想杀人灭口都没那么容易了。”
吕太后:“话虽如此,还是要小心些,没到最后一刻事情没定下来,现在还是不能松懈。再者,两拨人啊,岂知这是哪一拨?不过,打玉玺的主意,我怎么有些弄不明白这是什么意图?”
萧太后:“或许可以理解为悟智大师不想动手,以传国玉玺在向群主示警,我想群主必是在听到玉玺为药引的时候才真正确定悟智大师有问题。”
说到这里萧太后@了李初一记,李初这个时候是没有时间进群信息的,还是得@上一记,李初就算再没空都会进来看上一眼。
李初果然闪个神进去瞄了一眼,一目十行,给了一个肯定的答案是。
萧太后可高兴了,看吧看吧,她就说,有些事看着好像无意,实则也是有意。
吕太后:“能给群主示警,这人就是不想害群主,可是不想又不得不做,其中的原由,一言难尽,还得细细的查。只是这么样一个安国寺,往后就是再来,也不复曾经的平静了。”
像这样的佛门重地,原该远离世俗的纷争,原该安安静静的给人一个放松的空间,到了现在,一切都变了,往后的安国寺会如何,怕是没有人敢说。
李初让太医们全都为侍卫解了毒,慈心道:“公主此来安国寺并未听经,若是这般回去,妥当吗?”
哪怕慈心是第一次陪李初来安国寺,往常并不知道李初来安国寺是做什么,总是听过的,而且这件事是从李初死而复活后一直都在做的一件事,这一次没有听经就离开,会不会对李初有什么影响,这是慈心忧心的。
李初道:“听与不听,佛在心中,自有庇护,眼下悟智大师圆寂,安国寺中谁还有心思为旁人讲经,我们此来的目的算是达到了,不好得寸进尺,该走了!”
就算安国寺有人牵扯其中,以死赎罪,还有什么不足,李初不喜咄咄逼人,更不想把太多无辜的人牵连进来,见好就收,便是如此。
慈心不敢置喙,李初说什么她只要跟着照办就是。
李初一行往寺外走去的时候,和尚们都往内涌来,李初并没有拦着他们,没有去看一眼悟智大师,在经过佛殿前,李初还是朝佛三鞠躬,算是为悟智大师祈福了。
不过,出了寺门,车驾都在外面,李初并非大张旗鼓的打着公主的名号前来,安国寺的人知道她是公主都是因为自小看着她来,知道每月的初一十五,不管是有多大的事,李初都会来这一趟,旁的人,知道得不多。
卫因在李初要上马车的时候行来,激动地道:“公主,成了。”
不管是有几拨的人,为着什么而来,李初就算在明处,让人人盯着她,她还是有办法把暗处的人引出来,一个都不会放过。
“好!”事已至此,李初真觉得高兴,当如是,自当如是,不枉她做饵一回,怎么能让他们逃了呢。
李初立刻上马车,“回宫。”
布局完了,是时候收网了,她想出引敌的办法,李治和武媚娘就算不把他们的计划全告诉她又如何,她还是照样的有办法配合他们把人全都引出来。
岂不知李初一番的操作传到李治和武媚娘的耳朵里,武媚娘和李治在得知李初完全不知道敌方的部署下,竟然用着将计就计把暗中的人尽都引出来了,李初虽为饵,亦为执棋者。
“好!”李治得知只有这个好字,满心都是对李初的赞赏,不枉他这么多年来一直把李初当作李弘一样的教导,李弘学到几分李治不能确定,可李初学到运用人心至此,可以出师了!
李治和武媚娘原本的计划只是让人护着李初,不管有多少人接近李初,全都盯起来,只要有确凿的证据就把人扣住。
至于李治到底安排了多少人护着李初,又让多少人藏在暗处盯着人,这一点最清楚的人是德宝。
有过一次过失的德宝这一次备下护着李初的人,没人能想得到到底有多少。
李初并不在意,她每一次做事情的时候只让慈心和卫因和他们所知道的人联系,把她的想法告诉暗处的人,让他们配合,只要他们配合,他们想做的事都能够做到,如此而已。
借以外力,不问究竟,只行我事,这就是李初,恰恰就是李治最满意的地方。
外面的环境,身边的有都可能会改变,但是本质是不会变的,只要捉住本质是什么,那么就没有什么是一个人做不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