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东宫出来之后,一直都不能曾言语,不吃不喝不睡到的坐着,我们怎么劝他都不听。”房氏亦是无奈,她劝过李贤,可是李贤一句都听不进去,自从从东宫出来之后,就是一个人坐在那里动都不动,好像整个世界都倒塌了。
“没事,你去让厨房准备一桌酒席来,都做他喜欢吃的。”李初一听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叮嘱房氏去准备酒菜,不是不吃吗?谁爱劝他了,劝得他还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
房氏拿不准,可是李初这么多年对他们家的好,她自然是明白的,虽然李贤一向觉得李初看不上他,连带着对孩子们李初想必都是不喜欢的,可是房氏心里比谁都明白,有些好不看在面上,而是在实际,李初或许和李贤有着政见上的不同,但这些都与孩子们无关,她始终是孩子的姑姑,也正是因为她是姑姑的身份,她很疼孩子们。
有时候在武媚娘那里听到一些难听的话,房氏是连回都不敢回一句的,却是李初为她挡在前面,所谓的好,这才是真正的好。
从李贤的东宫查出铠甲开始,多少人躲着他们家,又有多少人冷眼旁观着他们,要说始终如一的人是李初。
房氏终是应下一声,带着几个孩子让人去准备,李初冲一旁的曲和道:“这府里上上下下有些日子没有住人了,你让人将里里外外都清洗一遍,谁要是敢漏了哪里,我唯你是问。”
曲和虽然不知道李初来此究竟是为什么,也不对,往后圈禁废太子的事就由他们公主来管了,可是,这帮着废太子清洗府邸,曲和心里纳了闷李初想干什么,还是得乖乖的听命去办。
其实李初一点都没有想干什么,仅仅就是闻着府里的味道不好,所以让人搞卫生。
“这是我的府邸,洗不洗的与你何干。”据说从东宫出来之后,一直都不作声的李贤,这个时候终于开口,可是眼中却透着忌恨的盯着李初,好像害得他变成这样的都是因为李初 李初听到声音转过头道:“啊,你不是不想说话,现在怎么又说了?”
迎面的一问,半分情面都不给李贤留,李贤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忍下,他不该和李初计较。
“别管他,去做事。”曲和因为李贤的出声,暂时不动,李初挥手让曲和别拿李贤的话当回事,按她说的去做。
曲和当然还是更听李初的,应下即跑了出去,李贤瞪了李初,“你来这里干什么,让我看到你的厉害,知道我自己有多落魄?”
李初摊手风轻云淡又自信满满的道:“从来我都比你厉害,你从小到大什么样子是我没有见过的,落魄?你今日能落魄,将来能不能像个人样,那可不一定。”
这话说得,李贤一下子站了起来,李初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冲他道:“别乱想,你现在满脑子的想法最好全都甩开,我是不可能帮你做那些事的,你还是死了这份心。”
李贤都不用说话,就一个眼神,李初就知道李贤在想什么,可是她得明白的告诉李贤,他的念想对于她来说是绝对不可的。
“你坐下,今天长安发生的一件事,应该让你知道。”李初知道李贤暗中是有别的心思,可是不管他有多少的心思,李初都得用事实来告诉他,他那些想法绝无可能实现的,他还是认清现实吧。
李贤还以为李初来是给他希望的,没有想到却是要和他说长安外面的事。
“长安的事如今和我还有什么关系,姐姐说笑了。”李贤冷漠地坐下,想和先前一样,把所有的人都当作不存在,他就一个人这么坐在这里,安安静静的。
李初道:“确实与你有关。高政此人你可知道?”
一些人,武媚娘动手杀的不过都是为铲除异己,不用说大家都各自的心知肚明,李初特意的提起高政此人,因为此事是大唐自建朝以来,这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影响太恶劣了。
这是李贤原本的属官,因此李贤自然是知道的,连忙地道:“知道的,那是我东宫的属官。”
“他死了,却不是死于牢中,也不是被我们母亲所杀,而是被他的家人,在他归家的时候杀了他,他的喉咙中了一剑,腹中中了一剑,最更是身首异处,尸体被人扔到了大街上。”李初的话音落下,李贤的眼中闪过了惊恐和不可思议。
李初道:“你一向聪明,我从来都不否认你的聪明,可是你再聪明,你有母亲聪明,有父亲聪明吗?不当太子有什么不好的,你至于因为不当太子把自己弄成这个鬼样子?”
就是啊,何必呢,李贤却以为李初是不曾身陷囹圄,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今日若是换了是你被关在府中禁闭,失去了一切,你能做到泰然自若?”李贤并不相信,他的处境有多难他自己知道,更不相信李初如果处在他的位置,还能像现在这样说得如此轻松。
李初摊手的道:“就算我说我可以,你也是不会相信的。”
不错,李贤确实不相信,他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他自己最明白,因此所有人说的话,他都不相信,一句都不相信。
“可是,我该明白高政一事意味着什么。”李初知道她要是告诉李贤将来有一天她如果落在李贤这个地步,她不会像李贤一样,李贤是不会相信的,何必争论。
这件事到现在,李初只是想让李贤认清一个事实,他永远都不要活着梦里,尤其不要做那不切实际的梦,后果,他担不起。
虽然面如死灰,李贤总是能明白这个意思的,一字一字地道:“我们母亲的威严令天下人畏惧,就算她放过了人,总是没有人相信她会真的放过他们,所以宁愿亲自断了祸根,也好过让母亲动手,害死他们一家的人。”
说到最后绝望的阖上眼,他的母亲,积威至此,如何不令人胆颤心惊。
李初道:“可你却不自知,更不自量力。”
如果不是李贤没有意识到自己和武媚娘的差距在哪里,就不会有李贤今天的下场。
李贤咬住了唇,冷声地道:“我不悔,至少我为大唐努力过。”
到现在还在为他自己做的一切寻来理由,他就真的这样的无私,真的如此的心怀天下?
“依你所言,我不曾为大唐努力过?亲手将大唐的权力交给母亲的父亲,他就不曾努力过?”李初一点都不想纵着李贤,都到这个时候,李贤还想把自己标榜成为国为民的太子,他难道不是为了自己?
李贤怒形于色,“从小到大,不管我做什么你都看不上,到了现在还是一样。”
又扯到这里了,李初不想和李贤争,“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可是我要告诉你,好好的呆着,安安生的呆着,否则谁都不知道最后你会如何,就现在的情况,你能平平安安的,孩子们同样也能。”
能活着就好,看看高政,人分明可以逃过死劫的,终是因为家人对武媚娘的畏惧,他却如此的惨死。
“姐姐能否为高政收尸殓葬?”李贤低下头许久,终是把心中唯一的想法说出来,希望李初可以帮他。
李初听到李贤此话,心下一暖,李贤不是一无是处的,她从来都知道。
“我已经将他收殓了,杀他的人也会为此付出代价的,我们大唐,由不得任何人这样的目无王法,为一己之私而枉顾人伦的人。”人谁不惧,可是因为害怕就杀人,这样的事,不可令其形成风气,否则就是大唐之祸。
李贤没有想到李初不仅做了,而且做得比他认为的还要多,微微一顿,最后站起来,冲李初郑重的作一揖而谢过。
“你能想着你的旧臣,就不能想想你的妻儿?看看你这般模样,像一个丈夫,像一个父亲吗?”李初指着李贤现在这个样子,一万个不满意。
“我已经是阶下囚,早就不配当一个父亲,还能如何?”李贤对于现在的自己同样是不满的,可是他无能改变,往后一辈子怕是都要在这个府里不能出去了,这样的活着,有什么意思?
李初听出来了,看了他半响问道:“所以你现在是想死,要寻死是吗?”
李贤道:“不死就这样的活着,不像一个人一样的活着?母亲出手了,她是不会给机会让我再出头的,更有可能,这仅仅就是一个开始。”
“所以我让你安守本份,只要你不闹事,不折腾,自然一切安好,你若是不听我的劝,你心里明白会有什么后果。”李贤能够想到自己将来的日子会变成什么样,却不愿意改一改,变一变自己的行事风格,执迷不悟,死不悔改,更令人不知如何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