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主,都是误会(42)

作者:挽春谣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沈丛澈这才放下布帘,回头就对上双泛着红的杏眸,他又被她吓了一跳,迅速往后靠了靠,“你作甚?”

“他们拿橙子砸我你都没说!”

第33章 酒楼见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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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心眼怎就这么小?”

沈丛澈感觉到, 这丫头八成 是生气了。

此话说完后她便闷哼了声,脑袋一扭迅速挪到角落去,自己一个人靠着车壁生闷气,眉头都要拧成麻花了。

他不太确定, 这丫头到底是因何生的气。

是因着他说她心眼小了?还是因方才没替她说两句?沈丛澈心底有些微无奈, 方才不过是带着玩笑意味说的罢了, 于是他又开口:“好了, 再气白萝卜都要变成胡萝卜了。”

“你才萝卜。”

果不其然, 遭她狠狠瞪了一眼, 沈丛澈觉着, 她气鼓鼓的样子还有点像河豚。

她越生气他就越想笑, 但他若是当着她面笑出来, 这丫头大概是又得气哭了, 他便只能压下那渐起的笑意,带着几分商量, 沉声道:“公公向你保证,会替你出口气你看如何?”

璇珠倒不是气什么。

只是在气自己, 方才没下去抄棍子把砸她的小屁孩给痛扁一顿。

所谓道, 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闻言,她那如黑葡萄般的眼珠子咕噜转了圈,斜睨他一眼,小声嘟囔出声:“你都让他们回去了。”

马车于酒楼前缓缓停下。

嘈杂人声入耳时,就明了已经抵达目的地了,街市人来人往,小厮禀报到达时,话音刚落便淹没于人声鼎沸中。

璇珠随着沈丛澈下车, 同这番役和小厮跟在他身后。

望月楼伙计面上溢着笑容,热情地招呼着,迎着沈丛澈上了二楼雅间。

相对于一楼,二楼静谧不少。

悠悠琵琶声与琴乐声萦绕。

阵阵的花香扑鼻,由着伙计引路,又顺着长廊往前才到来一处雅间,见了沈丛澈里头的男子急忙堆砌起满面的笑容。

那男子一身褐衫华袍,信步上前相迎,拱手作揖,连连说着:

“沈公公好些日子未见呐!快请坐快请坐。”

沈丛澈那张清俊的脸自始至终未掀起半点波澜。

稍稍扬起的凤眸甚至带着几分不耐,踱步向里头去,男子便体贴地为其撩起珠帘,随着后头的小厮急忙上前擦过椅子,沈丛澈才一拂衣衫下摆缓缓坐下。

男子陪着笑一同入座,端起茶壶为他斟了杯茶。

沈丛澈继而接过递来的茶水,那双端着盖碗的手如寒玉,指节修长如玉竹,轻轻拨动杯盖,将盖碗送至唇边小小抿上一口,目光便落到褐衫华袍的男子身上,“林老板此番邀约排面倒是不小。”

瞅他身后站了一排的家丁,不知的还以为是来威胁他的呢。

被称作林老板的男子面色一僵,一瞬间,眼中划过丝丝缕缕的厌恶,可很快,又将其掩下,继续说着些恭维而虚假的话术。

“是公公赏脸呀,百忙之中抽出空闲来……”

这些话术他是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了。

沈丛澈冷哼了声,将手中的盖碗置回桌面,他力道不小,惹得瓷器相撞摇晃伴着与木桌的碰撞声响起,林老板话未说完就此梗在了 喉间。

他微扬的凤眸尽带几分讽意,连同话语都带上不耐:“林老板有话直说便是,倒不必给我来这一套。”

他们这些商户大多不喜和阉党打交道。

就是因着像这般阴晴不定,且脾气古怪莫名其妙。若是收钱办事的还好,但这沈丛澈不一样,平日里惯用的那一套在他身上全不管用。

只好压下心中的恼意,直奔主题。

“前些日子,我们林家有一批货要送到南方去,按照约定,那锦玉间是要在月底前收到货,可这批货八天前就被沈千户给扣下来了,锦玉间那边是催得紧啊,这万不得已才来求公公您。”

林老板那黑豆般的眼睛转了圈,小心地观察着沈丛澈的表情。

而沈丛澈地垂着眼帘,食指不轻不重地轻敲着木椅扶手,林老板蹙眉连忙冲着身侧的家丁使眼色,这家丁才递上来一个小臂长度包装精良的锦盒。

林老板面上又带上讨好谄媚的笑,将锦盒置于桌面,轻轻推到沈丛澈面前,“这是林某的小小心意还望公公方便方便。”

“方便?”沈丛澈眸光冷冽,冷冷扫了桌面上的锦盒眼,继而将其推了回去,“那你倒与我说说,你这批货物的来路?”

语调轻柔得叫人听不出喜怒,见他眼波流转眼中尽是寒意。

林老板噎了一下,浓黑的眉毛紧紧拧在了一块。沈丛澈冷嗤了声,这才继续道:“怕是说不出吧?你那批货,不少的首饰都是从宫里转卖的吧?你倒还有脸来求我方便?也不怕笑掉人大牙。”

沈丛澈素来没有多少耐性。

光是在这坐了一刻钟不到就已然有些不耐了,抬手掏了掏耳朵。

目光又循着雅间瞧了一圈,最终落到了璇珠脸上,她正如个看戏的路人,而她恰恰一脸严肃地盯着他瞧,两人视线碰上,隔空干瞪眼。

那双乌眸澄澈华光闪烁,就似蕴了汪清水在里头,视线对上的一刻她非但没有自觉,反倒双手往胸前一环歪起脑袋认真端详起来。

沈丛澈眼睛有些干涩了,目光与她错开,冷声道:“货,是不会放行了。”

说着一顿,那冷冽的目光便就此落到林老板身上。

林老板皱着眉头,一张脸因压抑升腾的怒意而憋得泛红,胸口也因气恼上下起伏着,沈丛澈心情有些愉悦,又继续补上一刀:“月底要的货,林老板现今回去赶制怕是还来得及。”

求了不该求的人还遭这阉人讽了顿。

林老板愈想愈气,那股子恼意更是不加掩饰,拂袖领着家丁扭头就走,没走几步,沈丛澈端起茶盏来,又轻轻开口:“对了,还请林老板小心些。”

警醒入耳,林老板脚下步子顿住。

沈丛澈才掀起茶盖小小抿上一口茶水,眸光流转间,视线便落在了立在阻隔前的身影上,继而收回,稍抬着右手,垂眸漫不经意地扣弄把玩自己的指甲盖,“莫要再意图钻空子了,侥幸心理还是少 有为好,若下回就不是抄收那般简单了。”

是直接捉人封铺。

这林家基业,便是一夜归零。

这林家是做珠宝生意的,因着朝中有人,加之与东厂督主刘公公交好,所以一贯不太把官府放在眼中。

虽是如此,到底林老板断然是不敢得罪沈丛澈的,皆知东厂和西厂素来不和,而西厂督主沈丛澈其人心眼极小,搞不好会被灌个什么名头给捉进刑房,那股子气恼便只能憋在心底不能宣泄。

林老板气愤而去,反观沈丛澈,狭长的凤眸敛着笑意,缓缓往椅背靠去,左腿往右腿上一搭。

被气着的又不是他,沈丛澈到底都不亏。

-

于阁楼上探头便能瞧见楼下的戏台,周遭幽静,琴声乐声悠悠流转萦绕。

沈丛澈如今惬意得很,方才那番交谈丝毫未影响他半分。

稍稍扬起的凤眸微微眯着,偏着脑袋瞧阑干下的戏台,右手置于红木椅扶手上,青白的手指一下接着一下,轻轻敲打着。

今儿这出戏,也不知唱的是什么。

见那花衫女子抱着一老生打扮的男子腿脚,戏腔婉转哀戚,哭唱得极其悲恸。

而戏台外围了一圈的看客,连着瞧的人都随之动容。

璇珠没瞧懂,放眼瞅沈丛澈的神情,见他一脸悠然,那他怕是看明白了。

于是,她提着裙摆悄然朝他靠近了些许,弓着身用食指轻轻戳戳他的手臂,沈丛澈抬眸瞧她,便见这丫头讪讪地笑着,“公公你看懂了吗?”

沈丛澈如实回答:“没。”

璇珠:“……”

她唇角抽了下,红唇张合翕动却找不着言语。

沈丛澈有些好笑:“你我都是刚来,都未曾瞧过这出戏,瞧不懂很奇怪么?”

望月楼周遭声音很杂。

隔音似乎不是很好,别的厢房雅间传来的歌声和琵琶声混合着,夹杂楼下隐隐的人声。璇珠从未看过戏,见着沈丛澈没打算走,她便顺了顺裙摆干脆在他邻座的位子坐了下来,双臂交叠枕着阑干探头看了起来。

-

原来,今日这出戏唱的是承基年间发生的事。

承基年间东厂曾换过两任提督,一个在位不到两个月便被新任提督处死,而前一位则是这戏里的男主人公宋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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