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韫洲垂眸瞧她,未等她开口回话,继而自顾自地将话继续下去:“没了沈督主的庇护,我没猜错的话,没多久你们客栈又会成为别人砧板上的猪肉。”
他口若悬河,话起来了就是滔滔不绝。
璇珠愣住,半天没弄明白他的来意,没忍住开口打断他。
“你……是不是忘吃药了?”
“你才忘吃药了。”
姜韫洲望她怪嗔一句,言罢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连着呸了三声,“怎么说话的?你说谁有病?”
他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但姜韫洲认为,作为一个男人不应该和姑娘家计较。
对上那对满是疑惑的眼,他朝她勾勾手指,往她跟前凑了凑,“你看啊。”
璇珠也想弄明白他搞什么幺蛾子。
“嗯。”配合着他往走了两步 ,附和着点头。
“你还未成亲对吧?”
“嗯。”
“我也没有家室对吧?”
“嗯。”
璇珠点头点的太快未来得及思考。
细细一想,她怎么会知道他有没有家室?但姜韫洲对她的配合非常满意,心情稍微多了些愉悦,“本大爷同情你,不嫌弃你曾被太监厌弃,不如你嫁给我,那我姜家就可以罩着你们了!”
妈的,神经病。她几乎都不带考虑一口回绝:“不要。”
“你既然拒绝?!”
璇珠不想搭理他,挎稳了菜篮绕过他就要走,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见着那张莹白娇美的脸不起一丝波澜,姜韫洲觉得自己受到了奇耻大辱,又大步向前堵了她的路。
璇珠不想和他起争执,抬脚想绕过他,可姜韫洲又直接往她跟前一站把路给堵住了。
她走哪他就堵哪,一副要与她同归于尽的模样。
璇珠从未像今天这般无语。
如今严重怀疑自己自己其实穿进了一本古早玛丽苏文,抬眸入目是那张姣好的脸,愈发觉得他今日多半是吃错药了。
少年眸中华光闪烁,这古代素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想到此处,他双手往腰间一卡,便得意道:“赶明儿我就叫我爹找媒人上你家说亲!”
水弯眉眉梢微微挑起,乌眸眼波流转瞧不出思绪,骤然间,她忽的举起胳膊朝他身后挥手:“沈白青你怎么在这?”
听到仇家的名字,姜韫洲登时浑身一个激灵,迅速转身入目却是幽深的巷口。哒哒哒的脚步声渐远,待他反应过来又被耍了时,那着豆绿襦裙的小姑娘早跑了个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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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远,江秀娘就见到那抹挎着菜篮子的豆绿色身影,她急匆匆地往这方向跑,正有食客从门口出去险些和那食客撞个正着。
一阵风似的,嗖的一下从她身边过去了。江秀娘冲着里头骂了句:“死丫头,跑那么快是生怕自己嫁得出去吗?”
莽莽撞撞,没点儿姑娘家该有的样子。
外头太阳正毒辣,璇珠一路跑回来近乎要热昏厥了。
她白眼一翻,将手里头的菜篮子往桌上一放,急匆匆为自己斟了杯茶,还未来得及喝上一口才想起正事来,猛地一拍桌子叫道,“爹爹,阿娘!姓姜那小兔……那姜家公子说要来提亲!”
阮善添执笔做账的手一僵,猛地抬起头来:“姜鹤的儿子?”
她怎知他爹是谁?随意地摆摆手敷衍:“是吧!”
“你相信她?”江秀翻了个白眼,把手头的白布巾一扔,一撩裙摆就豪迈地坐到了长木凳上,“谁家瞎了眼能瞧上你?”
江秀娘眸光一转,低笑着道:“要是谁能瞧得上你,你哪日能嫁出去咱家直接倒贴大床!”
璇珠:???
“大嫂你还真别说。”
阮善雅得了空闲倚在门边喝花茶,这才插上一嘴。
这总算有个替她说话的人,可璇珠还没来得及欣慰,阮善雅噗嗤笑出声来,话锋一转:“说不准这姜 家人还真瞎了眼就真看上珠珠了。”
璇珠:“……”
他们重点已经跑偏了。
重点不应该是姜家二世祖说要娶她的事情吗?
还是说,他们压根不信能有人看上她?
阮善添一时也来了兴致,正是清闲的时候,也不记账了。随手将毛笔置于笔搁上头,目光投向阮善雅:“你自己都没个着落呢,你还来关心这个?”
“别胡说。”阮善雅白了他一眼,眼波流转间,她忆起了当年。
“曾经,我与五郎真心相爱,我们甚至约好长相厮守……”
阮善添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吐出一句:“如若不是你后来将人五郎腿给打折了的话。”
璇珠丝毫不怀疑,毕竟她已经见识过阮善雅的战斗力,但没想到能把人腿打断那么强悍,她瞠目结舌,目惊口呆:“哇!小姑原来这么强悍的吗?”
“人家的娘气得不行,当天领着家丁上门讨说法,老爷子因此赔了不少银子。”
阮善添对此事印象深刻,当时还嘲笑了阮善雅好久,现在回想,还觉得恍如隔日还是那么想笑。
“别胡说,我那是一时失手。”
阮善雅叹了口气,攥着茶杯的手逐渐收拢,敛下眼睑轻叹:“我也收敛了许多不是,倒不至于那般蛮横。”
说完,手中的茶杯应声而碎。
第26章 恼羞成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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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善添摩挲着下巴,再三思虑,终于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目光投向一脸愁容的阮善雅,语重心长道:“阿雅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找户好人家了。”
阮善雅闻言大惊,抱拳一拱手:“不必了大哥,我觉得当老姑婆也不错,等我老了我就搬进我的姑婆屋。”
说罢,阮善雅又望向一直未说话的江秀娘,“大嫂你看看大哥他!”
“我觉着你大哥说的倒不错,你今年怎么也二十二了。”江秀娘朝她投去个“认命吧”的眼神。
阮善雅白眼一翻,转身撩起布帘就穿过走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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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些时候下了场小雨。
空气又湿又热,庭院里的枝折花落,树枝乱颤落下一地枯黄,雨水顺着斗拱滴落檐下水缸。
呼呼的风声略过耳畔时,璇珠大口换了口气。
“珠珠你找到了吗?”
阁楼上传来道冷冽的女声。
放眼望去,只见阮善雅双臂交叠枕在木质护栏上,正朝她这探头。
天稍有些热了。
大概是快要入夏,这天气一天比一天闷热,她房中的竹席已经坏掉了,阮善雅便同她说堆房杂物的小仓库里还有,她便来寻。
结果翻找了个半日毛都没见着一根。
可就在这时,一旧书箧撞入了她的视线。
取出里头的卷轴,打开,入目是一着白衫模样俊俏的少年郎,所谓翩翩公子不过如也。阮善雅见状一惊,走楼梯已然不能满足她了。
她单手撑着护栏,从阁楼上跃身而下。
三两步就来到璇珠身侧,将她手中的卷轴夺了过去。
事出怪异,必有蹊跷!
“小姑这是谁 啊?不会就是五郎吧?”
阮善雅亦未否认,缓缓将画像卷起“我就说怎么找不着了,原来是扔这了,差点就给你弄坏了。”
在璇珠朝她探头来时,她就好似护着的是什么稀世珍宝,迅速将卷轴背到身后。警惕地望着她,有些没好气:“小孩子家家懂什么?别给我弄坏了。”
刹时,璇珠有些好笑,她也不是小孩子了难不成还会像熊孩子一样撕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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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阮善添言出必行。
第二日,媒人婆果然带着一堆画像来了。
听见“哎哟”一声,人还未见着就先听见道尖锐的女声,紧接着是一个着暗红衣衫的妇女,满脸堆砌着笑容,摇着大葵扇七扭八拐地进门。
见人来了,江秀娘活也不干了,急急忙忙迎了上去还边吩咐阿明上茶。
江秀娘和那媒人婆正聊得热火朝天,议讨着哪家的男子尚未娶妻,见到阮善雅抱着竹筐路过,连忙朝她招招手:“善雅不来瞧瞧?”
“哼。”阮善雅那双清眸狠狠翻了个白眼,抱着竹筐一甩脑袋就走了。
江秀娘也不恼,盯着那本画册瞧了好些会儿。
最后,她望向媒人婆:“那就通通都见一遍好了,说不准,就碰上欢喜的了。”
本以为只是说说,但江秀娘是个说到必做到的人。
赶着第二日就开始安排阮善雅相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