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徳的眼皮垂下“请她进来吧“弥生将萧晴带到了屋里,妙徳已完全站了起来此时正背对着他们,听见声响手往前摸索着转过身来“弥生你去做你的功课吧”弥生双手合十朝妙徳和萧晴一拜离开,待他走远萧晴才将手伸出在妙徳的眼前晃了晃,妙徳的眼睛虽看着她,眼中却没有神采,被萧晴这一晃也没有反应。
“施主请坐“妙徳和尚的手在虚空中摸索着前行,双脚擦着地面小心的向着屋角安置着禅椅的方向走去。
“小心”妙徳被禅椅绊住整个人向前摔去,幸亏萧晴手快将他扶住才没有扑在禅椅之上,妙徳嘴角含笑将手臂从萧晴的手中拿出“多谢施主”边说边双手向前摸到了椅子的扶手又借着力坐了上去。
妙徳侧耳听她的动静,听见她坐下才又道”施主心中有何惑事且说与贫僧,贫僧虽修为浅薄但也愿尽力为施主解忧“
萧晴打量着妙徳,妙徳身上的衣服已被洗的发白,脚上的僧鞋也破了,在这香火鼎盛的寺庙中,就连前院的扫地僧穿的都比他要好。
妙徳手中握着一串念珠,珠子光滑圆润,显然时常被他摩挲,是他的随身之物。
萧晴想开口,又不愿在佛祖面前撒谎,也不愿轻易吐露心声,于是便这样安静着。
妙徳闭着眼,手中的念珠不知已在他手中翻过多少圈了。
“施主若不肯说,就让贫僧为施主念一段经吧,或许听完这段经文,施主内心的困境就自行解开了”
妙徳的声音很好听,大段的经文从他的口中念出,让萧晴觉得平静了许多,等妙徳念完了经时间已经不早了萧晴站了起来对妙徳说“多谢大师的开解,我已经好多了 “
妙徳也站了起来阿弥陀佛一声后对萧晴说“施主很有慧根,我这里有一本经书,可赠予你“妙徳在屋内摸索将一本已被他翻得有些破损的经书递给了萧晴,萧晴接过道了谢离开了寺庙。
另一边弥魏皇宫内,皇帝贺兰鹰坐在大殿的皇座之上,头发已经花白,双眼如钩的看着跪在大殿中央的人。
那人身着皇子服饰,头上戴着玉冠,此时正被贺兰鹰扔出的一卷奏折砸中。
“好好看看!看看这上面说了什么!”贺兰鹰怒喝着。
跪在地上的人将奏折拾起打开,眼睛扫过上面的文字,面色逐渐凝重起来。
“看见了吗?你以为这十来年弥魏真的站稳脚跟了吗?草原上的各族都想来分一杯羹,临近草原的北州哪一年没有战乱,你当真以为天下已经太平,这片土地已经完全属于我贺兰氏了吗?!”咳咳咳,说完这一大段话,贺兰鹰忍不住咳嗽了起来,一旁的内侍扶住他。
“父皇!“贺兰鹰摆摆手”元儿,父皇老了,身体也撑不了太久了,你的哥哥尚被那朝氏迷了心窍,你可万不能糊涂啊“
贺兰元跪在地上,手握成了拳,贺兰鹰又是一阵咳嗽“太医,快传太医来”内侍尖利的声音响彻大殿,贺兰鹰的嘴角已染了血痕。
贺兰元眼神一紧,心情有些复杂,他的父亲抛弃了阿妈娶了别族的女人为妻,好不容易将弥魏建在了这片土地上,却不过短短十来年的时间就将他的心血熬枯,让他变得如此虚弱,他曾是那样的意气风发,那样的不可一世,像是草原上的雄鹰那般雄壮。
“你下去吧“贺兰元告退才踏出大殿,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一个男人,男人侧对着他,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他高挺的鼻梁,鼻梁中间微微凸起,鼻头微微向下垂,整张脸轮廓分明,眼窝深陷。
听见他的脚步声,那男人转过头来,看见他紧锁着的眉头舒展开来,薄唇展开了幅度浅笑起来“阿元”他叫着他的名字。
“哥哥”那男人几步跨向他握住了他的肩膀“好久没见,又结实了”白玉做的石阶下一个内侍急慌慌向他们的方向奔来。
“太子殿下”内侍近了,对那男人低声说着什么,男人本已舒展的眉头随着内侍的话又重新皱起。
是了,这便是弥魏的太子贺兰庆,也是贺兰元同母的亲哥哥,虽然贺兰鹰抛弃了他们的母亲却没有苛待他们,反而不顾其他的人反对将太子之位给了被他抛弃的糟糠之妻的大儿子贺兰庆。
待那内侍说完,贺兰庆的脸色已变得有些难看,手指不停的摩挲着指间的扳指,与贺兰元匆匆几句话别,随着那内侍而去。
望着兄长逐渐远去的背影,贺兰元心知能让他一向稳重的兄长如此慌乱的怕也只能是她了,定是那朝氏的长公主又寻死了。
几年前太子贺兰庆不知从何处寻得了一名女子,先是小心的养在了宫外,起先那女子与他也十分恩爱,后来不知有何变故,那女子竟然背着贺兰庆出逃,当时的贺兰庆正处在风口浪尖上,眼瞧着太子之位便要到手,竟在此关键时刻率亲卫出了京都,贺兰鹰寻他不得才知他是寻女子去了,一时气急派兵将贺兰庆押了回来,那女子也随他一起被带回。
这件事一时之间在朝中被传的沸沸扬扬,要不是贺兰鹰铁了心要将那太子之位传与贺兰庆,只怕是如今这太子之位早已属于他人。
那女子被幽居在了宫中,偏那女子是个烈性脾气,日日寻死,后被前朝投顺的老嬷嬷认出,原是前朝皇室朝氏之女,大公主朝阳。
一时之间宫中谣言四起,贺兰鹰要贺兰庆亲手杀了朝阳,贺兰庆不肯。
不得已贺兰鹰在死牢中寻了个年轻女人来在大殿前当着众大臣的面将她放于木桶之中活活烧死,并将反对册立贺兰庆为太子的老臣发配边疆,用了及其强硬的手腕才算是堵住了朝中幽幽众口,强行将贺兰庆扶上了太子之位。
而真正的朝阳被幽禁在了太子宫中,这消息一直被捂着,除了皇帝贺兰鹰,太子贺兰庆,皇子贺兰元还有几名伺候朝阳的侍女内侍外无人知晓。
贺兰元换了装出了皇宫,往客栈走去,他还得继续做未做完的事情,走到一半有人叫住他。
“元一”是萧晴,化名为元一的贺兰元回头看向她,眼中有疲惫。
两人并肩走着,太阳正缓缓向下沉去,橙红色的余晖将天边的云彩染的格外好看。
“有什么进展了吗?”元一问萧晴,萧晴摇摇头。
两人都沉默了,各自想着心事,到了客栈才知闻思捷已带着闻敏萧邵勤等人先回了闻家庄,萧晴昨夜未眠今日又奔波了一天自然很是疲累,草草吃过晚饭便睡去了。
夜半时分,元一身着夜衣从客栈而出敲响了客栈旁的一家商铺的门,有人从里将门板打开,元一侧身而入,门板又被合上。
商铺内贺兰庆坐在木椅上,双手交握着放在腿上出着神。
“哥哥”听见元一的声音他抬头看向他“阿元,这么晚叫你来是有件事要交代你”
侍卫退下,铺内只余他们二人,贺兰庆摩挲着手上的扳指“护国印还剩下一块便集齐了,但光是集齐了并不能发挥它的作用,顶多还是一堆略有些神力的奇物而已。“
元一点头接过话题继续说“父皇早已同我说过,要复原护国印唯有前朝大国师柳尽焉与白氏之灵女才行,相传护国印乃是柳尽焉的师祖所造,锻造法只传与接任的国师,其他人都不知晓,且护国印需有白氏灵女心甘情愿的心头血为引才能复原。”
贺兰庆看向他,眼神锐利“阿元,我今天来就是来传达父皇的旨意,白氏灵女找到了,就是萧晴“
元一抬头不可置信“怎么可能?她是朝氏的公主怎么可能是白氏?“
“父皇也是近日才知晓的,当时朝麟帝尚还年少时就与白氏族长之女白影洁暗生情愫,后来白族灵女逝世,白影洁接任,世人都以为白影洁身体不好在接任后没过久就因病过世了,但其实是朝麟帝便暗中将她换了族谱做了当时已是皇后的朝卫氏的族妹化名为卫昭容,后又将她纳为了贵妃,她为朝麟帝生了两个孩子,一子一女,这个女儿便是萧晴。”
元一心如乱麻,白氏他是知道的,生来便要同国师一党一起守护护国印,白族女儿长到十岁便要测灵力,没有灵力者随意婚配不受束缚,但若测出灵力就需与国师一党通婚,一生以护卫护国印为己任,前任灵女逝去就在未婚的女子中选出灵力最充沛者接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