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李林书手指着门外,“你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哥,我先陪你去医院……”
“我说你出去啊!我不想看到你!你走你走!”李林书声嘶力竭地吼着,他用力推陈皆,眼泪顺着伤口流下来,盐分使伤口发痛,心也在疼,浑身都好痛。
陈皆没办法,此时的李林书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好,我先走,但是你答应我去处理伤口好吗?如果发炎会很严重的。”
一阵沉默,家里静的连钟表的走针声都能听得到。
“把钥匙留下。”
“哥。能不能……”陈皆伸手摸了摸兜里冰凉的钥匙,没有一丝温度。
李林书没有回答,但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钥匙我放在鞋柜上了。哥,一定要去处理伤口。之后我会跟你解释好一切的。”
初春的Y城裹挟着海风,刺骨的凉,寻着人的骨头缝往里钻。去年的春天,也是这么冷吗?
陈皆几乎是全程跑回家的,他知道陈建山回来了,一定是他做的。
大门被嘭的一声打开,陈建山像是早就预料到这一切一样,很悠闲地在客厅抽烟。
“回来了?”他捻灭了烟头。
“你找李林书说了什么?你找他干什么!”陈皆此刻像杀红了眼的战士,他的父亲对他来说是恶魔,是阻止他得到一切幸福的元凶。
“我只是把你前男友给他看了看,怎么?被赶出来了?”
“你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陈建山坐在沙发上,陈皆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陈建山用力踹了一脚茶几,嗞啦一声,空荡荡的客厅发出了巨大的声响,“你有脸来问我为什么?你当初怎么答应我的?你怎么跪着跟我和你妈说你错了的!
你现在又想为了个男人重蹈覆辙吗!你有把我这个父亲当回事吗!”
“你算什么父亲!”话音刚落,只听一声脆响,陈皆的脸上被印上一个鲜明的巴掌印。
这一掌陈建山没有省力,口腔内壁被牙齿刮破,陈皆吐了一口血出来。
“你把我一个人扔在那个像地狱的地方,你来看过我几次?
我不说改好了你是不是就准备把我一辈子扔在那?你有尽到过一点作为父亲的责任吗?
你和我妈关心过我?家长会你们去过几次?给我钱就算对我好了?”
一连串的反问让陈建山说不出话,因为陈皆的话句句戳心。
“我恨自己是你的儿子,从今以后,你不再是我爸了。陈总……”陈皆摸了摸嘴角的伤,开门准备走。
“陈皆!你今天出了这个门,就一辈子别回来!”陈建山已经被气得快站不稳了。
一身校服,手里只有一张身份证,一块手机。
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门后的一阵风。
作者有话说:
不,小皆,你还得回家。
第31章
今年三月底的Y城还在下雪,北风呼呼地吹,雪刮在脸上像刀子,风卷着雪让人睁不开眼。
陈皆一路走得艰难,还没跑出小区头和肩膀就挂满了雪花。
一件毛衣加校服,在零下十度的Y城快把人冻死,陈皆跑到李林书家的楼下,从外面抬头看屋里一片黑暗,没有亮灯。
陈皆上电梯走到李林书家门口,按了两下门铃,没人理。
他颤颤巍巍地从兜里掏出手机,只剩下20%的电了,手指僵硬得几乎不能弯曲,他拼命搓手哈气,使得手指变得稍微有感知一些。
他给李林书打了两个电话都无人接通,只好缓慢地用输入法敲字,“哥,去医院了吗?外面好大的雪,打个车,注意安全。”
他又在门口站了几分钟,然后望了望楼外的雪,没有停下的趋势。陈皆搓了搓发红的手指,跑了出去。
雪天很难打车,滴滴司机没有人接单,他的手机电量已经掉到10%了,陈皆在外面等了好久才拦到一辆计程车,然后直接去了附近一家酒店。
其实陈皆的身体一向都很好,他经常健身、踢球,也很少生病。
但是今天晚上,他觉得开了空调的房间也不够暖和,头沉得像灌了铅。
陈皆问前台借了充电器,把手机充上电后他本想给李林书再打个电话问问伤口有没有好一点,手上却一点力气都没有,他把被子盖到头顶,晕晕乎乎地睡了。
第二天是周六,客房十一点半来敲门提醒陈皆退房他才醒过来。
这一觉陈皆睡得极不踏实,梦里全是邱奕和李林书对着争吵,陈建山在一旁笑,后来还梦见自己在戒同所的日子。
醒来后他发现自己身上全是汗,身体发烫手脚却冰凉。
他拔下充电的手机给李林书拨了个电话,对面还是无人接听。
陈皆习惯性地摸了摸手腕,却没有摸到那块表。
李林书送他的那块卡西欧。
他的思绪一瞬间变得凌乱,在他把房间翻了个底朝天之后,陈皆坐在床上回想昨天发生的事,他大概是把手表忘在家里了。
房间的固定电话响了起来,前台询问他退房或者续住,陈皆说退房,然后拖着疲惫的身子打了个车。
他得回家把手表拿上。
陈建山从昨天陈皆摔门走的时候就安排好物业保安,只要看到陈皆回来就给他打电话,并且不惜一切代价把他留在这。
家里的指纹还有没有把陈皆的记录删掉,他偷偷溜回家,在房间的桌上找到了手表。
他又从衣柜里拿了件羽绒服,正准备下楼就听见大门打开的声音。
陈皆只能打开二楼窗户,踩着空调主机的架子准备往下跳,水管因为下雪的原因很滑。
陈皆浑身无力,不慎从二楼跌了下去。所幸羽绒服够厚,积雪也深,只是这一跤把陈皆摔得脑袋更晕了。
他在地上缓了好一会才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向前走了两步,陈皆发现陈建山带了好几个人出现在他面前。
“不是说跟我断绝关系?还知道回来?”陈建山站在风雪里大声呵斥他,陈皆此刻只觉得脑袋嗡嗡响,世界都天旋地转的。
“我来拿点东西,放心,不是你给我的,这东西不属于你。”
“你的命都是我给的,陈皆。跟我回家。”
“我不回去!我说了,我不是你儿子,你没权利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吼完这一嗓子之后陈皆觉得有点缺氧,用力喘了好几口气才感觉到自己活着。
陈建山把手一挥,让身后的几个人上前,“把人带走。”
几个身强力壮的保安把陈皆围住,要按从前这几个人不是陈皆的对手。
但他实在太难受了,甚至没怎么还手就被对方擒住。
此刻陈皆并不知道,等待他的,即将是噩梦。
作者有话说:
连着下雪我已经迟到三次了乌乌
第32章
冰天雪地里,陈皆没撑住就晕了。还没睁开眼,陈皆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药水味道。他慢慢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花板。
时隔四年,他又被送回了戒同所。
陈皆感到一阵颤栗,他的左手还插着输液管,整个人依然没什么力气。
但是右手上的手表让他稍稍觉得安心,起码把李林书送他的东西带了出来,这一趟没有白跑。
虽然还在输液,但双手双脚是被固定在病床上,使他动弹不得。
手机大概早就在被送到戒同所的时候没收了,没有通讯工具,他联系不上李林书,不知道李林书有没有去看医生,说好了要给对方一个解释结果自己却先失联。
他艰难的动了动,房间里的门被推开,来的人正是陈建山。
“醒了?”
陈皆不想跟他对话,假装还在昏睡。
“我知道你已经醒了,这地方你再熟悉不过了吧。你就给我在这好好反思自己,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出去。”
陈皆扯着沙哑的嗓子开口道,“我要是想不明白呢。”
“那你就给我一辈子呆在这,哪都别想去。”这几天的经历也让陈建山疲惫不堪,他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对待这个已经长大的儿子。
父子之间淡漠得像陌生人,不,应该说像是许久未见的仇人,把从前的恩怨全部在今天拿出来解决。
但事实上陈建山抛出了个地雷,陈皆只能在原地看着它爆炸,毫无反击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