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丞(GL)(510)

童少悬:“……”

你心里就只有生意么!

童少悬像只等着顺毛的狗子,看着主人的手在她脑门上来回掠过,却始终没有真的落下,委委屈屈的同时,又觉得唐见微没有满心的离愁别绪也是件好事。

起码她在博陵有事可忙活,分散了注意力,不会因为思念而痛苦。

终于到了临别的日子。

天将亮,整个童府都还在睡梦中时童少悬就启程了。

踏着浑浑的晨钟,童少悬离开了博陵,没给任何人送她的机会。

甚至都没有吵醒唐见微和阿难。

童少悬趁着她们睡觉的时候,挨个亲吻了她们,随后满满地看了一眼,便扭头走了。

这样的告别不拖泥带水,对谁都好。

只是她不知道,待她轻声合上房门时,唐见微便睁开了眼睛,看着她离去的方向。

眼神之中带着一丝的眷恋,九分的坚定。

……

博陵府的城门才开,童少悬的马车车队就递交了通关符牌,踏上了漫漫长路。

作为自小就在她身边服侍她的季雪,自然也跟着她一块儿去齐州。

原本童少悬是不让她去的。

“西南地苦,气候炎热潮湿,多有瘴气。跟夙县还是不同的。你跟着我去只会吃苦。”

季雪却道:“当初主母将我买回来,给我一口饭吃,给我一方遮风避雨之地,童家上下从未对我呼来喝去,向来以礼相待,我自然倾尽此生相报。”

原本季雪想说:别说此行去西南,就是踏上黄泉路,我也会随四娘走到底。

可是转念一想,太不吉利,便改口道:

“四娘在何地,我便在何地。”

童少悬开蒙懂事以来,就是季雪照顾她。

小时候她每天都要吃药,一碗碗的苦药汁喝得她头昏脑涨,闹脾气不想喝的时候,都是季雪耐心哄着她服侍她。

有时候喝吐了,吐季雪一身,季雪也从未有任何的抱怨。

童少悬和她一块儿坐在马车马夫身边,也不怕冷,顶着倒春寒,一块儿随着马车晃荡。

季雪将手抬起,张开。

紫檀给她的冻疮膏抹上时清清凉凉,很舒服。这会儿手上的痛痒感已经减轻了不少。

这款冻疮膏当真有效。

昨天紫檀来找她,将怀里的冻疮膏塞给她:“你拿着吧,就最后三管了,他们家冻疮膏卖得太红火,就这还是我抢回来的呢。估计西南那边没博陵冷,可冻疮顽固,你跟着去也是干活儿,估计有它反复的时候。”

季雪向她道了谢,紫檀似乎特不习惯。

“哎。”紫檀离开的时候,背对着她说,“没人吵嘴,这院子里得冷清了。”

童少悬枕着季雪的肩头,与她一块儿看那金辉曜日冉冉升起,天涯路漫漫。

……

在童少悬离开博陵之后,卫袭成立了枢密院,由大理寺少卿阮应婳兼掌枢密使一职。

枢密院掌朝臣及四方奏疏,并宣达、执行天子密命,乃是全然听从于天子的机密机构。

卫袭看中阮应婳的阮家嫡女身份和其心思缜密、手段刚硬的特质。

同时也是个准备。

一旦童少悬荡平西南澜氏之祸,归朝之时,阮应婳便要将大理寺少卿的位置腾出来。

枢密使品阶虽与大理寺少卿平阶,却是天子近臣,位轻权重。出任此职位便是踏上了升迁之急道,阮应婳定没有不喜的道理。

枢密院刚成立,由卫袭钦点人员,多有功绩的秘书省正字石如琢便是那年进入了枢密院,兼任枢密院主事。

石如琢获取澜家情报有功,但又不宜张扬,卫袭并没有公开褒奖也没有提升晋位,但私下赏了不少钱银。

如今刚刚成立的枢密院是朝中无数人向往,想要争破脑袋进去的机构。一个枢密使一个枢密副使,四名主事,非常少的名额之中便有那小小正字的名字,着实让人费解。

石如琢得天子恩宠,手中突然又多了一大笔巨款和十多位奴仆,便开始在承平府附近相看府邸。

虽说住在承平府内可保她安全,但石如琢每每出入承平府,都会被卫慈的家臣用竞争者的眼光打量,让她颇不自在。正好手头有了些银子,便与卫慈商议着在附近买一处宅子。

这整个坊都是卫慈的地盘,都有精兵守护,澜家不可能在此胡来,卫慈便应了下来。

阿白和她一块儿看了宅子,这宅子的前主人喜欢养花种树,孟春时分满院子的梨花开得正美。雅阁水榭一应俱全,阿白和石如琢都十分满意,便迅速买下,略微打扫一番便可入住。

在博陵漂泊了这么些年,总算有了自己的家,石如琢颇感欣慰。

等到解决了澜氏之祸,彻底安全后,她一定要第一时间将阿娘和弟弟接来,一家人住在一块,再也不分开。

第288章

通往齐州的路万分难走, 在进入齐州地界之后的五天里,她们每天都在山道上缓慢而谨慎地前进。

山道堪称羊肠小道,一边是重山万仞, 一边是悬崖峭壁, 一不小心便会摔下悬崖, 从此往后便成一只悬在山腰上的冤魂。

这窄道难行, 因为天子的爱护, 童少悬的随行马车又宽敞, 此时此刻便只能让马车并列成一列纵队,在湿滑的山路上缓慢前行。

山间雾气缭绕,层峦叠嶂。这儿所见风景和夙县那清秀通透的山景全然不同。

要是说夙县的山乃是犹抱琵琶半遮面, 含羞带怯的淑女,那齐州的山便是那藏在迷雾内,带着杀气的杀手。

沈绘喻都没敢在马车里待着,下了车扶着马头, 确保马匹稳步前进。

她的衣衫已经被雾打湿, 脚下不敢怠慢半分, 目不转睛地确认每一步。

童少悬的脑袋从马车里伸了出来。

一探出来看见的便是那不见底,白雾缭绕的深渊。

马车车轮压在悬崖边缘堪堪往里半寸的地方, 仿佛略略一歪斜, 便会造成车毁人亡的惨事。

看童少悬的脸色不太好,沈绘喻道:“主上,别担心, 我肯定会护着主上安全到齐州的。我看舆图这一段路是山路中最狭窄的道路, 再走二里地就过去了, 到时候主上再下来活动活动筋骨。”

作为在山边长大的人, 童少悬也从未见过这般陡峭的地势, 心有余悸之外,不免想到:

“难怪将齐州作为军事重镇,这般险峻的地形正是易守难攻。若是在这山壁之上部署兵力,落石击杀敌军,恐怕敌军来个十万八万的,也休想活一个回去。”

沈绘喻还以为童少悬这种文人身处险境,早就吓得心惊胆战大气不敢喘了,平日里童少悬的确也是个柔弱文士,可此刻她人还未到齐州,就已经开始布局齐州攻防,沈绘喻对此行的前景看好了几分。

谁承想,沈绘喻的乐观还是早了一些。

刚艰难地抵达齐州,刺史府的衙吏们才接着人,回头童少悬就病倒了。

混混沌沌之时在刺史府后院安顿了下来,季雪忙着给她请大夫熬药,一碗碗的苦药入口,才将高热退去一些。

童少悬烧得脸颊通红,又因她圆眼小脸,原本年纪就轻,此番看上去更像个楚楚可怜的小娘子。

撇开身长不论,说她是刚刚及笄想必都有人信。

童少悬上任之前,齐州衙门里就收到了调任令,那时前一位齐州刺史刚操劳过度病逝。

衙吏们对这位鞠躬尽瘁的老刺史万分敬重,心中本就多有不舍,也习惯了前任刺史的严冷果决的作风,所以在乍听到即将上任的上峰居然是位天子身边的红人,不过是二十岁出头的大理寺丞,衙吏们心里自然而然滋生了比较之意,以及认为年轻人就是没有阅历高深的老人办事得当的观念,让他们在还未见到童少悬之前,就已经产生了不可控制的轻视。

而今,童少悬刚刚到齐州就病了,病容娇媚可人,仿佛一握就碎,衙门里的属官对她依旧不放心的同时,也不由自主地生出了疼惜之情。

各方事务能处理的,属官们都先帮忙处理了,实在是无法处理的便只能堆积在那儿,等她病好之后再一一决策。

童少悬生病的这段时日,文书堆成山高。

因澜仲禹对于齐州势在必得,弄得齐州各地守备万分紧张。

听说先任刺史暴毙,朝廷下派了个小娘子来接手齐州,只怕不多时齐州就要被澜仲禹收入囊中,州内各县的县令们都心怀鬼胎,开始在暗中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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