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没有关，两人推门进去，一楼的厨房里老爷子正在忙活着，看见他们进来，笑眯眯的：“回了啊。再等会儿就能吃饭了。”
“诶。”简星艺应着话，在院子里支起了一张四方小桌，顺手摆了几张椅子，然后在厨房拿了碗筷摆好。
说说笑笑地吃过饭，老爷子回房间去休息了，两人收拾了碗筷，坐在院里闲聊。
沈夜然伸长手臂趴在小桌上，眼里的光细碎柔和：“我好多年没回老房子来了。这里还是老样子。”
“那边那个雨棚顶都有些破了，”他目光幽长，抿着抹笑，“我小时候特别淘，下雨天不肯好好在屋里呆着，非得要出来看雨，不让就打着滚哭，还故意不穿雨衣雨鞋跑来跑去，淋得一身湿。”
他笑：“后来我奶奶就命令爷爷在院子里修了这个雨棚。以后只要下雨天，她就带着我在这雨棚里玩儿。”
“还有那边那架木梯子，搭着可以上天台。以前夏天的夜里我常常一个人偷偷跑到天台上，因为可以看到星星。”
他眯着眼笑着扭头看简星艺：“你看，原来我从小就喜欢小星星。”
然后语气稍轻了些：“我以为谁也不知道，可后来却发现奶奶给那木梯子梯脚加上了防滑垫。”
简星艺唇边挂着温柔的弧度：“你奶奶真好。”
“有时候她也生气，”沈夜然笑，“我淘气得厉害了，她就会大声叫我的名字，拧着我的耳朵让我在院里罚站。可是站不了一会儿我就又跑了。”
简星艺只看着他，轻轻地笑，没有说话。
“五年前她走了以后，我和爷爷就搬到军区去了。”沈夜然声音更低沉了些，眼神在院里物什上一件件滑过，“我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就是那种，近乡情怯吧。
愈是思念，愈怕靠近。因为，再不可得。
“我知道，爷爷也和我一样，没有再回来过。”
沈夜然侧趴着看向简星艺，眼里的光像是把初夏的阳光都揉碎在了里面：“谢谢你，小星星。”
简星艺失笑：“又谢我什么？”
沈夜然站起了身，把板凳搬得离简星艺近一些，近到抬起手就能摸到他的头，手指近乎留恋地又绕上了他略长了些的头发，柔软的发丝在指间缠绕着。
“你总说是爷爷救了你，其实也是你救了爷爷。”
“奶奶不在了，爷爷跟着丢了半条命。骨子里的军魂让他不会崩溃失态，但掩饰不了他的心。所以他才再也不敢进这间老房子。”
“我也一样。”
“是你让我们觉得，这间老房子里不仅仅有逝去的怀念，无法追回的感伤，还有新鲜的阳光，有温暖的空气，有蓬勃的朝气。”
简星艺抿着唇笑，阳光打在他脸上，细细小小的绒毛都被照成了浅浅的金色：“原来我这么伟大呢。”
“是啊，”沈夜然手指从发间滑落到他的下巴，勾了一下那略瘦削的小巧弧度，“伟大的，小星星。”
第63章 小兔子乖乖呀
简星艺被他说得微微红了脸颊，抬脚轻踢一下他的板凳，故作恶狠狠状：“那现在伟大的小星星命令你，赶快洗碗去！”
得了命令的沈夜然屁颠颠儿地去了。
没过两天，月考成绩就出来了，一大群人挤在公告栏前找自己的名字。
“我艹！这次年级第一居然不是星爷！也不是夜神！”
“什么情况啊？”
“王月衡是第一？他又是打哪儿冒出来的鬼？”予。溪。笃。伽。
挤在外围的王月衡：老纸一直年级前三好吗？呜！
“哎，在这儿呢！星爷和夜神并列年级第四十九名。”
“靠！牛b啊！数学满分，英语满分，理综290，这两是人吗？”
“要不是语文0分，这两得上天吧？”
“麻麻呀，我不想跟他们一个年级了！呜呜！太打击人了！！！”
“唉，感觉跟他们一比，我特么就是个傻子吧！”
“我排名居然比不上两个语文考零鸭蛋的人？我怀疑人生了！”
“……”
王月衡高中以来最辉煌的历史，唯一的一次年级第一，埋没在了一片唏嘘声中。
两人知道成绩了倒都很淡定，缺考一门时就想到了，这成绩是意料之中。
“星爷，下次继续比赛呀。”沈夜然朝他挑眉。
简星艺回以挑眉：“好啊。”
两人相视一笑，不再是剑拔弩张的两相对峙，换之以惺惺相惜的携手向前。
进了五月后，海城的天气就一天热过一天了。上午最后一节体育课，班上男生分成两组打了场篮球赛。
下了课，简星艺单手抓着篮球，抛出去又抓回来的炫着技，惹得身边赵梓榆半真半假地嘻笑：“星爷牛B啊！”
“刚刚星爷是盖了夜神的帽吧，哈哈哈！”
“星爷省实验韦德！”
有人朝沈夜然挤眼睛：“夜神，家庭地位堪忧啊！”
“哈哈哈哈哈！”
一群男生热热闹闹地往班上走，夹杂着阳光的汗水味是十七八岁男生的标配，炽热又张扬，喷薄而出的茁壮活力。
同学都三三两两地嬉闹着去吃午饭了，不一会儿，教室里就只剩下简星艺和沈夜然。
沈夜然给他递纸巾：“还不去吃饭？”
“不想吃，太热了没胃口。”简星艺的黑发全部被汗湿了，一滴滴汗水从他额头淌到睫毛，让他微微眯了眯眼睛。
擦了把汗，他有点嫌弃地低头闻了下自己。
沈夜然笑笑，然后凑拢过去，也深吸了一口气，夸张地叫：“哇！乖宝你的汗水好有男人味！”
简星艺：“……滚jb!”
沈夜然笑嘻嘻，又抽出张纸巾帮人擦汗：“你说你怎么这么怕热呢，打场球就出了一身汗。那有更剧烈更持久的运动时该怎么办？”
简星艺抬眸看他。
Alpha不怕死地继续撩拨：“以后我该在卧室里多备几盒抽纸，这样用起来方便……咳咳……”
衣领被人凶巴巴地扯住了：“你笑够了没？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是不是……”
欠收拾。
“咳咳……”被家暴的alpha一点儿也不恼，还在没脸没皮的笑。笑得简星艺实在没辙，讪讪地松开了手，别扭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你现在的样子真的好可爱。”alpha笑眯眯地整理自己皱成一团的衣领。
简星艺完全不能明白对方从哪里看出来这两个字，自己明明绷着脸又悍又酷，全身都凹着提把刀就可以carry全场的范儿。
可是心里又有点儿软软的甜甜的。
软甜的小星星趴到了课桌上，微微张开嘴呼气，露出了一丁点儿红红的舌尖，像是雪地里的一点血，艳得触目惊心而不自觉。
“可是真的好热。”他带点撒娇地语气皱鼻子，“而且我好臭。”
唉。星爷是不可以臭的，臭了就不酷不帅不利于凹高冷人设了。
沈夜然眸色随着那点儿红动了动，喉结不动声色地滑了一下：“有个地方可以洗澡还有饭吃，要去吗？”
“哪里？”简星艺眨了眨眼睛。
沈夜然勾唇一笑：“跟我走。”
十分钟后，两人来到了老房子前。
简星艺有点疑惑：“今天又不是周三，爷爷不在的，我们怎么进去啊？”
然后目瞪口呆地看着沈夜然拿钥匙开锁推门进院。
“爷爷早就把钥匙给我了啊。”沈夜然站在院中朝他笑着招手，“快进来。”
……
简星艺突然觉得自己像只傻白甜的肥兔子，自己个儿蹦跶着往人嘴里送。
“嗯。”
小肥兔子乖乖进门了。
沈夜然带他上了二楼，进了最里间的卧室。
“这是我小时候住的房间，”他打开吊扇，再走到书桌前，拿起桌上摆着的飞机模型，递给简星艺看，“这是我十岁那年的生日礼物，爷爷和奶奶一起送的，我记得当时拼了好久呢。”
模型很精致，是一架洛克希德P38闪电，要拼好的确很费功夫。
“还有这个，”沈夜然笑起来，又拿起相架，指着里面那个胖嘟嘟举把木头手枪的小男孩，“我是不是从小就很帅？”
简星艺忍不住笑，用手里飞机模型的机翼点点相框：“小胖哈。”
沈夜然于是伸出舌头小狗般的“哈哈”两声，逗得简星艺笑着打他。
闹够了，他才在衣柜抽屉里拿出一套睡衣，上面还放上了一条内裤，递了过去：“去洗澡吧，先穿我的衣服，换下来的脏衣服放洗衣机里，待会洗完烘干下午就可以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