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命,教主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了,退下吧。”
“属下遵命。”
宋尧拉着彭夙就往外走,生怕他一时多嘴再出什么乱子。教主虽然从没真的杀过人,可那向来狠厉的外表,任谁看了,都会心生胆寒。
“别添乱了。”走出去很远,宋尧才回过头对着彭夙一顿数落,“平日你胡闹,我不管你,可近日教主心情不好,你胡作非为也要有个限制,弱冠之年,还不懂分寸?”
“我何时胡作非为了?我那是帮助教主分担忧愁。”彭夙挣脱宋尧抓着他的手,拍了拍褶皱的衣袖,“况且,你也不要在我面前装作精通世事的模样好吧?论年龄,你比我小一岁,论资历,你比我晚一轮。”
宋尧的手顿了顿:“这与年龄与资历无关,我只是为了你好,若换做他人,我根本不会去管,可是你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我身份比他们高吗?比他们帅比他们有钱?虽然这是事实,但也不至于你把我看成是个例外吧。”似是想到了什么,彭夙忽然一声惊叫,“你特娘的不会还在计较我五年前欺负你的事吧?”
“……”
“我看错你了,没想到你这么记仇,啧啧。”
“……”
宋尧知道和彭夙讲道理简直是对牛弹琴,实在多说无益,在加上他还要去忙举办宴会的事,只得做个最后的劝告:“你自己心中有数即可,既然身在护法之位,做事就要有分寸,不要当做胡闹,懂了吗?我去筹办宴会了,你去禁闭室吧。”停了停,补充道,“袜子等你禁闭期满了再洗吧,我不急,柜子里有很多,够你洗十天半个月的。”
彭夙沉着脸干笑一声:“你倒是一点也不客气。”
宋尧回了一笑:“对你,本就无需客气。”
第5章 教主莫得尊严
彭夙说的曾经欺负宋尧一事,倒也不是空口瞎侃。
这件事发生在宋尧五年前刚刚进入败月教的时候。哦对了,那时候败月教还不叫败月教,名为残月教,后来慕辞月做了教主,觉得这个名字对他实在不详,便改了。
彼时宋尧刚入教派,准确来说是流落进来的,年仅十四。而在这种教派之中,没有后台没有依靠,就只有被打压被欺负的份。宋尧不是笨人,知道自己的处境,从未反抗过,面对欺凌,只自顾自忍受着,直到有一天,欺负他的人变成了彭夙。
“新来的?长得不错啊,细皮嫩肉的。”
彭夙用力捏了捏他的脸,毫不手软,捏到他脸颊泛红:“被欺负,不会反抗吗?”
宋尧站在原地:“不会。”
“切,没出息,那我欺负你你也不反抗?”
“不反抗。”
宋尧答得很决然,似乎是心甘情愿被人欺负,彭夙看着他,大有一种此子不成器的焦急之感,觉得这种人,是需要打醒的!
说到做到,于是,下一刻,彭夙抬起一拳便挥了过去,丝毫不留余地,重重砸在宋尧的胸口上,顿时,一阵剧痛,宋尧被震得后退了三步,跌坐在地上。
反倒是彭夙怔了怔,略带愧疚看了眼面露苦楚的宋尧,走过去蹲下身,挠挠头说道:“抱歉啊,力气用大了,你没什么大碍吧?”
“……无妨。”宋尧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其实彭夙下手并不算重,相比于那些招招想置他于死地的人,这样的力度已经算是大慈大悲了。
彭夙难得神色凝重:“别人打你的时候,你都是这样的?”
“不然?”
“为什么不打回去?”
“打不过。”
彭夙默了,过了好一会,突然换上一副笑脸:“有法子了,你认我做哥哥怎么样?这样就没人敢欺负你啦。”
“不认。”宋尧瞪了他一眼,“这些小伤,我还不至于承受不住,不需要依靠别人。”
“我去,你还瞧不起我?”
“嗯,瞧不起。”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宋尧很自然地说出了这句话,不是为了所谓的尊严,他只是觉得,眼前之人,虽然行为举止二了些,可是,是万万不会伤害他的。
彭夙也确实没这个想法,只是装作恼怒地挥拳吓唬他:“你是不是活腻了啊,敢这么对我说话,知不知道我是……”
“哎!那小子在这!”
话音未落,远处便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继而出现了五六个人。宋尧蹙眉,神色微变,彭夙揉揉鼻子,看看他,又看看那群人,似乎知道了什么,几乎是想也不想,就站在了他的面前,背对着他,面朝来人喝了一声:“瞎喊什么呢?”
那群人看见彭夙,顿时泄了气,陪笑道:“呃,啊,左护法怎么在这?”
彭夙扭扭脖子:“来闲逛,你们好好喊的什么?”
一个人走上前道:“我们来找一个新来的小子,呃,就是左护法身后那个。”
“嗯?他啊,犯什么事了吗?”
“也没犯什么事,就是平日里不懂规矩,说话趾高气昂,我们就寻思把他教训几顿。”
“那你们不是欺负人吗?合起伙来打压一个新来的,要不要脸?”彭夙忽然回身抓住了宋尧的手,晃了晃,“呐,这个人,本护法罩了,今后谁也别来惹他的麻烦,退下吧。”
“护法,这……”
“听不懂我的话吗?通通退下。”
“……是。”
那些人离开的时候,都是满头雾水,实在不明白他们的左护法为什么临时起意要护一个新来的人,估计是闲着无聊?罢了罢了,惹谁都不能惹左护法,他虽平日以笑脸示人,但当真狠戾起来,指不定会做什么恐怖的事,完全惹不起!
宋尧看着那群人渐行渐远,又瞄了眼自己被彭夙抓住的手腕:“真没想到,你是左护法彭夙。”
“嗯啊,我就是彭夙呀,害不害怕?”彭夙松开手,笑问,“你叫什么?”
“宋尧。”
“行,宋尧,你记住,你以后是本护法罩着的了,可以在这里横着走!可今后,如果我欺负你,你不许反抗,不过,若是别人欺负你,我也会让那人感受一下什么是绝望。”
宋尧的回答是沉默。
不过,确实,五年间,他再没有受到任何人的欺压,而彭夙那所谓的欺负,不过是揉他的脸,抢他的菜而已。
去年慕辞月上位,一反其他教主的习惯,保留了彭夙的左护法之位,而右护法的位置,也出奇地给了几乎没有异彩的宋尧。人人皆认为慕辞月此举荒唐,可这一年之间,教派里几乎是一派和谐,再没有出现以往那种隔段时间就会有人反动的现象,到也算是出乎预料。
此时已然身为右护法的宋尧,和彭夙平起平坐,他二人一个管内,一个管外,虽然世界观不同导致经常争吵,不过倒也算打得火热。
比如刚刚。
五年时间,宋尧愈发成熟稳重,彭夙倒是一点没变,在一向干练的宋尧面前,反而显得幼稚了些。
彭夙边走边盘算一柜的袜子需要洗多久,宋尧却突然叫住了他。
“这次宴会,你想吃什么菜?”
彭夙回过头:“恩?是你亲自下厨吧?”
“自然。”
“那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好。”
…
三日后,宴会如期举行。
这种宴会并不常见,流程基本老套,上座,饭菜端上桌,女子歌舞,都可以想象得出来,实在没什么意思,慕辞月已经准备让宋尧换一换风格了。
彭夙禁闭期刚刚结束,好不容易被放了出来,自然欣喜了些,连带着给慕辞月跑腿都是洋洋洒洒。宋尧面不改色给彭夙夹了一大碗菜,彭夙回来过后看见自己碗里堆的小山峰,嘴角抽了抽,吃了一口过后,倒是露了笑容,对着宋尧嘿嘿一声:“好吃。”
众教派弟子都是吵吵闹闹,有几人想给慕辞月敬茶以递进关系,却没有得到回应,只注意到他们的教主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开心。
疑惑之下,不免有人小声嘀咕:“教主……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不知道哎,听说教主最近被皇族通缉了,估计有些忧愁。”
“怎么会?皇族的人也拿咋们教主没办法吧!教主怎么可能败给那些人!”
“是啊是啊,咋们教主天下第一,谁敢与之争锋?”
听到这一波马屁,慕辞月此时是真真切切的嘴上笑嘻嘻,心里妈卖批,坐在椅子上装作欣赏歌舞的样子,内心却恨不得把萧卿执切成刀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