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萧卿执听没听见,反正慕辞月就看到萧卿执发了狂犬病似的突然举起剑,丝毫不带犹豫直接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神色冰冷,杀意弥漫。
慕辞月看着自己脖子旁边的剑一脸懵逼:“???”
这他妈闹哪样?
家暴了?
然而下一刻,身后传来一身轻笑,而后,又一道匕首切切实实抵在了自己脖子上。
“……”
“???”
大概受了伤确实是反应迟钝了些,慕辞月居然到现在,才意识到自己身后多了一个人。
他被当盾牌挤兑在中间了?
这啥玩意,叉烧包吗?
周围人神色各异,袁寐在跺脚,好像下一刻就要冲上来似的,谢羽祁沉默,刘远也沉默,剩下基本都是幸灾乐祸。
慕恂的表情依旧看不透。
“朕说了会撤军。”
萧卿执像是一点都不在乎身前可怜兮兮变成叉烧包的人一样,满脸漠然:“三个月之内,朕不会再打扰南康。”
听起来就像停战协议一样,但谢莫文好像并不领情,抵在慕辞月脖子旁的匕首一直没挪开,笑道:“之前是商量,我到了,便是强迫,别以为我像太子殿下一样顾及情义,你觉得中了我那一根毒针,还能支撑多久?”
“毒针?”慕辞月不顾脖子上架着的铁器,沉声道,“你给他下毒了?”
谢莫文嬉皮笑脸,声音却似毫无温度:“你要不要也来一个?放心,死不了,有点类似迟点发作的软骨散而已,太子可不让我杀他。”还没待慕辞月喷口水,又啧啧道,“对了,那个陆玖城,是你们那的大将吧?身手不错,但丢下你这个皇帝跑了,让你独自来送死,是不是太过失职?”
独自……这狗皇帝还真是一个人来的?操!
萧卿执就像没听见似的,冷冰冰道:“你先松手,否则,后果自负。”
只有慕辞月听出了萧卿执语气里的急切。
迟点发作的软骨散……药效快来了?如果此时发作,那就真的完了。
他死了无所谓,萧卿执是皇帝,皇帝不能死。
拼了,慕辞月想。
慕辞月此人行事向来干脆,想到什么做什么,他几乎还没想好对策,身体就已先发制脑。
“我靠!”袁寐没想到他这么大胆,脖子上摆了两把兵器还敢乱动,连一向温雅的慕恂,也忍不住伸长了脖子,悄悄握紧了拳。
刘远手里的石子已经偷偷捏好,只待刀锋碰上慕辞月脖子的一瞬间,就将其弹开。
谢莫文也没想到慕辞月这么莽,没来得及想别的,早已把谢羽祁的嘱咐忘在脑后,几乎一瞬间便拿出了怀中的药粉,对着朝他提剑刺过来的萧卿执,就是一撒。
第89章 陛下瞎了
迎着药粉, 萧卿执一声也没吭,就像谢莫文撒的是包面粉,不予理睬, 提剑绕开慕辞月稳稳刺了过去,却被个小石子一把弹开。
连剑都没抓稳, 直接掉到了地上。
萧卿执恍惚了一瞬。
慕辞月这才明白,原来萧卿执和自己一样,都只是表面威风凛凛,实则强弩之末。
刘远弹石子的能力不算强, 指力不大, 准星随缘,这次是磕头碰着天正好弹中了。
萧卿执本势如破竹的剑势登时烟消云散,谢莫文看准时机,反而用匕首回刺了过去,来势汹汹。刘远一阵手忙脚乱,第二颗石子根本来不及弹。
要是谢莫文真把萧卿执杀了, 那就出大事了。
他能看出太子殿下和敌国皇帝的关系, 比他之前想象的还要好,不然也不会有那一条“北岳可灭, 敌君必存”的规定。
差不多就是, 萧卿执, 谁也不能动。
动了太子殿下就戳死你。
战神也不例外。
袁寐的打架局限于赤手空拳,这种远程协助,她没有任何办法, 只能干看着,若不是场面严肃,姑奶奶简直要骂出声。
欺负病号算什么本事?
幸而北岳皇后不是废物, 叉烧包慕辞月挣脱了控制后,便一刻不停歇地准备用夜暝剑劈死谢莫文,谢莫文本刺向萧卿执的匕首不得不收回来,挡住慕辞月的剑。
匕首对剑显然没多少优势,对手也不是个简单的人,幸而慕辞月还没恢复,两人这么错来错去,居然在场上打了起来。
兵刃相交之声太过刺耳,金属碰撞的声音另人牙齿发酸,很醒神。
已经呆了许久的刑场守卫们终于回过神来,迈着小心翼翼地步伐,缓缓靠近萧卿执,却被自己太子殿下一句话轰了下去。
谢羽祁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已经走到了刑场上,对着围上来的人随口一句:“滚下去,孤的话,你们是没听过?”
守卫们这才想起那愁死人的规定,只得惺惺转向正打得火热的廉王与卧底两人,却发现这两人招式凌厉,他们压根近不了身。
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滚下去好。
南康太子和北岳皇帝同台,倒也是值得纪念的场景。
谢羽祁离打斗的二人只有不到三丈远,离萧卿执,更是伸手就能碰到的距离。
谢羽祁不会主动攻击,萧卿执更不会,他们之间仿佛隔了堵墙,并与相斗的二人不在一个频率。
有所不同的是,谢羽祁是真悠闲,而萧卿执,则是表面天塌了都无所谓,内心却极为焦躁。
可他什么都没做。
攻势凌厉,一个不小心就能被戳成莲蓬,按理说世上最傲娇的人此时也该动手相帮了,可萧卿执还是没有。
谢羽祁也不诧异,像是早已料到似的,语气似闲谈,说的话却像炸雷:“你现在,能看清我么?”
“这是什么药?”萧卿执几乎是咬牙切齿。
“不致死,只不过,可能会让你终身失明。”
说来好像是这么回事,不愿意杀人,不代表不愿意不让其受伤。
萧卿执听到“终身失明”时,脸色唰的一变,什么神色什么伪装都崩了,满是茫然,瞧起来甚至沾的上“可怜”二字。
无怪萧卿执失态,任何人知道自己即将终身失明的时候,都不会有啥好脸色。
尤其,还是一个身份极为重要的人。
这边心态爆炸,那边乒乒乓乓打的热闹,慕辞月药效过了,筋骨活动开后,就像开了挂似的越打越猛,状态惊悚地越来越好。
魔教败月出来的人,哪怕平日嘻嘻哈哈像个二逼,但真动起手来,还是足以让人闻风丧胆的。
更何况是身为教主的慕辞月。
慕辞月拿普通铁剑的时候就能势如破竹,更何况现在用的是最顺手的夜暝剑。估摸是做了挺久卧底,蛮长一段时间没放开来打,憋都憋坏了,此时终于找到了机会,攻势都不带停的,完全打嗨了。
饶是战神谢莫文,此时也有些熬不住了。
慕辞月抓住机会,变换剑招挽了个花里胡哨的剑花出来,残影飘来飘去,看似只为装逼,然而攻击居然出奇的迅猛,谢莫文一个躲闪不及,左臂被划了一道不浅的大口子。
慕辞月表面波澜不惊,内心却得意,连伤口裂开也懒得顾了,时不时抽空往萧卿执那瞟,似乎是想得到一声夸赞。
然而萧卿执只是半眯着眼,那神色瞧起来有股轻蔑之意,看不清人似的,慕辞月的得意之情当场就没了,惺惺冷哼几声,继续孤单寂寞冷地和人打架去了。
萧卿执吃力地辨认着视线中已经模糊的两团影子,身体也随着药效变得越来越虚弱,如同踩在云层上似的,像是下一刻就要跌倒。
然而萧卿执依旧挺立着,看起来没半分异常,配上那眼神,就好像围观人打架自己根本不屑参与似的。
“你现在的状态,还想着全身而退么?”谢羽祁冷不丁道,“看在多年情意份上,孤饶你一马,带上你的军队,离开南康。”
没想到萧卿执逐渐眼瞎,耳朵也跟之聋了似的,半点不搭理谢羽祁的话,用残存的视力紧盯着慕辞月的身影。
太子不下令,无人敢动手,是以所有人都呆板地看着台上两人相斗,哈欠都憋了回去。
视线越来越暗,越来越模糊。
萧卿执甚至连眨眼都舍不得了。
直到眼见所见彻底变成了黑暗。
这感觉不像真正的变盲,就类似于在没光线的地方闭上眼似的,眼前是一片黑,并不是虚空。
萧卿执干脆闭上眼,别过头去,改用耳朵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