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倾一边下面一边腹诽:“这身体的前主人估计是穷怕了,一旦富起来只会报复性消费。”
就她在家里呆了这么半天,没见到一件平价的东西。
水开了,她打了几个鹌鹑蛋,想想不够,又从犄角旮旯里找出一瓶辣椒粉,放了两勺。
她吃东西一向无辣不欢。
面的配料不多,但饿成她这样只要不是屎她大概都能吃下去。
冉倾把碗端到客厅桌上,毫不讲究地坐在地板上,连汤带面吃得很快。
吃到一半,家门忽然响了。
冉倾一个激灵,坐起身,拖着一条瘸腿往门口走去。
还没走近,房门已经大开,闻奚身上的外套不知道去了哪儿,里面的衬衣也皱巴巴的。
在“你怎么会回来”和“你到底喝了多少酒”之间犹豫了下,冉倾问出第二个问题。
闻奚视冉倾为无物,径自越过她朝客厅走去。
不理我?
切,老子还不想理你呢。
冉倾发泄似的重重将门关上,这声音显然惹得闻奚不快,他忽然停下,转身,冷漠的眉眼扫过冉倾。
“你要拆房?”
冉倾嘻嘻一笑,“那怎么会?这可是我和你的家,我呵护还来不及。”
看到不快的神色划过闻奚的脸,冉倾心中闪过报复似的快感。
过了一晚上她也想通了,既然继承了原主人的身体,那怎么也要把她的人设经营好。
原主人爱而不得、虚荣扭曲的豪门弃妇人设她要一顿爆艹。
毕竟论演戏,她可是专业的。
闻奚低嗤一声,坐到沙发上,疲倦地揉了揉鼻梁。
冉倾走过去,关心道:“你要不要喝水?”
闻奚没回答。
又不理人……ojbk,反正我已经表示过关心了。
冉倾挪到边上,坐下后继续吃剩下半碗面。
闻奚的视线在冉倾身上停了几秒,眉眼里的厌恶越来越重。
“拿去厨房吃。”
冉倾抬起头,“为什么啊?”
她嘴边沾着辣椒,眼睛被辣到起了一层雾,看起来十分温顺。
闻奚怔了一下,随后冷声道:“难闻。”
“你胡说,明明很香。”冉倾鼻子凑到碗沿闻了几下。
“我不想说第二次,拿走。”
冉倾心里边的火气上来了,欺负人么这不是。
在闻奚冷冷的目光中,她忽然一筷子将碗里的面都捞出来,张大嘴巴,一口吞了下去。
脸颊鼓起来两个包子,她的眼睛却是得意洋洋的,似乎在说:“老子就吃,气死你。”
囫囵把面吞下,冉倾端着碗站起来,“吃完咯,不用去厨房吃了呢。”
“冉倾,你站住。”
她后脊背募地一凉,对方已经走过来。
闻奚的身体笼罩下来,浓烈的酒味氤氲在他们之间,恍惚让冉倾想起酒店走廊那一幕。
也是这样,亲近,暧昧。
冉倾有点紧张,脸颊发烫地往后退了半步,“干,干嘛啊?”
“我们离婚吧。”
004
闻奚冷眼旁观着冉倾的神情,看到对方从惊讶到疑惑再到逐渐平静,再后来眨眨眼睛,“你等一下啊,我先去放个碗。”
说罢,一脸严肃捧着碗去了厨房。
“……”
片刻后出来,冉倾还是有点不知所措。
她刚花了一晚上时间下定决心要演好豪门弃妇,结果刚拿到剧本她就要下线了?!
这尼玛速度也太快了。
她斟酌道:“这么突然……为什么呀?”
闻奚:“你不清楚什么原因?”
冉倾想起原主人当初是怎么设法嫁给闻奚后,一时语塞。
其实人家能忍她这么久已经不错了不是么。
一有这个苗头出现,冉倾立刻制止了自己。
你可要记住自己的人设啊,冉倾心想。
转眼间,她换上可怜巴巴的表情,望着闻奚,“当初是我不好,不该做那些事。但我以后不会这样了,不离好不好?”
果不其然,闻奚看她的眼神更加讥讽,“你这么想继续这段可笑的婚姻?”
冉倾狂点头,“想啊。我以前很穷的,现在能过上这么好的生活,当然不想再回去。”
“以你家里的条件,足够养你。”
“可我爸妈根本不喜欢我,只喜欢晚儿。我要是离了婚,他们肯定更讨厌我了。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嘛,其实我是个挺好的结婚对象。”
闻奚怀疑自己小瞧了冉倾的无耻程度,反问:“挺好的结婚对象?”
“我帮你分析一下哦。”冉倾煞有其事地说,“我毛病是挺多,什么爱慕虚荣,好吃懒做啦,可我也有一个优点,就是很好管理。你想想,别的女人可能不仅想要钱还想要你的人,但我不一样,我虽然也想要你的人,但你要是不愿意我只要钱也行。”
看得出来,闻奚有一瞬间大概很怀疑冉倾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良久,闻奚道:“……只要钱?”
“你们家不是穷的只剩钱了么。所以,我们俩很合适不是吗。”
“冉倾,你疯了。”
“我没有。我知道以前是我太贪婪了,不仅想要钱,还想要人。但经过这半年,我想清楚了。就跟你婚前跟我说的那样,名义上我们是夫妻,但你有你的生活,我也有我的。只要偶尔在长辈面前做做样子,私底下,你喜欢谁都没关系。”
闻奚想起以前冉倾做下的那些事,十分怀疑这些话只是为了不和他离婚故意说的。
可在闻奚看不到她脸上有任何作伪的痕迹,他忽然觉得,自己有点看不透面前这个女人了。
“你——”
闻奚刚说出口,身形忽然一晃,面如白纸,额头渗出一层薄汗。
冉倾见状上前搀住他,不过还没碰到闻奚就冷声道:“走开。”
冉倾讪讪缩回手,“好好好,不碰不碰。你是胃疼么?我猜对了吧……不会是空腹喝的酒吧,那你这不是自找吗?”
闻奚的目光看起来想弄死她,冉倾赶紧道:“行,我知道,我闭嘴。”
闻奚回到自己房间,关了门。
他一只手按压着胃部,眼眸中墨色更甚——他还是无法忘掉今天在病房最后见到简方达的情景。
今天回来,本就是一时冲动想当面对冉倾说出那句“离婚吧”。但当他冷静下来,他才认识到让他想要离婚的那个“动机”已经不在了。
所以这个婚离不离,不重要了。
冉倾没找到药,在客厅挣扎许久,认命地走到厨房。
取出砂锅,下了一把小米,然后一边自我唾弃地煮粥一边梳理现在的处境。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现在的自己:有钱、没爱。
这结论让冉倾小小的雀跃了一下,“人生都完美成这样了,还能再奢望什么呢?”
冉倾敲门没人应,于是自行开了门,进到闻奚的房间里。
一看就是经常没人住的屋子,东西跟砸博物馆展厅似的整齐。只有床上鼓起的包证明这里今天有幸迎接了一个活人。
“闻奚?”冉倾小声叫道。
他没醒过来。
此时的闻奚换了一套睡衣,可能因为平时他的眼眸总是冷冰冰的,现在睡着后反而多了一些柔和。
冉倾已经在很近的地方欣赏过这张脸,再见时,目光还是不能免俗地在那里流连了片刻。
平心而论,确实好看。
由于工作性质,她以前也见过很多娱乐圈那些号称神颜的男明星,但在闻奚面前,也不免要黯然失色了。
可惜一醒来就是张面瘫脸。
“闻总?”冉倾见对方没动,忽然有了点作坏的念头,轻轻念叨:“奚奚,再不起打你屁股了哦。”
话音未落,闻奚睁开了眼。
那双漆黑的眸子淬着怒气,直直瞪着冉倾。
冉倾吓了一跳,“啊”了一声,然后嗔怪道:“你醒着干嘛不回答我?吓死我了。”
“谁让你进我房间了?”
冉倾结巴了一下,强自道:“我还不是怕你胃穿孔而亡,好心好意给你熬了粥。”
“不需要,端走。”
“闻总,你讲讲道理嘛,我煮了这么久。”
闻奚从床上下来,但还没等他走进,冉倾已经率先跑了出去,边跑边喊:“溜了溜了,闻总记得喝啊。”
冉倾走后,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饭香。
本来冷清的屋子多了几分烟火气,有一瞬间,闻奚胃部的难受似乎纾解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