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站旁边是一个汽车站,高中时我就从这个汽车站坐车回家,他也是知道的,所以我还在绞尽脑汁地想对策时,他已经骑着自行车停在了我面前。
“喂,许紫曦!”
我吓一跳,抬头看到他正对着我笑,牙齿白白的。
“你你你……”我居然结巴,“你这么快!”
“我家就在附近,骑车十分钟就到。”他打量我一遍,笑道,“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背着个双肩包,踩一双帆布鞋,扎一个马尾,跟高中生一样。”
“那我应该怎么变?”我看着他笑,他也没变啊,满满的学生气息。
“千万别!我就喜欢你现在这样。我刚刚来的路上就想,万一你化了妆穿着高跟鞋打扮得很时尚怎么办?我特别怕你这样。”
我傻傻一笑,心里已经乐得开始扭秧歌了。可转念一想,他这是说我幼稚吗……
“你都回来几天了都不告诉我。”他批评道,语气学着肖传老师,让我忍俊不禁。
和他解释了一通,他一边笑我这么大个人还丢身份证,一边关切地询问一切办妥了没,我心虚地点点头,他又笑道:“两个人站在这里聊天好奇葩,我们去哪儿玩会吧。”
我歪头一想,“我们去母校看看吧!”
他暖暖一笑,指指他的自行车后座:“上车。”
我故作镇定地坐了上去,抓好后座边缘,瞥一眼他近在咫尺的后背,心跳得跟打鼓似的,我简直担心他会听到……我丢脸地捂了捂额头:就这点出息,还跑回来表白?别到时候话都说不出。
“坐好了?”他兴致不错,“走喽!”
他骑得很稳,我悠闲地坐在后面,看着一路经过的店铺、超市、银行,回忆起一年前的我们,还是这里的熟人……我闭上眼睛,嘴角微微上扬,感觉到一阵微风轻轻拂过脸颊,还带着许尘的味道。
张开眼,看到地上两个跟着单车一起行走的影子,靠得那么近……我腾出一只手,慢慢地做出一个揪他头发的动作,影子也跟着我动……
“许紫曦,没有胆子揪我的头发就欺负我的影子?”他头也不回地说着,我顿时大窘,生硬地转移话题:“专心骑车吧,皮卡丘!”
回到母校,还没有到他们的放学时间,校区相对安静,我们把学校逛了一圈,说了许多话,颇有些回忆往昔的伤感,然后又各自笑话对方故作老成。
出了校门,看到外面那一整条此刻略显冷清的小吃街,我们相视一笑,推着单车走了过去。
“呦,下课了?”小摊老板一边朝我们笑,一边看向自己的手表,显然把我们当成学校在读生。
“还没呢!”我笑着回应,许尘也不禁带了笑意,向老板要了两根热狗,递一根给我。
在火车上只啃了一片面包,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现在拿着如此美味,我心里简直幸福得流泪,三两下就把它给解决了。
许尘看着我:“你没吃中饭?”
“啊?”我震惊,莫非他是工藤新一?
“你以前从来没有吃这么快。”他把我手中的木签拿过去,丢进垃圾桶。
我不知道怎么狡辩了。
“不早说!”他看了看表,“距离你的火车出发还有两个小时。走,我带你去我家吃饭。”
“啊?别,别啊,”我慌了,“太,太冒昧了吧?”
“哎呀冒昧什么啊,我妈妈不在家。”
跟着他走上楼,看着他低头开锁,我感觉自己像做梦一样:昨晚还百无聊赖地刷着微博,今天就见到了他,而且,他还带我回他家……哎不行,我要飞起来了。
“换鞋。”他从鞋架上拿了一双拖鞋,放在我脚下,我抿着嘴换上,强迫自己不要露出幸福的傻笑。
他帮我把书包拿下,放在客厅的沙发上,“你随便坐,我去把饭菜热一下。”
“好。”我应了一声,新奇地打量着四周,瞥见他在厨房忙碌的身影,乐得心里开了花。
不一会儿,他把饭菜端上桌,转身去拿碗筷,把筷子递过来,帮我盛了饭。
“这些都是我中午做的,茄子豆角,西红柿炒蛋,酥排骨,辣椒炒肉,紫菜肉沫汤。妈妈没回来,我又吃得少,就剩了这么多。”
我看一遍桌子上的美味,抬起头,佩服地看着他:“真乃出得厅堂入得厨房。”
“谬赞谬赞。有机会我教你几招。”他得意洋洋。
我迫不及待:“那我不客气了!”
“哎等等。”他转身又拿一个空碗过来,“先喝汤。”说着便一勺一勺地帮我盛,握着汤勺的指节微微泛白。
“你……对人都这么好的?”我受宠若惊。他简直体贴到令人发指啊!
“难道客人去你家,你不帮人盛饭盛汤的吗?”他把盛好的汤放我面前。
“当,当然!”我心虚地回,低下头喝一口。
“怎么样,味道?”他期待的神色。
“我,我有一个想法。”我舔舔嘴巴,“可不可以把你揣我书包里让我带走?免费厨师啊!”
“谁说免费的,要钱的啊。”他笑着帮我夹菜。
我笑意盈盈地望着他,他笑着拿筷子在我眼前晃了晃:“瞧你这样子,一顿饭就把你给收买了……”
“尘尘哎,我回来啦!”一个爽朗的女声从门口传来,我愣愣地回头,看到一个着装颇为时髦、头发染成了棕黄色的中年女人,一边换鞋一边往里看,目光落到我身上,整个人都呆了。
我也呆了。
“妈,你怎么突然就回来了?”许尘放下筷子。
瘆得慌
我噌地一声站起来:“阿姨好!”紧张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好怕许妈妈不高兴,万万没想到她登时眉开眼笑:“哎!好好好,你先吃着,别客气别客气,我找儿子说几句话,你坐着。”
我还没反应过来,许尘已经被她给拽走了,许妈妈一边走一边低声问:“怎么回事?人都带家里来了……”
“妈……”
我眼睛瞟过去,许尘被他妈妈拽进了一个房间,砰地一声关上门,两人说话声音随之听不见了。我没明白许妈妈究竟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但是现在他们都不在我旁边,我想都没想立即甩开膀子大吃特吃起来。
在别人家里吃饭吃太久肯定也不好意思是不,所以速战速决方为上策……我真的不是因为太饿。
心满意足地吃完,正四处搜寻饮水机所在地,许尘和许妈妈刚好打开门走出来。
“在找水吗?”许尘顺手拿了一个杯子,倒了水,走过来递给我。
我低头接过,喝了一口,抬眼偷偷看许妈妈的神色,不料许妈妈正笑眯眯地打量着我,我立即乖巧地朝她一笑。
许妈妈洗了水果切好,亲切地招呼我坐沙发上,又打发许尘帮她去买米酒,转头热情地和我聊起来,家住何方、读那个大学、父母做什么的统统问到,我一看这节奏太让人喜出望外,遂大着胆子夸她年轻又漂亮,和许尘站一起简直像姐弟俩,她登时乐不可支,一个劲儿地招呼我吃苹果。
两个人天南地北聊了一通,不知怎么着她就扯到了许尘身上:“尘尘这孩子,我可没少操心。”
我以为她要批评许尘,不禁想为他说好话:“我感觉他挺懂事的啊,怎么让您操心了……”
“懂事倒是没错,可我就想啊,”她把手里的苹果放下,“你说他,今年要满十九了吧,怎么就不找个女朋友呢?一次恋爱经历都没有。”
我苹果咬到一半,呆呆地看着她。
“我瞧着他从小到大异性缘不错啊,怎么就交不到女朋友呢?”
“也许,也许……他暂时不想吧……”我不知道该怎么回了。
她一拍大腿:“我担心的就是这个啊!什么理由让他不想交女朋友呢?难道想交男朋友?”
我震惊地下巴都快掉了。
“可是今天看把你带回家来,我这心就落下了一半。”她说着压低声音,“我是怕他出柜……”
“您还知道出柜啊?”我忍住笑意。
“那可不!你们年轻人知道的我全知道。”她跟我挤挤眉毛。
许尘回来时,一看我们聊得正嗨,放下东西走过来,毫不留情地打断我们:“妈,紫曦还要赶火车,你可别缠着她唠叨。紫曦,你的火车还有五十分钟。”他指指自己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