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欠我的？”
突如其来的质问忽然让祝之之有些站不住脚。
“我在这等了你一夜，你都没有来。”
到这时她才想起昨晚说好要来找他的。
“哪怕你早一秒想起来，我都不会怪你。”
他眼里似乎含着泪，没有生气，是失望。
“我们的事，快五年了，你一丝一毫都没有和家里人提及过，你说要跟我求婚，也只是哄我的吧？”
祝之之从没想过他会在意这些，可明明这是他不让说的啊。
他像是读懂了她眼里的话：“是，是我不让你透露的，可你真的感受不到我有多爱你吗？你就……真的没有说。为什么，每一次，都是我在走向你？”
他的每一个字都在那么用力的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和失落，祝之之突然开始心慌，开始害怕，好不容易追平的节奏，因为她的愚蠢好像又要再一次崩塌了。
她伸手去抓他的手指，紧紧攥在手心：“我不知道……对不起，我真的不会猜别人的心思，我真的，我不是故意的，我……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梁言拨开她的手：“你没错，可能我们真的不合适，努力了这么久，还是没办法频率一致。”
“不是的，梁言……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怜惜的替她擦干脸颊的泪：“可我真的累了。”
他累了。
她真的要失去他了。
在祝之之眼里，每件事都是有定论的，从来是一码归一码，多年的生活经验告诉她，任何感情都应该付诸于当下，不可确信的未来都是虚无缥缈的奢望，可梁言是理想主义者，对关于她的每件事，都安排进了他的将来，他们共同经历过的一桩桩一件件都被千丝万缕缠绕着，割裂不开。
她总是再错怪他，一而再再而三。
她被推出门外，被他亲手。
一门之隔，从有到无。
天晴了，水退了，可眼前的昏沉似乎永远也褪不去了。
又生气了
为了给“英雄”们接风洗尘，两家长辈合伙在饭店定了个包间，除了两家熟识的人以外，还有一个。
“梁爷爷？”祝之之愣了几秒，然后迅速反应过来，“原来您是梁爷爷！”
“小丫头，不是我是谁？”
梁阿姨本还打算介绍的，现在看来，已经不需要了。
梁言被“强制”安排坐在祝之之旁边，好在祝葛屁话多，倒没让气氛太过尴尬。
饭桌上，两位妈妈总是有事无事就cue一下他们两个，幸好宋嘉艺早就和她通过气，祝之之心里便清楚了，她们是想撮合自己和梁言。
“之之从小就招人喜欢，我以前还想让之之给我做干女儿呢，结果这小子不让啊，要不，就给我做儿媳妇吧？”
祝之之刚想着回话，就听见梁言开口制止：“妈，你不是饿了吗？”
祝妈脸上有点挂不住，本身她就不太看好这件事，现在现在又这么明确拒绝了，多少有点不高兴，但还是笑嘻嘻说着：“你看你，梁言都害羞了，我们家之之啊，其实还不打算谈对象呢。”
梁爷爷冷不丁问道：“小贺不是你男朋友啊？”
这下场子瞬间冷了。
祝之之扯着嘴角：“不是不是，只是同事。”
“那你同事人挺好的。”
……
“哪有我们家言言好……”梁阿姨小声嘟囔着。
“我去上个厕所。”梁言起身向外走去。
“阿姨您说得对，谁都没有梁言好。”祝之之也站起来，转身看着梁言的后背，“我喜欢你，可以和我交往吗？”
场上鸦雀无声，祝之之甚至连自己都心跳声都听不见，但她还是听见了良久寂静后，响起的脚步声。
一声惊天爆笑打破了尴尬：“我姐老是开不好笑的玩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觉得挺好笑的哈哈哈哈哈哈……”梁爷爷爽朗笑道。
虽然大家表面上都当做是玩笑，让这件事过去了，但谁都看得出来，祝之之的态度是认真的。
晚饭回家，一大家子人便围着她开始了盘问模式。
“你喜欢谁不好，喜欢他？”祝妈恨铁不成钢，愤愤难平的说。
“妈，这你就不知道了，梁言从小就很优秀，喜欢他的人数不胜数。”祝葛倒是实事求是。
“他一看就不是会疼人的！”
“这还能看出来？”
“你妈我见过的人比你吃过的米都多，怎么看不出来？”
祝爸怕他们又吵起来，及时拦了下来：“儿孙自有儿孙福，你管不着，也不用管。”
“不怎么管不着？怎么不用管？”
显然祝爸成功止息了战火，并引火上身了。
“姐，虽然喜欢梁言不奇怪，但是你喜欢他就很奇怪了，你是不是被大水冲到脑子了？”
“你知道什么？啥都不是。”宋嘉艺一掌扒开他，“现在咋办？都到这份上了。”
从始至终一直低头不语的祝之之终于抬起头来：“你怎么追到他的？”
“就……就在他面前刷存在感……不是吧？你要追他？”
祝之之郑重的点点头，然后若有所思背上包，回去了。
宋嘉艺看着她的背影，用胳膊肘戳了戳祝葛：“以你对梁言的了解，她有胜算吗？”
“以我对梁言的了解，他不喜欢人类，以我对我姐的了解，她过几天就清醒了。”
“以你对自己的了解呢？”
“我聪明绝顶，爱你专一。”
“你，啥也不是。”
祝之之决定了，她要追梁言。
这一次，她要坚定不移的走向他。
周六起了个大早，祝之之捧着熬了一夜的排骨汤，登门了。
开门的是梁阿姨。
“之之？你来找梁言是吧？他在房里呢，快去快去。阿姨已经骂过他了，他不敢再作了。”
祝之之被推进房后，房门便嘭得被带上。
梁言坐在窗前的桌子边看书，没回头。
空调凉风习习，光在他周身打出一道白晕，安静的让人不敢靠近。
“没事就出去吧，你打扰到我了。”
祝之之这才回过神，把保温桶打开放在他手边，替他倒了一碗，递到他嘴边：“梁医生辛苦了，熬了一夜的排骨汤，补补身体吧！”
梁言偏过头：“不喝。”
祝之之把碗放下：“明天我来拿桶，记得洗好了给我。”
“我不喝。”
“真的很鲜的。”
“我说我不喝。”
祝之之站在他身后，伸手捻了捻他的头发：“你该洗头了。”
说完就抬脚走了。
梁阿姨见她这么快就出来了，赶忙丢下电视剧跑过来：“之之留下吃中饭吧？”
“不用了，我要是留下，他可能饭都不吃了。”
梁阿姨讪讪笑笑，不再留她。
追男人确实是有难度的，更何况是追有过一段，不，有过两段的男人，更是难上加难。
为了躲她，第二天干脆不在家。于是周一，祝之之在午休时，借了同事的小电驴来医院找人了。
梁言吃了午饭，正在办公室休息，祝之之问了护士站找到他后，也没敲门，直接进了。
“你怎么来了？”梁言并没有意外。
“来找你啊。”
“有事吗？”
“有事。”
梁言拧起眉。
“我可以请你吃饭吗？”
“我吃过了。”
“那你可以请我吃饭吗？”
梁言叹了口气：“祝之之，你不必这样。”
“我真的饿了。”
说罢，肚子便很争气的咕咕叫起来。
梁言没办法，只能带她去食堂。
两人路过护士站时，小护士们都小声八卦了起来，显然，在这短短几个星期里，梁言已经靠着出色的外貌在医院声名远播了。
食堂的饭菜还不错，祝之之很满意，吃一口饭，看一眼斜靠在椅子上的梁言，吃一口看一眼。
梁言抬手看了看表：“你先吃吧，我要回去了。”
说着，便起身要走。
祝之之赶紧又随意扒了几口，跟上他：“我也吃好了，我送你回去。”
“我熟得很，不用你送。”
“那我明天再来！”
“不需要。”
“就这么说好了，明天见！”
宋嘉艺说，刷存在感就要刷到他连闭上眼睛都忘不掉你。
第二天中午，祝之之如约而至，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第十天……依旧如此，虽然梁言的态度没有好转，但一想到宋嘉艺搞定祝葛花了两年多时间，她这种程度也就不算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