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b铅笔。”
“带了。”
“黑色圆珠笔。”
“带了。”
“身份证准考证。”
“都带了。”
“耳机？”
“喏。”祝之之提起来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放心，许星辰盯着我收拾的。”
“紧张吗？”
“你看起来比较紧张。”
梁言深吸一口气，问道“是吗？”
“我这次这么努力，怎么也有百分之八十的几率可以过的。”
梁言捡起她脖子上挂的逢考必过福，笑道：“应该是百分之九十。”
“还有百分之十呢？”
说罢，他俯身在上面印下一吻：“现在是百分百了。”
“不行不行。”祝之之撒娇道，“你应该亲我才对，怎么亲它呢？”
“等你出来再亲。”
铃声急促的响起，保安大叔一落下警戒线，人群就蜂拥进教学楼里，踩得地都在震动。
“我进去啦。”
“逢考必过。”
“不行，我等不及了。”
说罢，她就撅起嘴凑上梁言的嘴角，轻轻啄了一口，然后在梁言惊讶的表情中笑着跑开。梁言呆呆摸了摸嘴角红红的印记，只觉得震动的不是楼，是他的心。
祝之之这已经是第四次考六级了，完全没有了第一次紧张的心情，流程早就熟记于心，并且这段时间模拟卷做的很多，许星辰和梁言也教了很多小技巧和写题思路，所以考场里的祝之之下笔时很流畅，甚至还提前交卷了，但是……有些事大概是很讲天分的。暑假成绩出来后，还是没过，只差两分。
许星辰在电话里把她怼的哑口无言，甚至还拖累了梁言，劝她赶紧甩了没用的男朋友，祝之之也很愧疚，所以磨磨唧唧到了晚上才打算和梁言说。
英台老妹：亲爱的男朋友，和你说件事。
消息刚发出去不到一秒，梁言就打来视频通话，祝之之看了看旁边看电视的祝葛，赶紧跑回房间接通了。
“你怎么这么快就打来了？”
“因为我一直在看着你的对话框。”梁言面无表情。
“你这么想我呀？”
“今天出成绩。”
“是吗……”
“你是不是没过。”他说的是肯定句。
祝之之心虚的吞了吞口水：“亲爱的，你好聪明哦，这都能猜到!”
“按照你的性格，要是过了肯定早就发朋友圈了。”他依旧面无表情。
“观察入微，了不起哦！”祝之之朝着他竖起两个大拇指。
“第四次了吧？”
“我只差两分……没关系，还有两次机会嘛。”
“是只有两次机会了。”
“我下次一定更努力嘛！”
“你每天都说自己在努力，到底是真努力还是假努力？”梁言皱起眉问。
“我真的努力了啊，你这么凶干嘛……”祝之之委屈的皱起脸。
“真努力了，两分会有这么难吗？”
“有这么难吗？”掷地有声的五个字戳到了祝之之的痛处，火一下子就蹿了起来，“对我来说就是很难啊，你觉得很简单的东西，我就是要花比你多两倍三倍甚至四倍五倍的时间才能搞懂，我笨是一天两天的事吗？高考就是最好的证明啊，你聪明你了不起行了吧？”
“你一定要过度解读吗？”
“为什么我这么蠢，什么都做不好，这对你来说是不是很难理解？你从来就没有站在我的角度考虑过问题。”祝之之说着，莫名冷静下来，冷眼看着视频里的梁言，“可能我们真的不合适。”
祝之之的控诉像冰锥一样砸来，梁言强忍着焦躁：“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哦，我忘了，你的意思是我们成绩差的不配谈恋爱，挂了吧。”说罢，祝之之就挂了电话，任凭他之后再怎么打电话来都没再接。
祝之之觉得很委屈，六级对她来说就是很难啊，学霸轻轻松松就能得到的成绩她花再多的时间和精力都够不到，别人说她就算了，自己男朋友还要这么说她，凭什么？
梁言果然还是那个梁言，那么自傲，那么高高在上。
他一直在打她的电话，祝之之不想接，索性直接关了机睡觉。
梁言的话总是像有魔力一样，不断的侵蚀她的大脑，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她从来都没有抵御能力。
哥哥
楼下草丛里有只猫不厌其烦的叫着，她被吵的怎么也睡不着，窗外月亮又圆又大，一点都不合她的心意。她又坐起来想找到那只野猫，想着扔点面包给它应该就不会吵人了。
她看见那只野猫从草丛里跳出来，慢吞吞的踱着步子，张嘴叫唤，走进旁边的楼道里，忽的，她注意到一个白色的人影闪了过去，感觉很熟悉，她拿起手机一看，已经三点多了，叹口气，又躺倒在床。
第二天早上一打开手机，消息就像断了的珍珠链子一样，一个接着一个的跳了出来。竟然有三十多通梁言的未接来电，和十几通微信电话，夹杂在其中的，还有宋嘉艺的消息。
消息是早上刚发的。
小宋同学：起床了吗？
赶紧来学校门口的奶茶店。
等你哦～
英台老妹：你不是在北城见习吗？
小宋同学：我今天回来了啊～
英台老妹：你等着，马上来。
当面骂你。
小宋同学：……
因为是暑假，高中附近的店都挺冷清，常去的这家奶茶店在她大二那年重新装修扩建了，就显得更加冷清。祝之之推门进去没看见宋嘉艺，倒是一眼就看见了梁言。
他颓颓的靠在沙发椅上，白T皱巴巴黏在身上，头发也有点乱，还长出了灰青胡渣，桌前摆着一杯咖啡。
祝之之本想转身走的，但一看见他猩红的眼睛，猜到他是赶夜间飞机回来的心就软了。
“你喝什么？”他问。
“抹茶奶盖吧。”
梁言起身要去点单，祝之之拉住他的手，拽他回来：“我去吧。”
明明昨晚刚吵了架，今天再见面，竟然还能这么心平气和的面对面说话。
整面的落地窗透出骄艳的日光，斜斜打在祝之之背上，尽管开着空调也觉得背脊发烫。
梁言低着眉，开口说道：“对不起。”
祝之之抿唇，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又抬起头来，眼底布满了血丝：“我……从小就很看重自己的成绩，没办法接受长时间的努力却换不来结果，这次陪你考试花了这么长的时间，不自觉的就……就重视了你的成绩，所以觉得很挫败，和你说话也没考虑太多，语气重了点，急了点，都怪我……以后我会好好学习怎么做好你的男朋友，你能不能消消气，不和我分手？”
祝之之从来没见过这么低声下气的梁言，像只求着主人不要丢弃自己的小狗，小心翼翼的哄着她。
“我也没说要分手……”
“你昨天的态度，就是要分手的样子。”
“那你以后，不许再拐弯抹角说我笨了。”
梁言终于笑了起来，眼里的愁绪也被化开：“再也不会了，你很聪明。”
“还有，以后不管什么事，都不要这么晚还赶回来，很不安全。”
“好，你也不要不接电话，不听我解释好吗？”
“嗯。”祝之之点头，“还有，我家在9栋，不在12栋。”
太阳还是没动，直射着祝之之的背，没办法，她只能自己动了。
梁言见她坐到自己身侧，赶紧张开胳膊要搂着她，祝之之抬手拍掉：“还有账没算。”
“什么？”
“你还记得你答应我，不把我们的关系告诉我们的共同好友吗？”
“宋嘉艺是你的朋友，不是我朋友。”
……
他说得理直气壮，竟让祝之之无以反驳，只能干眨着困惑的眼睛。
梁言歪头盯着她的嘴角，然后低头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可以带你去一个地方吗？”
说完，不等祝之之点头就拉着她一路跑过学校前的街道，进了校门，直奔树廊。
跑得飞快，好像连阳光也赶不上他们的脚步。
他们在长椅边停下，茂密的梧桐树盖下层层阴影，祝之之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问：“来这里干嘛？”
他狡黠一笑，捧着她的脸就吻上来。
“亲你。”
她来不及闭眼，就看见他长长的睫毛在她眼底颤动，感受到鼻尖摩擦着她脸上的皮肤，听到蝉鸣也盖不住的口水声，也尝到舌尖的奶盖甜腻和咖啡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