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坐在很外排的地方,好多来往的人都会不自主地往她们的屏幕看几眼,再对着她们多看几眼。
她们那时如痴如醉,甚至紧张兮兮。那时她们太单纯了,还不知道丢人这个词语。其实,可以被形容在这里。
(此处请允许我,再笑个几万次。哇哈哈哈哈……)
由于她们太扎眼,她们前往网吧这档子事,毫无意外地就暴露了。其实我们也不太懂,这档子事,再稀疏平常不过了。
都不至于遮掩,又何谈暴露这个字眼?
但是我们的女班长在晚上坐在客厅的凳子上,把所有人叫齐,皮笑肉不笑地问我们:“听说你们有人去网吧玩了?还是和学长?”
内心咯噔一下,届时警钟大作。
谢醒醒不安地揪着自己的小迷彩,不是不是不是吧,去个网吧也要被骂呀。
张呱呱被教育太多次了,不敢再质疑原因,只听到这种语气,她就已经想要腿脚一软,磕头认罪了。
刘桃桃瞪大了自己的卡姿兰大眼睛,布灵布灵地发问:“所以,是不可以去网吧吗?”
她还若有所思地补了一句:“可是没人说过不可以去网吧呀。”
班长登时脸色就不佳了。
她不欲再多话,只说了一句:“反正你们,我是管不了了。让能管的人来吧。”
然后我们就被移交到了传说中的教导员的手里。他是个矮矮胖胖的人,姓龚,和刘桃桃是老乡。这种人乍看并不起眼,还言笑晏晏。可多看几眼,就会发现他的眼睛像荒野戈壁上秃鹫的眼睛,写满了野生动物的冷漠和精明。精明地让人难以想象。
于是,我们所有人都瑟瑟缩缩地站在他面前。脸上就写了两个字——害怕!
那时候是巨害怕啊。
我们才刚刚来到这个学校,什么都不知道。刚刚弄清楚女班长是个什么职位,就冒出了一大堆的连长、营长、教导员。
主要是他们每一个都可以批评我们,还一个比一个官大,内心好荒凉啊。
荒凉到寸草不生。
荒凉到瞿嘿嘿这种不怎么恋家的人都开始想妈妈……
读者请千万不要觉得我们卑微又弱小,好吗?
你们行,你们来。
你们试试就知道。
我们这哪里是来读书啊呀,我们分明是来参加变形记的。
呜呜呜呜……
这里的人都成熟得太可怕了呀。
可他们也不过才比我们大一两岁啊。
我们十六个在他面前站成整整齐齐的三排,看他背着手,嘴角噙着笑。在我们面前晃来晃去。
站到瞿嘿嘿觉得都快天旋地转了,他才施施然开口。
“听说,你们中间有人去网吧了?”
“嗯?”
我们被他笑得不寒而栗,没有一个人敢回答他。
于是他又再问了一遍。
这次我们又不敢不回答他。
好纠结啊。
最后还是刘桃桃敢为天下先,大着胆子但声音微弱地回答一句:“报告,是的。”
他听到了他在期待的回答,可他并没有很满意。他收起他眼底的笑意,黑着脸对我们发号施令:“今天去网吧的,打报告出列。”
该来的还是会来。尽管一路上已经料想到这个流程,但她们三个还是在这一刻不由得虎躯一震。
上次受罚至少是在封闭的空间,在大家都不知道的地方。而现在,我们就站在一栋前坪,也就是我们男生住的营区,不好说可能有几百双眼睛盯着我们,但是几十双总是有的。
女孩子的脸皮薄,或许在外面,会有人想到的。
但在这里面,我们一时是女孩子,一时又没人把我们当女孩子。
这三个就战战兢兢,但视死如归地出列了。
她们三人站在我们队伍的前面,等待着属于她们的审判。
龚教导员看到了张呱呱那张熟悉的脸,一时间就明了地笑了。
然后他就问:“就你们三个?”
“报告,是的。”
“你们女孩子去网吧干什么?”
“打CF。”
“玩泡泡堂。”
听到CF ,龚教导员略带些惊讶地打量了谢醒醒一眼,但也能理解。听到泡泡堂,他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他怀疑他听错了,怎么会有人去网吧玩泡泡堂呢?就挺……难以言喻……
于是又问了一遍:“什么?”
刘桃桃真以为他没听清楚,虽然畏惧,但已经到这一步了,干脆豁出去,字正腔圆地重复了一遍:“泡泡堂。”
还怕表述地不清楚,于是碎碎念地解释:“就是4399里的小游戏。”
龚教导员是真听不下去了,连忙皱着眉打断:“停停停,我知道了,你不用解释了。”
刘桃桃闻言就立马噤声了。
那时我们没再看他,不然其实我们可以看到他精明的眼神里透出了一点难得的清明的笑意。
是因我们蠢得不可开交的游戏,让他觉得我们确实是单纯无害的女孩子。
当然,这也是很久之后,冠男学姐才告诉我们的事情。
那天我们没看到的教导员眼里的光亮,但冠男看见了。
也是从那一刻起,冠男看到我们红透的脸像是白日喷薄的烟霞,眼底装满的是干干净净的月亮。
于是她偷笑了。她开始对我们改观,她在心底说,大概那群小学妹,没那么多心机和诡计,是可爱的。
不过这一切都是后话了。
现在刘桃桃、谢醒醒和张呱呱面临的依旧是处罚。
龚教导员也没什么更多的话要教育她们了。她们都能在网吧里玩泡泡堂了,还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伤风败俗的坏事呢?
于是小惩大诫,罚她们一人一千五百字的检讨书。
刘桃桃和张呱呱呀。
又是凌晨三点起床呀。
她们太喜欢这个时间点了,于是挑灯夜写,对于在网吧里玩泡泡堂这一荒唐的行径做出了深刻的检讨。
当然,谢醒醒也是。
不过谢醒醒的检讨似乎不那么深刻。
我到现在还记得她检讨书的大概内容。
她说她错了,可她其实并不知道究竟哪里做错了。她说因为她的家庭原因,因为她有个做网管的舅舅,所以她从小就是个小网管,所以她并不知道原来女孩子是不可以去网吧的。
她以前不知道网吧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只是觉得网吧挺好的,毕竟她是在那里长大的,她不觉得她的成长环境有什么大问题。所以可能不是网吧不好,是去网吧的人不太正经,总是槟榔加烟,法力无边。
后面就是她一系列解释网吧的清明,甚至要把网吧描写成河清海晏的小世界啊。
虽然最后,她还是诚恳地承认,她错了。
但整篇看下来,我还是不知道她究竟是哪里认错了。
幸好,幸好。
这份检讨书因为红姐的到来,带着小谢请假出去,而没能如期交到教导员的手里。不然我们一定要十五个人一起,跪在小谢的腿边求求她。
求求了,这不能交啊。
这交了,我们就又一次要完蛋了呀。
我都已经能想象教导员吹胡子瞪眼的样子了。
代入感太强,我的韧带已经蹲到爆炸了……
看吧。
这要和前文对应。
野孩子就是野孩子。总是不靠谱。
自己出去野就算了,还要带着两个姐姐去网吧玩泡泡堂。
想想真是很生气啊。
不过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她现在正冲着我甜甜的笑,粉红的脸颊上带着些讨好。
那我们能怎么办呢?
还不是选择原谅她?
害……
时候不早了……
早点睡……
虽然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女孩子不能去网吧啊。但有可能是对我们的一种保护吧。
哦?
很久之后,我们才发现。还有这样一层含义呀。
风火轮
今天瞿嘿嘿在抽屉里发现了一张泛黄的纸条。
上面写的内容是:凌晨两点十一分,瞿嘿嘿和谢醒醒下床冲到邓贼贼的床上把姓邓的胖揍了一顿,贝嗦嗦起身上了个厕所,刘桃桃在看热闹,有点好笑。
落款时间是2019年11月11号。
别看这纸条上写的,瞿嘿嘿和谢醒醒威风凛凛,邓贼贼溃不成军。但实际情况是,瞿嘿嘿和谢醒醒一下床,邓贼贼就立马坐起来了。
然后瞿嘿嘿打她一下,她凶狠地要还三下。谢醒醒碰她一下,她要龇牙咧嘴,破口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