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这么想让季开阳死？”
乔西缓缓侧过脸，那双眼睛携着杀意：“嗯？”
“没，没有。”
“我要怎么做，还用不到你来指手画脚。”乔西的声音轻飘飘的：“我最讨厌别人教我做事。”
“是，枭大人，是我逾越了。”
宋哲声音颤抖着，快速开口。
“知道就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
宋哲才敢抬起头。
乔西早就已经不在这里了。
他重重松了一口气，背后的衣服已经湿透了。
刚才那种被杀意包裹的感觉，还真是不好受。
宋哲眼睛阴冷下来，藏在袖中的拳头握紧了。
整整三天的时间。
飞机坠毁事件已经渐渐淡出了所有人的视线。
清理工作还在继续。
五十六具烧焦的遗骸逐渐被清理了出来。
随着时间推移，季开阳的心已经完全沉到了谷底。
他眼底发青，仿佛不知疲惫的机器。
他已经整整三天没有合过眼了。
向阳红着眼睛从飞机坠毁的现场走了过来。
他的脚步很沉很沉。
仿佛每走一步，仿佛都过去了一个世纪。
“老大...现场还有一具尸体没有找到外，其余的乘客已经全部找到了，全部遇难....里面还有两个小朋友...”
向阳的眼睛通红，他不敢说下去了。
寂静。
这股压得人喘不上气的寂静侵袭进季开阳的四肢百骸。
他闭上眼，努力平静着：“去检测一下DNA，我只要最终结果。”
“是...”
向阳哽咽着应了一声。
他也很希望会出现奇迹。
但是，这种可能，已经是微乎其微了。
送去检测的遗骸残片很快就传送来了最终结果。
拿到结果时，向阳只觉得眼前有些发黑。
但他还是将最终结果，递到了季开阳面前。
“老大，结果，出来了。”
“你念给我听。”
季开阳闭上眼睛，双手紧紧握着轮椅的扶手。
明明已经有答案了，但他还是想亲耳听到向阳的宣布。
——咚。
——咚。
——咚。
心跳声在这一刻都显得那么清晰，清晰地令季开阳慌得厉害。
他从来没有感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紧张。
“NDA检测结果，与两位小少爷的——”
“一致。”
一切都戛然而止。
时间也仿佛静止住了。
季开阳的手忽然就松开了。
他没有说话。
也没有任何表情。
就那么闭着眼睛，仿佛陷入了沉睡。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他才缓缓睁开眼睛，只是眼睛里再也没有了光：“设灵堂，吊——唁。”
“是...”
四月。
天气刚刚回暖，又骤然降温了。
鹅毛大雪落在这片土地上，覆盖在焦黑的飞机残骸上，天空仿佛在为所有死去的乘客默哀。
欧洲。
私人诊疗中心。
原本应该出现在事故现场的宋远，缓缓睁开了眼睛。
好晕，头好晕。
这里是哪？
刺鼻的消毒水的气味弥漫上来，瞬间就让他清醒了过来。
遥宝！源宝！
猛地坐起身，恐惧犹如潮水一般席卷上来。
不会有事的。
孩子一定不会有事的！
“宋远！”门口，江歌的声音有些惊喜，快步走过来：“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我现在就让医生过来给你检查！”
“等一下！”
宋远慌张拉住江歌的手腕；“孩子呢！”
沉默。
“我问你，孩子呢！！”
第88章 孩子呢？
“我问你孩子呢！！”
“你先冷静下，这件事以后再说，好吗？”
江歌低着头，不敢去看宋远的眼睛：“我现在去叫医生过来给你复诊。”
“江歌，孩子，孩子是不是……”
这句话出口，宋远已经快要崩溃了，眼泪止不住地流出：“不会的，不会的！你快告诉我，不是这样的！！我要去找我儿子！他们还这么小，他们不能离开我的！！”
猛地从床上下来，宋远踉跄地朝着门口的方向跑去。
一只强大有力的手臂将他紧紧锢在了怀里，声音低沉：“宋远……对不起，是我没用，没能把他们救出来，要怪就怪我吧。”
“你放开我，我要去找我儿子！！他们不会有事的！！”
明明上一刻源宝才和他相认，父子两人甚至没来得及好好相处，他甚至还没告诉源宝，当初他不是有意把他抛弃的……
还有些遥宝……
为什么……
鼻尖一酸，终于还是崩溃了。
“江歌，我求求你……如果，你，真的为我好，就让我去吧……我求你了……”
……
#季氏集团为落难长子设灵堂#
热搜一出，服务器就完全陷入了瘫痪状态。
灵堂，设在了城市花园附近。
此刻，这里变成了生人勿近的地方，穿着防爆服的专业队伍守护在这里，守护这这里的安静。
大厅内很简单，没有太多繁复的东西。
两只小小的黑色木材制作好的棺椁就停在正中央的位置上。
周围，是白色的百合花海。
一个男人停在那两张刚刚印好的黑白照片很久很久，目光几乎要将照片上两个小小的人影看穿。
“老大，失事飞机那边已经确定了，暂时没有找到宋少，我们现在……”
原本已经没有任何色彩的眼睛忽地活了起来，朝着向阳缓缓看过来：“没有找到，就继续找！不惜一切代价，就算是把附近的城市全部翻遍，也要继续给我找。”
他的声音已经沙哑了。
而向阳，也低下头，不敢再说一个字。
灵堂外。
两道身影不知道外那里站了多久。
其中一道声音主动开口：“要，进去吗？或许，还能最后看一眼他们……”
“不！”
全身包裹在黑色衣服下的青年猛地抬头，一张精致而苍白的脸上只有惊恐：“他们没死！都是骗人的！骗人的！！！”
“DNA对比结果，季开阳已经确定过了，他不会把孩子认错。”
江歌声音悲恸：“我知道你的心情，但他们确实不在了。”
“闭嘴！你给我闭嘴！！我不许你说这种话！！”宋远全身颤抖着往后倒退，明明还在四月，他却犹坠冰窟。
冷。
太冷了……
抱住自己的双臂，他只想逃离这里。
恐惧感不断袭，吞噬着他仅剩的勇气。
光线好刺眼……
他，他要藏起来……
他不要任何人找到！
蜷缩着，宋远蹲下身，将整张脸全部埋进双膝之中。
他只觉得冷，冷得他牙关都在打颤。
他感觉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已经冻住了，他渐渐感觉到无法呼吸，每一寸细胞都很疼。
“宋远……”
江歌走过来，站在他的身前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可着一开口，他只觉得语言苍白无力，什么也说不下去了。
躲在他的阴影下，宋远抬起头，用那双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睛看过来：“带我走吧，求你。”
这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说完。
宋远眼睛缓缓闭上，像是一只折断羽翼的蝴蝶，朝着地面倒了下去。
“宋远！”
隐约中。
宋远听到了有人在叫他。
他甚至分辨不出声音的来源是谁。
反正。
不是他的儿子……是谁，都不重要。
他好累，真的好累。
如果就这么沉沉睡下去，似乎也不错。
医院。
“他已经昏迷了一周了，你们到底检查出问题没有！！”
“江先生，您别着急，目前看，应该是病人自我防御的状态下，自动进入了休眠状态，除非他自己从这种状态中出来，否则，我们也没办法。”
“没有办法？”江歌狞笑地看着面前的医生：“没有办法你就可以滚蛋了！”
医生：“……”
“说！到底还有没有办法让他醒过来！”
猛地抓住对方的领子，仿佛下一秒，对方只要说一个让他不高兴的字，拳头就会狠狠砸过去。
“江先生，您想把病人从这种状态中强制叫醒，他很有可能会出现精神问题。”医生没有退缩，冷着声音提醒：“所以，还是请你好好考虑一下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