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尚仿若不觉,一双手牢牢地将她禁锢在自己怀里,锐利的眼直直的盯着她。
气压一时之间低的可怕,苏珮颤抖着手放在他的额角处,慢慢的揉着。
马车忽然动了一下,苏珮一时不查,向前倒去,好巧不巧的,双唇直接印在了暮云尚的唇角处。
马车外传来文康的声音:“陛下,马惊了。”
慌忙间苏珮便要后退,暮云尚的手却直接向上,按住了她的脖颈,追了上来。
车厢里的气氛一时之间暧昧起来,苏珮的力气不如他,整个人被他掌控着又躲不开,她只觉得嘴唇被他反复的碾压,吮吸的发麻,暮云尚好似发了疯的野兽,喘息着压抑自己的愤怒。
苏珮长这么大也没经历过这种事情,头脑一片空白,挣扎间慌乱的拔下头顶的发簪刺了下去。
只听一声闷哼,暮云尚终于停了下来,他微微垂眸看了眼左肩胛处的银簪,也没后退,额头抵着苏珮的额头,哑声开口:“行刺天子,苏珮,谁给你的胆子?”
他的声音不大,约只有两人能听见,车厢暧昧的气息还没过去,便笼罩了一层危险的压迫感。
苏珮盯着他的眼睛,强作镇定:“陛下,自重。”
暮云尚冷笑:“好啊,自重。”说罢身体向后仰,一双手也松开了对苏珮的钳制,冷淡的开口:“滚吧。”
苏珮闻言毫不犹豫,略带踉跄地出了马车。
文康见此略带带疑惑,他唯一听到的就是马车里传出的那声“滚”。为以防万一,还是请示道:“陛下,可是放行?”
车厢里沉默片刻,暮云尚淡淡的“嗯”了一声。
此番折腾下来已经接近天亮,天边泛着微光,苏珮没时间细想暮云尚是否还有些什么阴谋,离赵国的路程最快也要半个月,她也不知道暮云尚会不会反悔,她必须抓紧时间。
暮云尚在她走后便一直维持一个姿势坐在车厢里,他想起年幼时母妃的话:“尚儿,你要活下去,就必须要站在最高处,所有能牵制你的东西都不要碰。”
那个女人把他当作报复的工具,这场报复让她付出了生命,而他也就此不得不站在这里。
说实话,这些年,皇宫的四季都很冷,想起第一次看见苏珮时她眼中的慈悲与温暖,暮云尚也不知道自己在期盼什么,他想,自己应该杀了苏珮的。
暮云尚手微微握住肩胛处的银簪,毫不犹豫地拔出,冷声开口:“回宫。”
苏珮买了辆马匹,快马加鞭地连夜赶路,已经三日。想着暮云尚不可能在追上来,她找了家客栈,打算歇息一下。
客栈的门口贴了张告示,围了一圈的人,苏珮绕了过去,她怕自己太过惹眼,因而带了面纱,正打算和掌柜开间客房,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低语:“又要打仗了,你说这西朝是怎么回事,无缘无故的下什么战书?”
“听说啊,西朝的国都已经大变样了,还记得帮西朝攻下赵国的那位小将军不,西朝表面上皇室统领实则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这小将军可不简单啊,文韬武略样样精通,这次又收拢了呼和的五万兵马,这实力可不比沅乾差啊。”
“对啊,西朝和呼和都是强悍的马上兵将,这一仗可有的耗了。我估计这告示贴下来也是在观察其余国家的意思呢。”
“姑娘!姑娘!”年迈的掌柜呼唤声让苏珮回过神来:“姑娘打尖还是住店?”
苏珮沉思了一下:“抱歉掌柜的,我还有急事,不用了。”说罢离开客栈,翻身上马。
苏珮觉得不对劲,季柯不是沉不住气的人,现在举兵时机并不稳妥,虽是有赵国的物资撑着,但如今的西朝,出大于进,季柯应是被何人哄骗。
再者两强国举兵张贴告示,这是摆明的给余下小国施压,逼其站对,这一步太过冒险。
思及此处,苏珮心急如焚,一路上边打听消息边赶路,越听心下越凉,算着日子苏珮已经来不及前往赵国,改变路线去往雍州城,那是楚国的都城,苏珮知道,季柯一定会去那里。
赶到时已经开战,如苏珮所想,并没有哪个国家愿意陪季柯一同冒险,沅乾这两年的势头太足,所有人都巴不得避开,军营外苏珮翻身下马,守卫的将士上前拦截,苏珮正色道:“劳烦通报季将军,苏珮求见。”
片刻之后只见季柯飞奔而来,他二话不说先抱住苏珮,苏珮感到他浑身颤抖,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柔声开口:“阿珂,我在。”心下则是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随季柯入主帐之后,苏珮见老国师正站在那里,心下震惊:“师父?您不是在归元山吗?”
老国师先替苏珮斟了杯茶,而后开口道:“山中无趣,想着来看看珮儿。”
苏珮轻轻握住老国师的手,眼眶微微发红。
季柯见此连忙转开话题:“前些时日我拜托世安送你出来,转头便得了消息,说你被暮云尚捉住,所有线人都联系不到,多亏师父前来告知说测出阿珮在赶来的路上。”
苏珮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她摘下面纱,闻言沉思道:“果然是这样,暮云尚传出的消息,逼你此时出兵,阿珂,这时候出兵并非上计。”
季柯也深知,见苏珮安全归来,也考虑着,老国师踱步到帐中的地图前:“此时征战也确非良机,目前前方兵马十万,我们双方兵力不相上下,耗下去也是浪费多余的粮草,莫不如分两路退守定京,待时机成熟再做打算。”
苏珮点头:“我也是此想法。只是沿路退回阵仗太大,师父,我建议走归元山。”
归元山地势凶险,常有猛兽出没,且山林环绕,一不小心就会迷失。但这些并不算什么,一来苏珮可以准确的测出最安全的道路,二来玄衣族生活在归元山,没人比他们更加了解。
如此正商议这,外面传来通报。
季柯眉头深皱,前来通报的将士颤抖着开口:“将军,疆蛊族趁我后方空虚,夜袭西朝,二十万兵马一路直上,与昨夜攻入西朝国都。”
季柯双拳紧握,冷声道:“二十万兵马?”
“是暮云尚。”苏珮沉声开口:“他借的兵。”
想起暮云尚给自己的药,苏珮暗暗后悔,她如何就没想到,疆蛊族招兵买马只是个借口,实则暗中早就盯住了西朝,可如今她并不能让季柯与师父知晓自己身中蛊毒,如何解释让她暗暗头疼。如此看来,暮云尚轻易就放自己离开,也是有所算计,苏珮顿觉凉意肆起,只叹自己没有算尽。
老国师似是看出了什么,他不动声色的走到苏珮身边,握住了她的手腕,苏珮下意识地收手,被老国师的眼神喝止住。
她知道师父可以号的出,只得暗暗扯了扯他的衣袖,眸光中满是祈求。
老国师心下叹气,无可奈何。
季柯并没有关注到这边,西朝被破,他就少了后方的助力,此时若是退回,双方合围,他毫无还击之力。
“报!”帐外又传来通报“雍州城门大开,将士出城迎战。”
季柯头疼的揉着额角:“领兵的是谁?大概多少人?”
那兵士继续道:“领兵的是位公子,以前并未见过,出城将士约万人。”
“暮云尚!”季柯气愤的踢翻一旁的桌椅,苏珮见此也猜测到了,那将士不是别人,应是冯世安。
此情此景便是一步死棋,迎战与否似乎并不那么重要了。苏珮心下竟然有一丝释然,她一直做着这个准备。
从一开始,这一切都似是飞蛾扑火般的较量。
季柯传令,召集早就等候在外的各营主将,见人全了,季柯开口:“众位将士随我征战多年,如今的形势大家想必也有耳闻,季柯孤身一人了无牵挂,还想博上一搏,但各位如有要离开的,季柯也绝不阻拦!”
下方的主将们沉默片刻,默默有人离场,全铎为首也有将士单膝跪地,声音洪亮:“与将军共存亡!”
片刻之后,离开的已经走完,季柯看向跪地的众人,也深拜一礼:“此番凶险,季柯感谢众位将士!快快请起!”
而后他们走向帐中的地图沙盘前,开始研究战事部署。苏珮上前,轻轻握住季柯的手,季柯眼睛紧盯着地图,手轻轻回握住苏珮的,这个时候,只有苏珮能感受到,沉着冷静地将军,也在为这场胜算不大的战争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