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云不雨+番外(3)

作者:达尔彭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喂,是我。风眠。”苏风眠随意给通讯录里一个人拨号。

他的私生活不算干净,而这个所谓的“干净”并不是指他随便和人睡觉,他的固定炮友只有两个,还是半月一月不见人的那种。他们对对方都不是那么需要,无聊时互相取暖罢了,或许没什么实质性的感情。

其中一个就是那位看上去对他很关心的叶先生,叶先生对他的感情来得也有些莫名其妙地迅猛。

巧的是,他的两位炮友都是医生,而他们或声音或性格或兴趣或其他都有点儿像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季知非。

准确点来说,是十四年前的季知非。

他通讯录里的其他人都是朋友,他有遍地开花的朋友。

他来这座城市飘荡三年,除了钱多,就是朋友多。

大部分是酒吧和社交软件上混来的朋友——他们都不谈心,只是有需要的时候提供非借钱的物质帮助,或者约一局剧本杀。这样的关系比较牢固,没有三观冲突,不谈感情一切好说。

比如现在,他可以很轻松地叫一个上下班顺路人给他载回家。

面对他这种性格柔软的人,朋友们大多都乐意随时随地帮他忙。

偶尔偶尔会听见学校办公室的女老师嚼他舌根,说他是个“交际花”,不是主动型,却让人想接近。

苏风眠不计较她们说什么——因为他性格好。

只是女老师们都挺好奇他为什么还是单身。

这理由说起来也挺寂寞。

苏风眠活了四十年,经历大大小小的事,很多时候他都不知道怎么对一个人倾诉,这四十载风雨塑造了他这么个人,太复杂,说不明白,也不知从何说起。

所以他不知道怎么才能和一个人谈恋爱,两颗心的碰撞对他来说太困难。

何况他心里一直不大不小的给一个人留了个位置——这个位置叫“不撞南墙不回头”。

苏风眠回过神,发现自己也不过是走神了一两秒,这些事情就像白驹过隙在他脑海里闪过。

今天他算是撞了南墙了,果然有些人对于他这样算得上长情的老人家来说,称得上是一辈子的羞愧和阴影。

南墙季知非没有对他流露多余的情感,哪怕是对老同学的正常热络,都没有。

真的就只是一堵冰凉的墙。

“风眠……哦……你怎么了?”几秒后,那边的人懒洋洋地问。

“可以接我回一趟家吗,我车子送去4S店那边了。刚出了车祸,不太想坐出租,这打车费也不少。”苏风眠谈起车祸就像谈天气一样轻松。

显然那边的人被吓了吓:“啊?那我马上过去,你没受伤吧?”

“那倒没有。我在静荣医院。”

苏风眠抬起头,看一眼静荣医院的牌匾,楷体字的牌匾下是一条横着的LED长灯屏,上头滚动过一行字。

“恭喜我院外科主任医生季知非摘取本省临床技术大赛桂冠……”

他静静地望着那一句话滚动了好些次,直到屏幕跳到下一个字条,苏风眠才拉好防风帽子,去了停车场等朋友来接。

车子很快就到了,苏风眠坐进去,说了点什么,那人就把车内暖气关掉,让后座靠右的车窗打开一条缝,飕飕的冷风像刀子一样割进车内温热的空气,划着苏风眠的额头。

苏风眠偏着脑袋,眼前繁华景象在他眼里却显得有那么些落寞,也不知道是他更落寞些还是这个城市。

今天见到季知非,没人知道苏风眠内心已经兵荒马乱了。

季知非和十四年前一样,对他的态度和对所有人都一样,平平静静,不怎么礼貌。还有那么一点居高临下。

可他偏偏喜欢这样的居高临下和遥远,季知非越是没变化,苏风眠越是会去回想。

他没办法不去回忆起十四年前的大学毕业典礼。

那就像一场被打散在大雨里的梦。

典礼那晚,他和季知非在酒店里厮磨了一个晚上。没有干柴烈火,就是解季知非喝多了之后的燃眉之急。

因为季知非和他睡在一起的时候,一句话也没说,手法好像在捣弄一个稀奇的玩偶。

他如果知道这是苏风眠的第一次的话,知道苏风眠在半醉半醒的状态下自己去浴室,努力地运用这些年学来的医学生理知识给自己清理还弄得并不舒服的话,大概会稍微温柔一点。

苏风眠也不对这场欢愉抱有太大希望,他知道季知非是宴会上喝多了,酒后乱来。

但苏风眠实在是想不起来当时怎么就和他火热到了酒店里。

所以他也很难说到底是他乱来还是季知非乱来。

躺下后,苏风眠害怕季知非醒过来后对自己大发雷霆,也害怕看到他脸上的懊恼和歉意,满脑子混沌,可季知非睡得很沉,眼睛闭上就没怎么动过,唯有呼吸声在告诉苏风眠,他还活着,活生生的。

同样,这些也都会告诉苏风眠,季知非他不喜欢你。

和他做完的第二天清早,苏风眠收拾了行李就去了另一座城市。

可是,苏风眠喜欢季知非这件事,在大学期间闹得人尽皆知,也有不少人会嘀咕,甚至会觉得不正常。季知非也知道,只不过从不表态,装不知道。这种不表态里包含了什么,苏风眠心里清楚。

偶尔上课的时候,朋友给苏风眠留了位置,让他正好坐在季知非旁边。

苏风眠坐下后,季知非就好像没看到,甚至不表露厌恶,只是埋头抄笔记,像个兢兢业业的高中生。

苏风眠不记得季知非上课有做笔记的习惯,他没有和季知非坐一排的时候时常观察他。

季知非上课通常是低头看看书,再神游少时,或者呆望着窗外,尤其是阴天。

但是和苏风眠坐一起,季知非就成了全场认真学习MVP,打心眼的不想和苏风眠有任何哪怕是学术交流。

季知非从来都不好好地看他一眼,不和他说话,一举一动都在避嫌。

哪怕分小组活动,季知非都是一个人把任务做完了,根本没苏风眠什么事,连名字都不用填,季知非直接把两个人的都写了。

那时候苏风眠暗恋上头,通常安慰自己:这是典型的我负责貌美如花,季知非负责做作业应对老师。

直到那天毕业宴会,季知非喝多了和他做了越界的事,苏风眠又试探性地问了季知非喜不喜欢自己。

“哪怕一点点也好......”苏风眠趴在季知非身上,带着一点委屈。他把脸埋在季知非肩窝里,季知非身上和他本人格格不入的热度以及晕晕沉沉的酒精气息让他痴迷。

当时季知非只是气儿喘得很粗,看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无法忍耐。的确有。

(......)

苏风眠也清楚了季知非的意思——他始终一句话都不想和自己多说。

这次越界的举动只让自己更难受。

但是再怎么倔强,喜欢季知非十四年听起来也很荒谬,所以苏风眠不再和任何人提起,他也知道这份无法言说的感情已经淡得只剩回忆了。

后来每年的同学会,苏风眠也只把当年的盛大暗恋当做笑话来应对那些还在嚼老梗的同学,反正季知非不会出席,也没有人能联系上他。

他这个人,毕业了就从同学群体中消失,遥远至极。

今天才知道。原来季知非一直在这里生活。在这个北方城市。

“到你家了,下次请我喝酒哦。”

“好啊。”

苏风眠的朋友送他到家,又把车开走了。

苏风眠转转脖子,按下了电梯,手机叮咚一声,他掏出来看,是叶先生。

叶先生说:“你在哪?见一面。”

苏风眠输入了好几次家庭地址,又不大放心,删掉了,几分钟后他回复:“明天见吧,今天我很累。”

是非常累的,这话不假。

“我明天值早班,下午我去找你?”

“我明天下午要上课。”

“上到几点?”

“六点。”他觉得有些滑稽,不禁笑了一下。

苏风眠和他的床伴们都很忙——城市里的人都很忙,忙得有点没法理解,他小时候从来没想过工作生活会让自己感动疲倦,以为高考是最累的时光,直到进了大学,再后来进了社会,才知道人生永远没有“最”。

几秒后叶先生发来消息:“那晚上?”

苏风眠皱了皱眉,晚上见面,意味着总得发生点什么。苏风眠前几天才和他发生了点什么,他并不大喜欢频繁肢体接触,对于承受的一方——他来说,太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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