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咯吱咯吱一阵不堪重负的猛响,枕头被褥□□得乱七八糟。
将近两个时辰过去,顾怀曲浑身遍布紫红污白的痕迹,筋骨绵软的趴在床榻上,彻底清醒过来,陷入了“在军营里白日宣.淫”的羞耻与懊恼中。
郁承期总算觉得通体舒畅了,心情也重回顶峰,懒洋洋地拱在顾怀曲背后,慵懒黏人地把人圈在怀里。
顾怀曲累到不想说话,闭眼又小睡了会儿。
没过片刻,帐外忽然有脚步声匆匆走来。
有人站在营帐外禀报道:“尊上,大家已经准备好了,都在等着您过去!”
“知道了。”郁承期悠悠应了声。
顾怀曲原本在还浅眠,听见外面的禀报声,倏忽醒了过来。
他好似意识到不对劲,问道:“……郁承期,你方才布了结界吗?”
郁承期看向他:“什么?”
顾怀曲立时半坐起身,扭过头来:“你方才布了结界没有?为什么外面的声音会传进来,你说话的声音那个人也能听到?郁承期,方才我们那个的时候……你是不是没布结界?”
郁承期迟缓地想了想:“……哦,我好像忘了。”
顾怀曲顿时脸色泛白:“你——”
“我错啦,我不是有意的。”郁承期道歉及时。
他早上太冲动,的的确确是忘了,手臂搂紧了顾怀曲,试图让顾怀曲忘掉这件羞耻的事,安抚他接着陪自己多睡一会,低哄道:“也没什么要紧的,别担心呀,反正他们昨天都已经知道了,就算听见了也无妨。况且我也不是故意要忘,还不是因为你昨日……”
不等说完,他眼前一黑,一个软枕劈头盖脸地朝他砸过来!
伴随着气恼羞忿的怒声朝他骂道:“你给我闭嘴,伤风败俗!出去!!”
顾仙师又一次被打破底线,羞得面红耳赤,怒而将他踹下了床榻。
郁承期被迫起了床。
他站在床边慢悠悠地穿着衣裳,看着气到背对着他蜷在里侧的顾怀曲,摸摸鼻子,表示不满:“凶死了。”
第94章 战局(一)
在临行前一夜,郁承期仍旧在劝说顾怀曲。
他不想让顾怀曲去,是怕顾怀曲出什么意外,虽然这场大战已经毫无悬念,但有关顾怀曲的事,当然越谨慎越好。而顾怀曲,其实也没有一定要去的理由,只是想要些参与感。
而这次他的倔脾气竟没有坚持太久,被郁承期说得烦了,居然难得松了口:“算了,不去就不去,随便你。”
郁承期有些诧异:“真的不去了?”
顾怀曲:“嗯。”
郁承期偏过头去瞅他的脸,还以为顾怀曲在跟他置气。
但事实证明,顾怀曲的确没有非常在意这件事,不去就不去,闲着岂不是更好。
郁承期顿时心情愉悦,还贴心的怕顾怀曲在军营里待得无聊,把盘算已久的新宫殿图纸交到了顾怀曲手里,让他多研究一下,顺便打发时间。
“……”
第二日早上,郁承期收到战报,打算出发了。
他一身玄黑轻铠,眉眼锋锐俊美,青丝如墨,带着几分慵懒随性,好似不是去与鬼界争战,而是出门抓鱼那么简单。
他一只黑靴已经踩上了剑身,做好了御剑而行的准备,半天却迟迟没有动作。
周围一群人跟着他肃立在两侧。
清晨山谷里的凉风飒飒,郁承期觉得顾怀曲会来送他,所以就在这里多等一会。
他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
的确等到了顾怀曲的人影。
但顾怀曲似乎只是路过,见到他立在这里,竟有些面露不解,诧异开口道:“你怎么还没走?”
郁承期:“……”
“师尊不送送我吗?”郁承期面露不悦,又观察了一下他,“你这是要去哪?”
顾怀曲理所当然地答道:“去看看韩城。他今日要解决敬山君,与之前的恩怨做个了断,我怕他情绪不稳,所以打算跟去牢房看看。”
郁承期眉角一挑,面色顿时变得极为不虞。
凭什么韩城审犯人比他出门和人打仗更重要?!
偏偏顾怀曲不是一个情商很高的人,并没有注意到他的情绪,看了眼天色,嘱托道:“时辰差不多了,你早些去吧,别耽搁。”
说完就转身走了。
语气好像一个催促徒弟快点去抓鱼的冷酷师尊。
“……”郁承期深吸了口气。
行。
他记下了,回来再算这笔账。
……
这些日有仙界与魔界的兵将身先士卒,朝着鬼界深处进发,郁承期等人的路途变得无比顺畅。
该破的防阵破了,该给的下马威也下足了,鬼界人心惶惶,仙魔两界的大修直到今日才全部出动,重头戏这才刚刚开始。
这一战意义非凡。
冤有头债有主,当年吟风经棠留下的祸根,和鬼界挑拨的恩怨,都要在这一战中做个了断,算是给世人一个交代。
等到这战打完了,仙魔之间才能算真正意义上的冰雪消融。
山巅之上,寒风肃肃。
仙魔两界的大修各自出动,对上鬼界的大修与传闻中的十二鬼将,山巅上百草荒芜,各式咒法错综缭乱,不断传来轰隆隆炸响。
乱石崩飞,血色四溅。
远远看去天地都随之变了色。
大修之间的对决导致山摇地动,方圆百里内,没有任何低阶修士敢靠近。
郁承期绕过了那些大修和鬼将。
他在一片混战当中,精准找到了鬼主的身影,长剑一刺,灵流掀起厉风,“铮”地一声截住了鬼主的法器。
懒洋洋地讽刺道:“你的对手在这呢。”
鬼主面目狞狠,一见到他,眉目瞬间闪过极大的恨意,扭曲地笑了声,接招与他缠打起来。
灵流瞬间激缠。
两人疾快地从一片刀光剑影中脱身而出,从眼花缭乱的战场中渐渐转向了人烟稀少的山道。
随着灵流愈渐浓烈,两股战意激缠,致使四周的土石崩飞,山峦塌毁,不断传来剧烈的震响!
纵使鬼主的修为已臻至化境,但鬼界道法相比驰名六界的仙魔道法,终究还是棋差一招。
仙界道法飒拓,魔界刁钻怪僻,而鬼界相较而言,若是没有地形或预知的优势,单论一对一的功法,在仙魔两界面前是完全不够看的。毕竟他们一直以幻术和控梦而闻名,时至今日,鬼界始终被打得措手不及,哪来得及准备呢?
四周的地形越来越偏僻,人影越来越稀少。
直到半个时辰之后,他们已经看不到其他人的影子。
眼看着自己逐渐败入弱势,鬼主并不傻。
——他意识到郁承期是故意在将他逼入险境,想置他于死地!
他无端讥讽地笑了声,竟有种猖狂。
郁承期抬手朝他炸起数道阵法,掀起阵阵狂厉的风,眉眼阴狠,浑不在意地沉声讽嗤:“你倒是还笑得出,是怕自己死得太痛快?”
鬼主吃力地躲闪开,满脸堆积的褶皱将他衬得更加癫狂恣意,哈哈大笑,笑声令人极为不适:“死或不死,本座早就无所谓了……”
“当年吟风和经棠死得不明不白,仙魔两界在本座的挑拨下又对立了那么多年,积攒了那么多仇恨……因为本座,鬼界这三十多年来得以喘息,脱胎换骨,已经从你们两界身上得到了那么多东西,本座早就心满意足了!如今就算死了,又如何?”
郁承期冷冷眯眸盯着他。
鬼主神态安然自得,仿佛已然圆满,早就变得无所惧怕,凉飕飕地笑着对他挑衅:“傻小子,你可真是天真啊……三十年前,仙魔两界仇恨的源头虽假,可这三十年来的血海深仇却是真的!”
“你尽管杀了我报仇罢,看看本座死了,这些仇恨会不会跟着一起烟消云散?”
“你终究已经挽救不了了,哈哈哈哈……”
“那又如何呢?”
郁承期漫不经心,讽刺地嘲他。
“就算这些仇恨无休无止,跟本尊要杀你有什么关系?”
郁承期笑了下,剑动狂澜时,凛冽剑光掠过他的眼,竟令鬼主看出几分面目可憎的轻蔑讥嘲:“本尊想杀你就杀你,谈什么前仇旧怨……都是公报私仇罢啦。”
利剑飞掠,瞬息炸碎层层岩石。
在他蛮横的攻击下,鬼主狼狈地翻了个滚,沾了满身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