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了见面干什么?”喻诗问说着望了一眼门口方向, 抿了一下唇,又道:“是不是一次不够, 还要第二次?”
“……”
眼下彼此双双安静下来, 两厢无话。
喻诗问等了片刻,径自挂了线。
她呆立在原地,恍惚了一阵, 这才转身返回饭店。
喻诗问胃口大减,一顿饭吃得断断续续,寥寥几口就搁下了筷子。
孟一蓝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问道:“怎么了?”
“没, ”喻诗问笑一笑,“这两天不太舒服,胃口不好。”
“难怪,”孟一蓝的话滔滔不绝:“我看你这阵子不太活跃的样子,还以为是天气冷了你犯懒,不过最近这气温也真是,一会儿升一会儿降,最近挺多人感冒了,连麦子那牛一样的体质,今天都打喷嚏了。”
喻诗问懒懒应着。
孟一蓝看她蔫蔫的,尤其是接了个电话以后更是没精打采,说:“好吧好吧,那吃完饭尽早回去吧,我原本还想跟你四处逛一逛。”
两人结了账出来,步行去了公交站。
一路两人都有些安静。
喻诗问径自想了一会儿自己的事情,回过神才察觉气氛有异,这才问道:“怎么了?”
孟一蓝挽着她的手臂,先叹了一口气,“我今天心情不太好,原本想找你逛逛街排解一下,不过你不舒服就算了,等过两天你好一些再说。”
喻诗问听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哪是身体不舒服,她是想得太多,心里不舒服。
年末了,街头巷尾各处充盈着迎接春节的喜气。
人却不一定都欢喜。
各有一本难念的经。
睡觉时,喻诗问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心想她在这里想东想西,在意个没完,人家却不当做一回事,不过一时兴起寻开心罢了。
就她脑子一头热,心里明知道的事情,非得上赶着凑趣。
不过既然发生了也就罢了。
何苦再来招惹她?
他谢珵矣这样的身份这样的品貌,就这么缺人?
……
喻诗问辗转了半夜,起来喝水,冷不丁被坐在沙发上的喻若若吓了一跳,她抱着一袋瓜子,愁眉苦脸地嗑得聚精会神,也没注意到有人过来。
时不时叹一口气。
怎么了这是?
到了年末怎么人人都唉声叹气,人人都有过不去的坎?
喻诗问还是去了厨房,喻若若这才发现有人来了,一开始她以为是梁园春,吓得脖子一缩,生怕被骂,瞧清楚以后又大胆盘起了双腿,继续嗑瓜子。
她扫干净腿上的瓜子壳,问道:“姐,大晚上的你干嘛呢?”
喻诗问拿着杯子过来坐下,“你才是干什么?最近奇奇怪怪的,又发生什么事了?”
喻若若蛮不自在,想说又不想说的样子。
喻诗问喝下半杯温开水,暖了胃,舒服了许多,她搁下杯子站起来,回房间之前问了句:“是不是因为段景川?你们有进展了?”
喻若若一粒瓜子咬在齿间,不敢用力,看了她一眼。
喻诗问转身回屋,说:“早点睡吧。”
这是好事。
彼此明明白白坦坦荡荡,喜欢了就喜欢了。
还有什么可嗑瓜子的?
谢珵矣仍是忙得见首不见尾。
那晚两人一通电话之后,又过去好几天,谁也没主动联系谁。
这阵子发生了许多事,可是似乎什么也没有改变,日子一如既往,这就是喻诗问的生活本来的样貌,平淡,平顺,如常。
这天下班时间晚了些,孟一蓝找喻诗问去逛街。
上次因为心情不好,她借口推脱了,这回她不好意思再拒绝,赶紧收拾了东西就一起乘电梯下楼,等到了一楼,孟一蓝的手机响了。
她看着来电,脸色不大好的样子,犹豫着接还是不接。
不过也只犹豫片刻,她跟喻诗问说了一声,走到一旁接电话,口气却不大温和。
喻诗问站在一旁等,一转头忽然看见老许步子匆匆,从门口进入大堂,手里还拎着个公事包,他在看见喻诗问时忽然松一口气。
老许过来以后,气喘吁吁地说:“诗问,我桌子上有一份报表,就放在桌面上,你帮我送到谢总那儿,林秘书催了总监一个星期了,他下班前交给我,让我帮忙递上去,但我给忘了,现在我女儿在图书馆等着我呢,麻烦你,帮忙跑一趟。”
说完把东西一塞,转身就要跑了。
喻诗问赶紧问:“谢总在哪?”
老许边跑边回头,“他就在公司。”
老许走了没多久,孟一蓝那边又出现状况,要不是顾着是公众场合,险些就要吵起来。
她打完电话,脸色更是不快,过来说:“走吧。”
喻诗问说:“我得上去一趟,帮老许那一份报表给谢总。”
孟一蓝略作思忖,说道:“那正好,我男朋友过来了,就在外边,我出去跟他说点事,等你下来了咱们再一起走。”
喻诗问不放心,交代了句:“有事给我打电话,千万别吵起来。”
最近公司的人几乎准时下班,这个点,办公室里仅有寥寥数人在加班。
喻诗问在老许桌上找到那份报表,心想这样的文件由老许交上去都算越级,何况是她?
她拿着东西去敲了谢珵矣办公室的门,半天没人应,怀疑人是不是早走了,秘书室也没个人影。她看着手里的东西,准备给老许打电话,没想到身后却有人来了。
那人说:“找我?”
喻诗问顿了一下,扭头看过去,谢珵矣端着一杯咖啡,想来是刚才去了茶水间。她把手里的文件递过去,“总监有事,让我把报表送过来。”
他却不接,直接推开办公室的门,一边走一边回了句:“让你送?有问题找谁?我敢骂你么?”说着不由得轻笑。
喻诗问心说冠冕堂皇,你有什么不敢?
他搁下了咖啡,回头说:“自己不进来,等着我抱你?”说完还真往门口走了两步,喻诗问赶紧抬脚进去,他说:“门关上。”
她扶着门,只掩上一大半,留了道缝,然后把东西递过去。
谢珵矣接过来以后,直接翻开,在她开口之前,他垂着眼说道:“到沙发那等着,真让我看出什么问题,我也只能找你的麻烦。”
喻诗问心想不能够,报表又不是她做的,有问题不是她的责任,怕什么?于是依言坐到了沙发,就在这时,谢珵矣轻轻一抬脚,把门彻底关上。
那一声响,直接敲打在了她心上。
半天过去,也不知道他看出什么端倪来没有。喻诗问坐得端端正正,兀自想着事,脚一动,似乎踢到了什么东西,她弯腰一看,是一只钢笔的笔盖,塞到了茶几底下去了。
喻诗问探身去捡,摸了半天才摸到,起身时没注意,额头蹭到了茶几的边缘,虽然边边角角不尖锐不伤人,但她细皮嫩肉这么猛地一刮蹭,还是泛了红。
谢珵矣看她一眼,把文件搁到一旁,起身过去,在她身旁落座,手刚往她下巴伸过去,她连忙避开,往边上挪开了。
他靠向了椅背,说:“就那一次,把你委屈成了这样?”
“那你还想要几次?”她语气太冲,简直把他当成了淫棍。
他反倒是笑,开口却有几分冷淡和不近人情,“那要看你能给几次。”
喻诗问瞬间被气得无语,扭过头逼自己冷静下来,待安静了一阵子,她起身说道:“谢总要是没其他事的话,我先走了。”
谢珵矣随之也起身,在她开门的时候伸手把门一压,上锁,将她翻过来,搂到怀里就要吻,喻诗问咬住了牙关,他也不强攻,转而亲了一下她的鼻尖。
再往上时,发现她额角有一块泛红,不由还是心软。
他的手摸了上去,说:“跟我生什么气?那晚我又没逼你。”
她低着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费了那么大的劲,事后你还对我发脾气,”他摸到她的下巴,抬起来看了她一会儿,“我什么时候这样伺候过谁?也就是你。”
喻诗问推开他说:“同事在楼下等我,我先走了。”
她一再的不冷不热,谢珵矣也没了哄人的心思,松开了手,问:“你到底要怎样?”
“我不要怎样,我只是……”她停下来。
“只是什么?”
只是有点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