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沉声吩咐道:“把殿里所有的太监全都召集起来。”
有人领命下去,几个小太监战战兢兢地过来,一字排开,低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出,唯恐就被她胡说八道,诬赖在自己头上。
太皇太后耐着性子问贤嫔:“你再看看,那人可在这些人里?”
贤嫔小心翼翼地上前,兴奋地拍手:“就是他们,就是他们了,别以为你们适才捂着半张脸,我就不识得你们,一看这衣服就一模一样。不对,不对,你们如何这么多人,是想害我是不是?”
贤嫔目光愈来愈慌乱,紧紧地捂着小腹,最终一声尖叫,终于歇斯底里地又爆发出来:“我要杀了你们,你们还我宝宝命来!”
太监们被吓得四散,侍卫慌忙上前,钳制住她的手脚,将她重新严严实实地捆了。
贤嫔左右扭动着挣扎,凄厉地叫喊:“皇上,难道你不管我了吗?他们在害我!”
陌孤寒无奈地叹口气,挥挥手:“拖下去!”贤嫔立即被重新堵住了嘴巴,一路挣扎着被拖了下去。
太皇太后恨声道:“先关押两天,寻个御医看看还有没有救?等到情绪稳定了再追问,若是一直这样疯疯癫癫的,问不出什么线索,人就不要留了。”
“不等她再缓缓吗?”
太皇太后摇摇头:“那人既然这样狡猾,想到利用她来害凌烟,就肯定不会留下蛛丝马迹,让我们追查。适才贤嫔也说了,那个太监故意遮了眉眼。宫里的太监那么多,都是一样的穿戴,如何区分?”
陌孤寒乐得此事就此了结:“此事就全凭皇祖母费心了。”
太皇太后认命地叹口气:“罢了,谁让哀家就是个操心的命呢。皇上朝政繁忙,此事你就不用再费心了。这冷宫里的管事们呐,哀家好歹可要过问过问。一群人蜂拥着从冷宫里跑出来,那都要多大的动静,他们都跑去哪里偷懒去了?”
陌孤寒正是因为冷宫里都是一些先帝的妃子,所以不方便过问,太皇太后一口应承下来,他更是求之不得。
“朕这就命人宣过冷宫管事来,全凭皇祖母发落。”
他还未开口,就见一个婆子在殿门口,探头探脑的,胆怯地向着里面张望。
然后有宫人进来回禀:“启禀皇上,太皇太后,冷宫里的管事婆子过来禀报说,逃出来的罪妃们已经捉拿了回去,唯独有一人仍旧不见踪影。”
太皇太后猛然抬起头来,厉声道:“把那贼婆子给哀家押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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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八章 神秘人
侍卫领命,雄赳赳地出去,立即就将婆子押进来,丢在地上。
婆子知道今日惹下的祸事有些大,硬着头皮冲着太皇太后和陌孤寒磕头如捣蒜:“皇上饶命,太皇太后饶命啊!”
“哀家问你,不见了的那人是谁?”
婆子小心翼翼地看太皇太后脸色,一脸胆怯:“启禀太皇太后,是端木氏!”
“什么?!”
太皇太后大吃一惊:“竟然是她?!”
陌孤寒自然知道这婆子口中的“端木氏”指的是谁,因此站在一旁沉默不言。
“还愣着做什么!”太皇太后吩咐一旁的侍卫:“赶紧给哀家传下命令去,给哀家搜,挨个宫殿搜!务必要赶紧搜查到她端木氏的行踪。”
侍卫领命,立即惊慌地退下去,宫外立即响起杂沓的脚步声。
太皇太后气急败坏地指着婆子,冷声喝问:“那冷宫的门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婆子战战兢兢道:“年久失修,那门轴已经被虫蛀空了,一群罪妃蜂拥着摇晃,就承受不住,倒塌了下来。”
“好,哀家不追究你们的失察之罪,那么,一群人吵吵嚷嚷地逃出来,你们呢?你们都去了哪里了?为什么没有及时阻止?”
婆子被问罪,噤若寒蝉,话都说不利落了,磕磕巴巴道:“昨夜一场瓢泼大雨,我们的住处四处漏水。今日放晴,就全都在修缮屋顶,只留了一个小太监在跟前守着。她们蜂拥着闯出来,一人也拦不住,就赶紧着去禀报了。”
“哼,纯属狡辩!乾西四所离御花园这么远的距离,若是及时发现了,怎么可能让贤嫔闯进这里来惹祸?”太皇太后怒声斥责道。
婆子吓得几乎瘫软:“婆子不敢胡说八道,婆子所言句句是实啊。”
太皇太后已经不由分说道:“来人呐,给哀家将这个欺上瞒下的婆子拉出去,交由慎行司处置。”
婆子哀哀央求,一路凄厉惨叫着被拖了下去。
太皇太后揉揉前额,头又开始隐隐作痛。
林嬷嬷赶紧上前,从怀里摸出一白玉瓶,倒出一点油膏,给她抹在太阳穴上,轻轻地揉。
太皇太后缓缓地舒一口气:“皇上啊,你这后宫可要好好地整顿整顿了。拢共不过五六个嫔妃,天天折腾得鸡飞狗跳,照这样下去,哀家想要在有生之年,抱个重孙,看来都难了。”
“看皇祖母这是怎么说话呢?您老人家长命百岁,龟龄鹤寿,漫说重孙,就算是我长安王朝千秋万代的锦绣江山,还要仰仗您呢。”
陌孤寒虚与委蛇地劝慰道。
太皇太后立即眉开眼笑:“就你从小就会说话,讨我老婆子欢心。”
“孙儿只是肺腑之言。”
太皇太后笑得愈加开朗:“被你一哄,这头也就没那么疼了。你去看看凌烟吧,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好好陪陪她了,心里正委屈。太医说了,以后她不能生气,要保持心情开朗,胎儿才能稳当。这剩下的事情你也不用操心,都交给哀家处理吧。”
陌孤寒点点头:“那就劳皇祖母操心了。”
“对了,皇后呢?廉妃出了事情,她这做皇后的,按理来说应该过来探望一眼吧?”
“她正巧出去了,不在乾清宫。孙儿听到宫人禀报就心急火燎地赶了过来,根本就没有通知她知道。”
太皇太后点点头:“哀家怎么听说她如今身子已经恢复得极好了,就是脑子有些糊涂?可曾找太医给看过了?”
陌孤寒轻描淡写道:“邵相说许是脑中有淤血,所以偶尔会有一点糊涂,无甚大碍,慢慢就恢复了。”
“那就好,出来进去的,让魏嬷嬷跟着点,千万仔细。可别磕着碰着,哀家这心可禁不得再有什么刺激。”
陌孤寒皆恭敬地应下,不动声色。
今日雨后初晴,凉风习习,委实惬意。
月华在乾清宫附近散步,身后有宫人跟着,贴身照顾,小心翼翼。正是清秋宫里的那个婢子玉书,月华觉得她心思细腻,还又聪慧大胆,就经常留在跟前差遣。
月华冲着她挥挥手:“不用这样亦步亦趋地跟着,本宫就在这附近走动走动,吹吹风。”
玉书应一声,就有眼力地慢下脚步,跟得不远不近。
她沿着青石板路慢走,踮着脚尖,唯恐湿了绣鞋。
宫里的排水做的非常好,但是难免有沟沟坎坎的地方,雨水大了,就积了水。
她只顾低头,迎面有人走过来,都没有觉察。
“皇后娘娘万福。”对面的来人冲着她弯身行礼,压低了声音。
月华不以为意,只微抬下巴,示意平身,自己继续往前走。
“娘娘,有位故人托婢子给您带句话,想见您一面。”
月华这才猛然抬起头,对面的婢子眉眼很陌生,也不知道是哪个宫殿的。不过,她说的话很大胆,有些冒失。
所以月华微微沉了脸:“是谁想见本宫,让她只管去乾清宫通报就是,这样神神秘秘的做什么?”
宫婢的胆量不小,被月华问罪,竟然一点也不害怕,依旧从容淡定:“这位故人有些不太方便,她说她找娘娘有天大的喜事。”
“是谁?”
婢子摇摇头:“娘娘借一步说话就知道了。”
月华回过头,宫婢玉书已经驻足,停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那陌生宫婢压低了声音道:“希望皇后娘娘能一个人前去,切莫走露半点风声。”
月华想想自己如今的处境,一声冷笑:“本宫为什么要相信你?”
言罢转身就走,不予理会。
“娘娘不想知道当初是谁提醒皇上小心太皇太后的忘忧之毒吗?”
月华猛然顿下脚步,扭过头来,看着那宫婢,上下打量。
此事机密,宫里知道的也仅仅只是陌孤寒,荣祥,步尘,邵子卿等人,她如何会知道?陌孤寒也曾在自己跟前猜度过这个神秘人的身份,但是一直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