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碗粥。”韩准把碗递给李知。
“你……”
“放心，这些事你都不用管，有我呢，快盛粥，我饿了。”
“韩准，我不想被控制一辈子。”李知放下筷子。
“那你要离开我吗？”韩准问，却不笑了，很认真的问。
“你和我，你觉得，可能吗？”李知反问，倒是接过碗给韩准盛粥。
“吃饭吧。”就单单李氏和韩氏的仇怨，也是不可能的，可是灭族之仇，韩准都不敢再想，接过粥，吃了两口。
“少爷，这是陛下的口谕，不必跪接。”帘子外伸出一对手来一个小竹筒，里面呈着一封密信，这才是轩镇了，能预料一切，韩准擦嘴时抬眼发现李知好像哪里不对，“你脖子怎么了？”
“落枕。”
韩准没再问，打开信，看了看……
☆、喜欢
“陛下倒是想的周全，哎？这信可是真的，他还真舍得本将军。”韩准就将纸放在了桌子上轻点了两下问帘子外的蛊愿，倒是不避讳李知的。
“属下是陛下亲卫。”这一句话，足够了，蛊愿是轩镇的心腹，这信上的东西都是真的，韩准推给了李知，扶额抬手不再为难蛊愿了。
“这大泉关地处荒凉蛮夷之地，你不在，我也放心些。”韩准又夹了小菜吃了一口。
“什么？我还要回去！”李知捏紧的纸团，缓缓道。
韩准点了点头，“你父辈是前人天子，又是禅位给轩家，南地处阴，北地处阳，需要你去祭拜。”
前为阴，后为阳，此乃大泉定数，世代所遵循之所用。
“所以，他便是用我来引你到此处。”李知像是彻底明白了。
“我一早便知，一路来时，关卡都是蛊愿用单行文碟通过的，自然是有去无回。”韩准又吃了点，才撂下筷子。
“若你不想回去，我也有法子，只看你愿不愿意。”
“什么法子？”李知拳头递在小案上忙问。
“我娶你，或你娶我。”这样我们就再也分不开了，韩准后一句没说，但大泉国风俗开朗，两个男子也可成婚，拜了天地和列祖列宗即可。
“……”李知蹙眉，松了拳头，面上也是恼了韩准，掀开纱布就出了小间。
韩准拄着头看着李知缓缓而行的身影，想着李知若是和寻常子弟，哪怕是个乞丐他都敢领进家去立刻磕头成亲，就哪怕他答应，现在也可，哪怕是死了，韩准也是甘愿的，可惜。
若他们成亲，怕是会将事情带到朝堂上去，李知是李氏的独子，他有难处，也不敢拉着韩准跟他一起下地狱。
李知曾在宫里醉酒，自己竟真的对韩准有些在意，如今倒是也坦然些许，如今既然已经挑破家族恩怨，自己有说了“不可能”，便也只能止步于此，深埋于胸了。
总是在客栈呆着也是无聊，天也晴了，只等城外的路干了，便可以继续南行了，两人吃过晚饭韩准便拉着李知出去散心。
“我出来的急，就只请你吃糖了。”
“糖怎么卖的。”
“一个钱一颗。”
“刚好，我要两个。”
韩准笑着说完就要把手里的五个铜板给了身旁站在街上唯一一个买糖的小姑娘，十七八岁的样子，灰头土脸的，韩准并没看见，他只管买糖，哪管人家女孩儿脸上有什么东西。
倒是李知感觉有些不对劲。
风城到底繁华，一条汎阳大街最是出名，李知是前几日夜里进的城，灯火通明，路过几条大街也是人多得很，他是见过的，这里虽不是主街，却也相近许多，走路也不过往东五十步穿过一条巷子罢了。
这条大街却只有一个小姑娘在贩糖，李知走了神，等回神时，自己跟着韩准走，而小姑娘已经是在自己身后百步以外了。
“你莫不是看上那姑娘了，竟走神了这么长时间。”韩准将油纸包着的糖扔到了李知怀里径自往前走了几步道。
“你不觉得奇怪。”李知跟着韩准问道。
“我生于京都，说不定此地风俗文化便是如此。”韩准回头，顿了顿“不过……”
“若你想知道，刚好我出来时带了二品将军令牌，去此地城主的家里喝茶还是行的。”韩准拿出了令牌，在李知面前转了几圈。
“我自己都这样，哪还能管别人，走罢，各人有各人的路。”李知自嘲，又看了看韩准。
“不过……若能用我路造就别人的路，也算是让别人替我自由了。”李知撕开糖纸拿了一颗放在嘴里。
韩准看了看前面的夕阳，又看了看身旁的人，这里并不黑暗，这里一直向阳。
“李知，我喜欢你。”
☆、糖果
“这辈子不行，我便把你当我的故人一样喜欢。”韩准观察着李知的神色，他沉静，他沉迷，还是说了句这世间他最违心的一句话。
“这糖挺好，吃了能堵上韩大少的嘴吗？”李知递过了被已经撕开的油皮纸包着的糖果递给韩准，没了刚才的伤感，头一回也欣赏起夕阳来了，样子像是释怀了，也是默许了，韩准变成了他的故人。
“能。”韩准拿过吃了第二颗，将纸收在了腰封处。两人回了客栈，便各自回房休息了，韩准仿佛也看见李知回房时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真是又可爱，又让韩准难过，他没想到自己的喜欢，能让李知这么谨慎不敢松动分毫。
罢了，就这样，也挺好，韩准想来想去，面对这样的身份，只有做普通的故人，才能让李知心安，也能让自己能光明正大地与他对视，便已经不容易了。
第二日，韩准见李知还没醒，就先让蛊愿去抓风城城主，自己则去找小二闲聊打听。
“为何你们这城里，为何喧嚣的汎阳大街旁边的那条路竟是连人也没有。”韩准觉得自己说的也不对，毕竟昨天买糖……算了，也不重要。
“大爷，我也是外地人，刚来半年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韩准见他的口音也是北方人便抓了桌上的瓜子递给他。
韩准突然捻起了一颗瓜子，又问“你们这里盛产瓜子？”
“有，我在来凤城的路上看见一片金黄色的葵花田。”那小二这才捧着瓜子下去了。
同样的问题，韩准对城主的态度，便不是这般了。
“说！”韩准差点把扶手都拍碎了，“大街上是怎么回事！”韩准并没有审问犯人的经验，又懒得迂回。
那六品的城主，江本往忙哆嗦跪了下来，“传闻……那大街上有鬼……”他死心了似得不像是说了假话。
“什么鬼，好好给本将军说说！”韩准不轻不重地踢了一脚，他最烦别人说话磨蹭。
“韩准……”李知踌躇了一下。
“嗯。”
“你冷静些。”
“知道了。”韩准凑到李知耳边一本正经小声说了一句，李知看着他的样子，真的很傻。
“说是那条路上，没过几天，夜里就有鬼穿着白衣到处游荡，第二日大街上全是血。”
来了几日，韩准和李知都没见过，自然是不知道真假，便派了两个暗卫看着江本往的动向，只是大街空旷无掩蔽，不好派人跟踪，李知告诉韩准让蛊愿一个人去，总之没有人命，只叫他看着闹鬼之人的手段莫要出什么事来，更不要打草惊蛇。
“为什么不抓？”韩准阖门疑惑地问道。
“闹鬼是为了什么？”李知坐着掀开茶盏挑眉一笑问韩准。
“闹鬼，是有内情想让人知道。”他抿唇继续道。
韩准这便明白了，这李知还不算被皇家养成了废物。
“那我们便等着吧。”韩准一笑。
窗外阳光正好，韩准写了奏疏让暗卫送回了宫里，大概就是些“替民除害的官话罢了。”轩镇同意与否，路遥车马慢，他随心即可。
过了两日，宫里的信没来，孟云和方圆倒是先来了，还带了众兵驻外城外。
“少爷，你瘦了。”孟云单膝要跪行军礼，方圆也要跟着跪，好在他们没穿盔甲而是便服，孟云倒也算是张脑子了。
“行行行，这里不便，莫要麻烦。”韩准忙道，孟云和方圆便也跟着他进了客栈，替他们和李知介绍了一番，四人便坐在楼下隔间用饭。
“少爷一出城，陛下便派我们行军，虽慢一点，好在终于看见少爷了，我一会便给老爷飞鸽传信。”孟云高兴，韩准便拍了拍他的肩膀，“本少爷倒是没白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