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前夫是朵黑心莲+番外(17)

作者:椒盐小甜饼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而宋珽贪图的也就是这张脸罢了。

她今日不去当值,宋珽问起,从旁人口中得知这张脸毁了,自也会熄了娶她的心思。

就他那个身子,来宫中当一日职,已是强撑,真来个三日五日,岂不是要将命赔上?

等她的疹子消了,宋珽早回府躺着去了。

自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岂不是很好?

第14章 送药

天幕昏黑,铁青色浓云翻滚着层层压下,遮住熹微天光,阴沉欲雨。

宋珽独自坐在书案前,砚台中的墨已重新研过数次,笔下却未落一行。

他行事素来严谨,从不行差踏错半步。

沈氏这在当值第一日便失期之事,着实令他有些不悦。

斗室外,钟义扒着窗口看了一眼,又矮下身去,对一旁前来送药的杜元忠道:“杜伯,你看世子爷这是咋了?从早上到现在,就捧着书盯着这一页看,翻都不带翻一下的,这鬼玩意有这么好看吗?”

杜元忠则望着书案旁那碗不曾动过的汤药,满脸的忧色:“世子爷的身子本就不好,这来宫中当值已是勉强,如今又不肯喝药,这可怎么熬得住?”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一阵子,没得出什么办法来。

正发愁,忽听远处有脚步声渐近,一位浅碧色服饰的宫娥手中拿着把竹伞,正提着裙裾走上阶来。

与此同时,身后的槅扇微微一响。方才还坐在案前的宋珽不知何时已步出了门来,目光正落在那宫娥的身上,却在看清形貌后,神色倏然冷了几分。

“何事?”他问道。

钟义与杜元忠面面相觑,都有些愕然。

这世子爷素来冷淡,平日里即便是旁人主动与他搭话,也是十问未必能有一答。今日却不知怎地改了性子,肯开尊口主动和人问话了?

那宫娥闻言微一抬首,见宋珽正垂眼看着自己,面上立时飞起红云,小声道:“沈女官身子不适,怕是有一段时日不能来太府寺当值了。”

她偷偷望了一眼宋珽冷玉似的面孔,羞怯道:“在沈女官身子大好之前,奴婢会替她……”

宋珽似乎并不想听她多言,冷声截断了她的话:“沈女官得了什么病?”

宫娥愣了一愣,下意识地答道:“奴婢也不清楚,只听说是与她同屋的江女官为她去司藉那告的假。”

这是病的都起不来身了?

宋珽的脸色愈发淡了几分。

若沈氏真的病了,他于情于理都是应当过去看一看的。

遂垂眼对钟义吩咐道:“备轿,去一趟女官寓所。”

“好嘞!”钟义应了一声,突然反应过来,下意识道:“女官寓所?爷,这不大好吧?”

杜元忠也劝道:“世子爷,这,这于礼不合啊。”

“备轿。”宋珽立在高阶之上,淡声重复。

他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

沈氏终归是要嫁与他的,如今他不过是去看看尚未过门的夫人,又有什么于礼不合?

他来时乘得官轿便停在寺外,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被钟义调来。

宋珽上了轿,一路往女官寓所行去。

大雨将落未落时最是沉闷,令人有些透不过气来。

宋珽抬手掀起了苏绣的轿帘,抬目向外望去。

官轿恰行过宫中太医署附近,一名藏青色官服的太医正提着药箱匆匆往署里走,似乎是刚从外头回来。

而他来的方向,似乎正是女官寓所——

宋珽的目光停了一停,白玉般的指尖在窗楣上轻轻一叩,示意众人落轿。

官轿应声停下,他起身独自进了医署。

那太医刚放下药箱,正伏在案上写着方子,见到宋珽进来时微微一惊,忙搁笔上前见礼。

宋珽抬步走过他身侧,目光落在那张方子的署名上微微一顿,语气依旧是平静没什么起伏:“沈女官如何?”

按理来说,女官们的病情不应向外透漏。但眼前这位,却是尊惹不起的大佛,这尊口一开,哪还有拒绝的余地。

太医迟疑了一下,还是起身将槅扇掩上,压低了嗓音道:“是发疹,大抵是吃错了什么东西。这不是什么要命的病症,就是……难看了些。”

难看了些——

宋珽垂了垂眼,不知为何倏然忆起了昨日里沈氏一身银红色月华裙立在门外的模样。

鲜妍明媚的,像一支新开的芍药。

他对女子了解的并不多,但大约也能猜到,这样的女子大抵是很爱惜自己的容貌的。

宋珽修长冷白的手指捻起药方静静看了一阵,却又似并不在意一般随手放下:“可能治?”

太医的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

他去女官寓所为沈陶陶看诊时,多年的行医经验告诉他,这种红疹只是看着严重罢了。实则哪怕是不吃药,过不了三五日也会自己消退。

但对着这位世子爷,话还是不要说得太满为好。

太医斟酌了一下,缓缓道:“这……微臣实在诊不出沈女官究竟是吃错了何物。且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微臣确是不敢保证,只能先开几幅药试试。”

他心中暗忖,如此一来,若是好了,便是自己的功绩。若是不好,丑话也已说在了前头,怪不到自己的头上。

宋珽微微颔首,似乎并未往心中去。

他娶沈氏,也并非是看中她的美貌。即便真是治不好了,他也依然会娶她过门。

“开药。”宋珽下了令,却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太医吃不准他的意思,握着笔杆子的手有些发汗,忙将一应可以用上的贵重药物尽数写上,药方子写得足有平日里的两倍长。

他写好方子,又抓好了药,为了赶紧摆脱宋珽的视线,便赶紧告辞,将药方子拿去后院交给药童熬煮。

药童拿到方子,刚点火将药熬上,却听布帘子一响,抬头一看,险些惊掉了下巴。

那位传闻中病的连辅国公府大门都出不了,能躺着绝不坐着的世子爷,竟就这样立在游廊上,看着他们熬药。

他们被看得头皮发紧,宋珽却也有些淡淡的不悦。

这院子里的药味浓得令人窒息,在如此阴沉的天气中,愈发令人心生烦闷。

他凝眉立在抄手游廊上等了许久,这一场大雨终于落了下来。

开始还只是零散的几滴,逐渐密密成帘。

药童们有些畏惧他,不敢走到廊上,便只在廊檐下寻了个离他最远的位置,继续熬煮。

他们刚挪完地儿,只听布帘子哗啦一响,是钟义疾步自外头进来。

钟义脚下生风,两个大步走到宋珽身后,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砸了咂嘴:“爷,您在这做什么呢?看熬药?这有什么好看的?”

宋珽依旧望着廊外,嗓音冷淡:“躲雨。”

钟义挠了挠头,立在他身后等了一阵。

见雨势非但没有转小,反倒有愈来愈大的趋势,他有些焦躁地来回踱步,嘴上也闲不住:“这太医署的‘生意’还真是红火!我们都来了好一阵子了,这药童一直在熬药,一罐子一罐子不知道熬了多少,反正就没停过!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多药罐子要喝药?”

他正说得爽快,突然想起自己的世子爷也是位常年喝药的,忙咳嗽了一声,改口道:“不过……这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正常,正常!”

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

宋珽凝视着廊角珠串一般坠下的无根水,沉默着品起这句看似浅显的话来。

上一世,沈氏嫁与他足足十年,似乎从未害过什么病。

他只道是沈氏身子康健,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

或许,上辈子沈氏也如今日一般病过,只是一直无人报到他跟前。抑或是……他从未主动问起过。

他在沈氏菡萏初开的时候,一顶花轿将她娶了过来。十年以来不闻不问,最终也令她如隆冬的芍药一般,无声无息地凋零了。

宋珽的神色渐渐淡了几分,薄唇紧抿成一线。

似有什么东西在心湖中轻微地拨动了一下,细微的就像是一条红鱼细长的纱尾拂过宁如镜的水面。

瞬息的涟漪后,风平浪止,仿佛从未有过波澜,也再也无处寻觅。

而抄手游廊上,恼人的药香愈发浓郁。

药童以厚布裹着手,小心地将汤药自药吊子里头逼出,倒入一旁准备好的粗陶罐里头。

外头的雨已下的瓢泼一般,药童捧着陶罐望了一眼,似乎有些不情愿,但碍于宋珽在一旁立着,不好推脱,只好上前冲两人行礼道:“世子爷,药熬好了,奴才给沈女官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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