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前夫是朵黑心莲+番外(14)

作者:椒盐小甜饼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沈静姝被她气得浑身发抖,却一个字也答不上来。

她的母亲,虽是尚书左丞家的女儿,却只是个庶女,月俸有限。嫁来沈家的时候,一顶小轿子抬进侧门,统共也就带了几件衣裳首饰来,连嫁妆都不曾有,更别提给她留下买官的银子了。

她咬着牙,恨恨地想——

沈陶陶不过一个商贾之女的女儿,凭什么这样嚣张?

白氏既嫁到了沈家,那她的嫁妆也合该归沈府所有,沈陶陶凭什么这样肆意挥霍?

她想发作,却又忌惮着眼前的江菱,忍了又忍,终于扬起一脸的假笑,放柔了语调对沈陶陶轻声劝道:“便是你的母亲为你留了银钱,那也需省着些用才好。”

她停了一停,想装出一副怜爱姊妹的模样,却又忍不住心中的妒恨,说出了的话到了嘴边,便变了些味道:“万一这买来了,却守不住,岂不是白费?”

沈陶陶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便兀自笑了一笑。

还未开口,却见身旁的江菱瞪大了眼,脱口而出:“不是一个娘啊?我说呢!”说罢,她上上下下分别打量了两人,毫不迟疑地一指沈静姝道:“她是妾生的?”

沈静姝的脸唰地一下涨红了,她强忍着火气,颤声道:“我的母亲是正室。”

沈陶陶弯了弯眼,为她补充道:“妾室扶正。”

江菱恍然大悟:“那难怪!我说怎么说话阴阳怪气的!”

这辈子,沈静姝还没吃过这样的亏。

她紧紧咬着唇,几乎要将下唇咬破。一双眼里满是怨毒的光,恨不得立时就将眼前一唱一和的两人千刀万剐。

江菱性子爽快,说了便说了。也懒得理会身后沈静姝的反应,只自顾自地上前挽了沈陶陶的手往前走:“日头不早了,我们可得赶紧去见过各自的上官。”

沈陶陶的笑容微微一凝。

她的上官,宋珽?

沈陶陶的步子陡然慢了下来,身子不情愿地往后仰:“还是……不必了吧?”她赶紧低头扯了扯自己的裙裾:“你看我们穿得都是常服,还是先回尚藉司换上女官服制,再……”

她顿了一顿,郑重道:“从长计议。”

越长越好。

江菱哼了一声,拖着她风风火火地往前走:“今日又不当值,有什么好换的?再说,先回尚藉司再去请安,这得耽搁多少时辰?你那太府寺离得又远,多跑这一趟还想不想吃晚膳了?”

沈陶陶被她拉得一个踉跄,艰难地指了指手上捧着得女官服饰,挣扎道:“还是回去一趟吧,我们总不能拿着这个去见上官。”

“就这点东西还需要亲自走一趟?”江菱一把抢过了她手里的衣服,招手拦下两个过路的小宫女,还没等人家开口呢,直接从袖袋里拿出两个沉甸甸的银锭子,一人塞了一个:“来,帮我把这两套衣服放到掌藉司里去。”

那两个小宫女得了这样一笔横财,自是眉开眼笑,生怕江菱反悔似的,接过衣服,一路小跑,转瞬就去的远了。

沈陶陶看得眼睛发直,一只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又慢慢地收回,拉上了江菱的衣袖,颤声道:“见上官这件事不急于一时,真的不急于一时!”

江菱看着她的神情,忽然停下了步子,一拍脑门:“头一回进宫,头一回见上官,紧张了吧?”

沈陶陶连连点头。

江菱噗嗤一笑,大大咧咧道:“旁人还能怕上一怕,你呢,大可不必!”

她凑近沈陶陶耳边:“你这位上官啊,是个病秧子,这时候八成还在自己府里头躺着呢!你就过去走个过场,反正也见不着人,没什么好怕的。”

沈陶陶一听,宛如醍醐灌顶,眸光霎时就亮了。

她方才真是吓糊涂了,如今被江菱这一提醒,她才反应过来。

宋珽是什么人?病秧子啊!

上辈子他也是在宫中挂了个太府寺少卿的职,但身子病弱。十日里有九日躺在房中半死不活,还有一日里各路名医与江湖骗子轮番上门会诊,势要将辅国公府的门槛刮掉一层。

他那身子骨,出个房门都费劲。

她嫁过去十年,还从未见过宋珽去宫中当值。

沈陶陶思定,再不迟疑。顺手拉过一位路过的宫娥问了去太府寺的路,又转身去江菱道了声别,便疾步往太府寺的方向走。

江菱见她转瞬已走得快看不见影子,愕然瞪大了眼,冲她的背影喊道:“哎?你跑这么快做什么?”

沈陶陶带笑的嗓音远远传来:“再不快些,就赶不上晚膳了!”

如江菱所言,太府寺离这座偏殿极远,沈陶陶走了好一阵子,才勉强看到远处高悬着的金字牌匾。

她提着裙裾,步履轻快地走到了槅扇前。想着反正里头也没人,便只是象征性地伸手叩了叩槅扇上的雕花,随口道:“掌藉女官沈陶陶,前来拜见上官。”

“进。”槅扇后,男子的嗓音低醇清冷,似冬日里带雪的松风。

沈陶陶仿佛兜头被泼了一桶冷水,墨玉似的瞳仁微微放大,似白日里见了鬼。

这……这定是她太过紧张听错了。

沈陶陶颤抖着收回了手,生怕里头听见似的,将嗓音压了又压,蚊呐一般颤声道:“……看来上官不在,那我改日再来。”

她说罢飞速将手收回袖中,转身就走。

还未走出几步,却听身后,槅扇开启声轻微一响。

槅扇内,男子嗓音冷淡,辨不出喜怒。

“我在。”

第12章 婚讯

身后的目光像是有形之物一般落在她的周身,蛇尾似地扼住了她的颈,令她呼吸不得。

沈陶陶攥紧指尖,强迫着自己压下心中的恐惧,一寸寸地转过身去。

率先入目的,是一方玉色。

白玉冠,月色锦衣,垂下鹤氅如雪。银纹暗绣的鹤羽图纹盘踞在宽大袖间,露在袖外的指尖皎白如霜。

而在这样浅淡的底色上,剔羽般的双眉水墨般晕开,鸦青长睫微垂,轻覆住一双窄长凤眼。

似是察觉到了沈陶陶的视线,宋珽缓缓抬起眼看向她。

他的肤色与唇色极淡,透着病态的苍白,瞳眸却深黑,如覆霜雪般疏寒。

刹那间,仿佛时光倒转而去。又回到上一世里,宋珽一杆金秤挑落她红盖头时的场景。

唯一不同的是,上辈子她初见宋珽是惊艳。

这辈子,则是惊恐。

宋珽亦垂下目光,沉默地凝视着她。

岁月久长,当他两鬓初生华发之时,早已想不起沈氏昔年的模样。

更想不起沈氏初嫁给他之时,是否也如眼前这般,绮年玉貌,娇美天真。

银红色折枝海棠月华裙花瓣般地裹住周身,净白如瓷的小脸上,一双杏眼微微睁大,墨玉般的眸中凝着薄薄一层水烟,一层薄红胭脂般地氤氲在修长的眼尾,像是清水之中朱砂如雾晕开。

她立在门外潋滟天光下,鲜活得像是人间春色。

记忆中那张苍白浅淡的影子,仿佛转瞬之间,鲜妍如初。

宋珽微垂了垂眼,旋即收回了放在槅扇上的手,背身向内行去。语气平静似古井不起波澜:“进来。”

槅扇外,沈陶陶下意识地退了半步,迟疑稍顷。贝齿轻咬了下红艳的唇珠,心中挣扎了一阵,想着今日横竖是逃不过了,到底还是亦步亦趋地跟了进来。

斗室里燃着宋珽惯用的沉水香,他执笔坐在案前,指尖轻轻叩了叩砚台边缘。

沈陶陶抬眸望了一眼,见砚台里的墨已干了,便伸过手去,小心翼翼地避过了宋珽的手指,将砚台往自己这边挪了些距离。又挽起袖子,加了些清水,将上好的墨锭慢慢研开。

研磨是个细致而漫长的活计。

宋珽便搁下了笔,将目光落在了沈陶陶的手上。

她的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裸着珠贝般光泽的甲面。细白匀亭的指尖握着上好的徽墨,一圈一圈地在砚台中悠悠打转。

本是十分静好的画面,可这墨晕却细微地有些散乱。仔细望去,却是那双素白的手在微微发颤。

宋珽顺着这双手向上望去,正望见沈陶陶帘幕一般垂下的羽睫,仿佛是经霜的梅枝一般染了薄薄一层水意,轻轻眨动间,于眼下投下一片凌乱的光影。

她这是在怕他。

上一世沈氏是否也这样怕过他,宋珽已没有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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