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渔接了过来,套在自己夹袄的外面,整个人显得更加瘦小。衣服上有一股花香味,大概是旁边那株米兰花的作用。他用力吸了吸鼻子,对着魏啸川说:“好香啊。”
“喜欢花吗?”魏啸川问他。
“喜欢的。”林渔说。
这株米兰花是魏啸川自己养的,伺候得很是用心,一年四季都能开花,小小的黄色花骨朵,散发着诱人的清香味儿。米兰不像栀子花那样香,可也让人喜欢。魏啸川趁着这时候给米兰浇了点水,说:“喜欢的话就送给你了。”
“送我?”林渔看着那株米兰,即使这样的大冬天也开得很好,想必是得到了魏啸川精心地照顾。
“真的送我么?”
长这么大这是第一次有人送他花。
“送你。”
魏啸川点头,怕他不相信又说:“待会儿我写个牌子挂在上面,这花是你的,你得负责照顾好。”
“像照顾您一样照顾好吗?”林渔天真地说。
魏啸川一愣,带着笑说:“嗯,既然给你了,你就要负责照顾好。”
香草见俩人都已经起床赶着过来收拾屋子,魏啸川叮嘱小姑娘不要和老太太说看到的情况,香草点点头说知道了少爷。
穿过长廊,顺着那条小路直行,路过耳房就到了魏家大院的后院。这栋坐北朝南的院子在京西镇实属不多,它让人羡慕的地方就是面积够大。魏家大院的后院是马厩,林渔推着魏啸川到后院的时候,阿笙刚好给马添完草料。
“少爷,今天大概几点出发?”阿笙问。
昨晚趁着林渔去洗澡的功夫,魏啸川已经和阿笙说好要带林渔去做衣服的事情,所以阿笙一大早就喂好了马。
魏啸川说:“等天暖和一点再去。”
阿笙表示知道了,冲着两人点点头点点头,慢慢退了出去。
马厩旁边有着一块小型的草地,春天的时候张妈会在上面种一些青菜,不过现在大冬天除了一些埋在野草下的小葱,已经看不到什么了。距离不远还有几棵已经落光了叶子的山楂树,光秃秃的树枝上挂着通红的小圆果子。
冬日早晨的光线让整个后院都十分亮堂,虽然没了绿色的植物,可草地上却也有着让人开心的野趣。
林渔自然知道魏啸川这是要带他去做衣服,再拒绝的话怕是就显得很生分了,他告诉自己要尽快适应已经和魏啸川结亲的事情。
“少爷,我能在这吊嗓子吗?”
“可以是可以,但为什么还要吊嗓子呢?”
林渔说:“想给您唱一首小调,谢谢您送我花和衣服。”
魏啸川轻声笑了:“可我衣服还没送呢。”
“今天不是要出去吗?”林渔站在那里,松了一下自己夹袄的扣子。
“那行,唱一首你喜欢的吧。”
魏啸川同意了,林渔喜出望外。他跑到了那几棵山楂树下,先轻咳几声让嗓子保持松弛,然后做足了架势,开始提气练嗓。
吊嗓子是唱小调的人必须要做的发声练习,也是行业里的基本功。这么多年这已经成了林渔的一种习惯,他边走边唱,声音甚至传到了前院。
魏老太太梳洗完毕,听着从后院传来的歌声,喜上眉梢。
张妈说:“我看少爷也在后院陪着呢,两人相处得还不错。”
魏老太太眯缝着眼睛:“林渔那孩子懂事儿,是啸川喜欢的类型。”
“我看那孩子也挺好,少爷好像也挺喜欢的,今天还要带着出去呢。”
魏老太太想起自己已经过世的儿子和儿媳妇不禁又要哭出来,年纪大了,眼泪也不受控制,“他们俩能这样相处,我就放心了啊。”
“是等少爷和林少爷完事儿再开饭还是我去叫一声?”张妈给老太太拿了大衣,怕人伤心没敢再提,“我看这都半个时辰了,估计应该快结束了。”
魏老太太擦了擦眼泪说道:“不管他们,咱们先吃。”
结果等林渔练好了,唱的高兴了,和魏啸川从后院回来的时候就只剩下他和魏啸川还没吃早饭。按照老太太的吩咐,香草把饭菜直接端进了魏啸川的屋子。
“少爷,老夫人说了,你俩就在这屋里吃就行,”香草放下东西,又说,“我就不打扰了,吃完了叫我。”
清粥和白面馍馍,张妈把前一晚吃剩下的萝卜和牛肉炖了,还有冬季特有的小咸菜,一直放在锅里热着,端上来的时候还冒着热气。
林渔按照香草说的给魏啸川沏了热茶,等魏啸川喝完又盛了一碗清粥递给去。
“坐下来吃饭。”魏啸川说着将面前的炖牛肉移动到林渔的前面。
第8章
吃过早饭林渔和香草一起收拾餐桌,他现在需要让自己静下心来,所以借口帮忙从屋子里溜了出来。
香草不让他洗碗,他就用水壶接了水放在煤炉上,站在一旁等着水开。
“你擦雪花膏啦?”香草从他身边路过,用力吸了吸鼻子问道。
白色的雪花膏,淡淡的花香味儿。
“少爷给你用的?”
被香草一问林渔纤细的脖子立马染上了一层粉色。
他脸上皲裂的地方还没好,这一大早又出去吊嗓子,回到屋里一冷一热的就更严重了,红了一大片。
吃饭的时候魏啸川就发现了,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他问:“我脸上粘了饭粒吗?”说完去摸自己的脸,这一摸疼得自己都忍不住低吟了一声,小猫似的。
魏啸川被他逗笑了,让他去书房的柜子上找一个彩色的小盒子。
“是这个吗?”林渔把小盒子交给魏啸川。
“过来,”魏啸川接过盒子拧开盒盖,一股清香味儿扩散开来,他听到魏啸川和他说,“抹一点这个。”
林渔见过这东西,之前镇上张小姐结婚,雇他和爷爷去唱小调的时候,他在张小姐的家里见过。取一点抹在脸上,脸立刻就变得滑滑腻腻的了。但他没用过,这东西很贵,普通人家没人会买。
看着那白色的雪花膏,他抬头问魏啸川:“给我用吗?”
“不喜欢?”
“不是。”林渔摇头,继而垂下了眼帘。
魏啸川没再问,直接抠挖了一点,用手指在他脸上点了两下:“自己抹一下,晕开就行。”
林渔愣着没动,他半蹲在轮椅旁,抬头看着魏啸川,脸颊上那两点白色有点可爱又有点好笑,像是妆画到一半的丑角。下一秒魏啸川那双大手就附上了他圆圆的小脸蛋,魏啸川的手很热,带着温度的指尖儿轻柔地在他脸上画了几个圈。
“像这样自己抹一下。”魏啸川停了手上的动作,将指尖儿上残留的雪花膏抹在自己的手背上,“轻点,不然会很疼。”
林渔还没反应过来,只是机械地学着魏啸川的样子,不知道是因为摩擦生热还是怎么的,他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心跳都跟着加快,距离这么近,他都能看清魏啸川眼睛里的自己。
好不容易把东西抹干净,他借口帮香草收拾东西溜出了房间。
“吃早饭的时候为什么不叫我和少爷?”
林渔为了掩饰自己的心慌,开始“质问”香草。如果和大家一起用餐自己是不是就不会有这种心跳加速的感觉了?
香草说:“这可不是我不叫你,是老夫人吩咐过的,不许打扰你和少爷。”
林渔没说话,想到老太太那会儿看他和魏啸川的模样就觉得有些对不起老太太。
老太太说:“昨晚休息的还好吗?有没有不习惯。”
不习惯肯定是有一点的,但相比于不习惯,欺骗老太太才是让林渔最难过的。魏啸川和他说,奶奶问你什么,你只需要点头就好了。
所以当老太太问他“是不是和魏啸川一起休息的时候”,林渔胡乱地点了个头,老太太脸上挂着笑:“那就好。”
“老夫人这是给你和少爷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呢。”香草控干净了碗里的水,把它们放在碗橱里。
“这种事情不用说出来也行。”林渔甩着手上的水珠。
香草窃窃地笑起来:“哎呦,你咋还像个小姑娘似的,这就不好意思啦?”
林渔说:“你快别说了。”
“这有啥的呀?”香草可不管他让不让说,拿了抹布给他,“你和少爷既然结亲了这就是必然的啊,总不能以后别人一说你就脸红不让说吧。你可以不让我说,那外面那些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