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走。”一个警察道。
我看了眼说话的人,楚译笑嘻嘻解释:“那就是我表哥。”
“你知道梁络在哪?”我问楚译。
“他们的手术室在十层。”
尸体被抬到十楼。我们在手术室外等候钟舒舀。
钟舒舀出来看到我和以沫愣了一下,随即堆满勉强的笑容。
我指着不远处担架上的尸体,提示一下:“他是谁?”
钟舒舀掀开白布盯着尸体的脸足足看了三分钟:“我不认识他。”
他们一出一进,没碰过面,不认识的理由看似充分,难道那个死人自己闯进大厦的?
我正暗骂钟舒舀如此厚颜无耻,一旁的警察接受了他的说法:
“他死在你们的楼里,你说不认识,那我们带走调查。另外我这位兄弟说他朋友在这里。”
“他一会儿会醒。”钟舒舀眼皮一番,伏法认罪的模样,“我承认我绑架了他,把我带走吧。我有重要的事要和你们的当家人说,你们要保证我的安全。”
老奸巨猾,找了免费的保镖。
楚译拍拍我:“让他先进去,有消息我通知你。”
梁络被退出手术室,我和以沫留下照顾梁络,楚译先走。
天已破晓,这一夜的黑暗又被驱散。我的衣服已被我的□□烘干。
梁络整个胸部都缠着厚厚的绷带,敞着衣襟。我想不明白,钟舒舀为什么选择他代替时实,他们似两个半球就这样对接起来。
“好无聊。”我用床练腿,一只腿将床托起,在空中交换给另一只再放下。
以沫不大高兴我这么做:“你又没闲着。”
我告诉自己以沫只是爱心泛滥。
“你都醒了怎么不说话?”我忽然发现梁络睁着眼睛。
梁络摸着自己胸口,往床下一偏腿,利落地坐起来:“钟舒舀呢?”
以沫有点看愣了,我不耐烦地:“被警察带走了。”
“他和你们说什么了?”梁络继续问。
“什么也没说。”我道。
“回学校。”梁络板着脸,明显有话不说。
“你能走吗?”我调侃道,“要不我背你。”
梁络冷冷地推开我。
“那让以沫背你?”我拖长声音耐心地问,暗想他要敢不要脸,我就拎小鸡一样拎着他。
以沫没兴趣,扁嘴看我。梁络尴尬地瞅一眼以沫,快步出了大楼。他居然还开车。
“不用这么拼命,我有驾照了。”我嘴上说着,人还是进了后排。
“我们可能要重新,重新调整一下目标。”梁络犹犹豫豫半晌。
“我们有什么目标么?”我漫不经心地。
“进手术室,他们先给我腿打了麻药,我双腿无力,被锁在手术台上。手术之前,钟舒舀和我说了些话。他说临风死定了,林以沫会轮为别人的盘中餐,让我以后听他的。”
“哼,他目光短浅,还看不透。”我道。
“当时你们也被锁在椅子上,我以为你们真会如他说的那样,我当时非常恐惧,我怕我们做的这些都白做了。”梁络感慨。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本来想让你出丑,怎么成了你同伙了?”我疑惑地看着以沫,“以沫,你说钟舒舀是不是针对我们?”
“是,那椅子就说明早有准备。他还说什么了?”以沫道。
梁络开着车沉默一会儿:“他说超级董事会的发展分为三个阶段,也既是三个时期,开拓,迎新,脱壳。所谓开拓,是超级董事会运用不为人知的手段满足自己需求的时期,无忧社团的那些工作还具备开拓时期的影子。迎新,是超级董事会发展的开端,健康体检中心的前身是迎新工作的主要内容,迎新进行到现在阶段,该进入脱壳阶段了。脱壳也是超级董事会的飞跃,一旦启动,将解决开拓时期的残留问题,也就是消除无忧社团这个多余组织。你们明白吗?”
“该进入脱壳阶段,那就是还没进入呢。他们想怎么飞?”我道。
以沫的关注点和我不一样,略显失望:“消除无忧社团?”
“他没说怎么进入脱壳阶段,只说无忧社团要解散,让我不用在意,毕业去体检中心工作,这本来是和时实商量好的。”梁络道,又开始自责地,“时实是和我说过同化我的时候到了,但他没提过要解散无忧。”
“他倒是很看重你。”我讥诮道。
梁络充耳不闻,意志消沉:“他们不在乎我们接管无忧,钟舒舀说的很可能是真的。我们可能什么都改变不了,只能像时实那样,与世浮沉,甚至助纣为虐。”
听上去让人怜惜,我道:“你不要过早气馁,先找到地下城再说。”
☆、临风
我们找遍牡丹园所有房间,终于在二楼找到一扇门,门后有通往地下电梯的通道。
乘电梯向下约二十米,是一片过渡空间,灯光昏暗,裸露着混凝土墙,洞感十足,潮湿压抑。
电梯对面有一个窄小的黑漆门。梁络拉开一扇,又推开一扇,便进入白色的门厅。在门厅里,可听见娱乐场所特有的嘈杂声,让人心烦意乱的音乐和叫喊。
出门厅,进入类似迪厅、酒吧的黑暗的角落。别有洞天。
我们站在角落里,深呼了一口气。头顶的灯光是星星点点的射灯,犹如在夜色之中。
这里似乎不被人注意。尽管望不到边际的大厅里人如潮水,但都沉浸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扭动着身躯,面向中间灯光聚焦的舞台。
舞台上,四个浑身绑缚铁链的女子舞动手臂旋转着腰枝,散发着妖媚迷惑的气息。
我跳上沙发坐下,那些人为了扭屁股而不肯坐,没人会想到这个不被待见的角落藏着通住外界的玄机。
“怎么办?”我问梁络。
“人太多了,分头看看。”梁络道。
“你的胸能挤么,行不行?”我道。
梁络高傲地瞪着我,走进人群。
“梁络,一起吧?”以沫望着梁络的背影。
梁络并不等人,两秒钟便消失在人群里。
如果这就是地下城,也没什么好惊讶。自古地下赌场钱庄花柳街,如今文明不需要它们,它们真住进了地下。不过既然来了,还是要见识一下它的全貌,穿过人群不可避免,我挽着以沫的手,拔开人群。
舞台上没什么好看的,我们绕过去,想找到其它出入口。这么多人,不可能从牡丹园进来,一定还有其它门通往地上。
这里的目的是寻欢作乐,除了蹦迪还可以打牌,现场□□交易。每一种乐趣周围,围观者挤得水泄不通,有一点空会立刻被挤满。
我不得不用双手将人群撕开一条缝隙,用冰刀一般的眼神对抗周围凶恶的眼神,或者震慑性地拍打赌博者的后脑,露出瘆人的气场。
经过在人前调情的一对男女,我想起了以沫,猛然回头,糟糕,他不在我身后。
“以沫?以沫?”我一声比一声高,但得不到以沫的回答。
我太粗心了,这么多人,没有挽住他,竟不知他什么时候丢的。心中的火气冲天而起,左右一推,推倒身边的人群,立刻引起骚乱。
他们咒骂着站起身,围上我,其中一个人的头朝我伸过来,其他人紧跟着一拥而上,撕咬起来。
看他们的动作和力量,不是普通人,露出了食血者的本性。
难怪以沫会在我身边丢失,我们掉进了妖怪洞。胡文权让我们自己找地下城,真会借人之手,借刀杀人。
无论如何,为了尽快找到以沫,我必须采用强硬的手段,一击致命。
我随便抓住一人的手臂,将他的身躯抡起来,打倒身边的障碍,再随手甩出去,踏着地上的身躯,将拳脚送到圈外,剖开一条前进的道路。
他们不交出以沫,我只好将他们全部打倒,让以沫在人群里露出头来。
我全身的热血又带动了心跳,向身体之外迸发着用不完的力量。打倒的人越多,踩踏着堆叠的身躯越高,我的精神越兴奋。
整个大厅的人都被我吸引,他们仇视着朝我望来。
我站在食血人的头顶,忽然发现孙芸孙逸就在中间的看台边。他们瞪着惊恐的眼睛也发现了我。
“瘟神来了。”孙芸大叫,好像我伸手就能够到她。
纵然够不到,我当然也不会放过他们。他们朝我的反方向钻进人群,我在人潮之上迅速追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