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河(43)

短一点。

这个暗示边厌不是不懂,这句话连带着池殊的呼吸在他脖侧上喷出一片温热。

边厌也伸手揉了揉池殊脖子上同样的地方,侧头吻了吻他的发顶,鼻尖在发梢间探寻香气。

“那别看电影了,看剧吧。”

“可以,”池殊伸手抓着边厌的衣领,把自己往他怀里送了送,嗅着他身上独一无二的烟草香,张嘴呼了一口气。

芝士的咸甜最先散开,沉浮与底的威士忌张开残暴的爪牙将其吞噬,却在下一秒被带着滚烫体温的烟草味给压了下去,在制暴中交融。

威士忌与烟草。

池殊突然想起他和边厌第一次见面时。

就是在这时,池殊知道要看什么了,也知道该看什么了。

不是那些暧昧的,甜蜜的,而是专属于成年雄性之间的,带着律动和暴力美学的。

“边厌,”池殊靠在边厌的胸膛上,伸手在他手机上滑动打字,看着界面上的显示说道,“看这个。”

边厌看着界面上显示的浴血黑帮,意外地挑了挑眉:“看这个?”

“嗯,第六季不是快出来吗,重温一下吧。”池殊伸手点开,选了第五集 。

如果真要重温,应该从第一集 开始看。边厌回想了一下,但这都是好多年前的片子了,他也想不出来第五集具体讲的什么内容。

但无所谓了,池殊要看肯定有着他的用意,边厌跟着走就行了。

剧情一开始便是熟悉的味道,优雅的英式西装三件套,藏着暴力与野性的报童帽,冷灰色的基调透露出工业社会的腐朽。

在前情提要的时候边厌就出去拿了威士忌和烟盒进来,点了一炉油灯在手边,边搂着池殊边卷烟,卷好后放进嘴中吸气点燃,而后一转手将它抵到池殊嘴边,自己再卷一根就着池殊的烟尾点燃。

剃刀党与警署的斗争仍在继续,池殊仰着头枕着边厌的肩颈,背后是他炙热坚硬的胸膛,面前的影光在黑暗中有些过于灼亮,一下一下地随着人物变动打在敏感的眼球上。

低沉腔圆的英式口音伴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在耳边围绕,边厌的呼吸和心跳在血液里滚动,池殊押了一口威士忌抬手将边厌的脖子往下带,自己仰头将酒渡了过去。

“太呛了,我不喜欢喝。”池殊咧嘴笑了笑,“可我又想过个味。”

边厌低低地嗯了一声,啄了啄他的唇,纵容着这种无理取闹。

烟雾在闭塞的房间里弥散腾绕,呛喉的威士忌在两人唇间渡以香甜。

烟丝在灼烧,幕布上的剧情在演绎,汤米跟着格蕾丝回了家,缓缓的钢琴声渐起。

池殊看了一眼剧情,撑着地站起来,跟着影片中的汤米一起说道:“Wecouldstilldance.”

其实池殊站的有些摇摇晃晃,身影将幕布遮住,亮光从他身侧散发,边厌仰头看去只看得见倒影在窗户上的雨迹在他眉眼间滑落。

但无关紧要。

边厌搭上他递来的手,借着他的劲儿站起来,一把搂住他的腰,与他额头相抵,与他在朦胧的烟雾中摇晃起舞。

在旋转间池殊扫了一眼幕布,看着上面的演员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伸手扣住边厌的后脑勺,挑眉问道:“Don'tfuckwiththePeakyBlinders?”

没生气,池殊语气里带着调侃的意味,边厌知道,这是要算之前的账了。

边厌低声笑了笑,说道:“我错了,池老师。不该那样拒绝你的。”

“道歉没诚意,”池殊摸了摸他的眉骨,对他吹了口气,“边老板,来点实际的。”

光影一条条打在脸上,打在两人相交的呼吸上,钢琴声开始加快变急,雨势也开始变猛,两人就像剧情中的主人公一样,开始在极度压抑后品尝着情感爆发的快乐。

月亮挂在窗外,朦朦胧胧的清辉扫在眼皮上,翻转过来看着被笼上柔光的地板,月光在铺在上面像是一滩浮动着碎银的浅河,一下一下地跟着节奏晃动。

天上地下,边厌作为池殊整个世界的主导者,全部都在跟着他的节奏晃动。

第39章

天光微熹,飘窗上依附着朦胧的水汽,显出一片片指绘的雾花。

两人躺在飘窗上,边厌正卷着烟,空出一只手护着池殊的脑袋,不让他磕到冰冷的墙壁免得又受伤。

有着常年卷烟的经验,就算一只手也能卷出很完美的香烟,边厌送了一根到池殊嘴里,将自己嘴里叼着那根点燃,而后低头,将火星烧上池殊那根的烟尾。

池殊吸了一口,将烟雾喷在边厌脸上,打趣道:“你还挺悠闲的啊。”

边厌就着烟雾也反喷了他一下,没说话,但眉里眼里都透着满足的舒爽。

独特的烟草香气打在鼻尖、眼睫上,那触感像是两人肌肤扫过的温柔。

池殊也跟着他叼着烟笑,烟尾的橘光在日光中燃烧,发出滋滋的轻微声响。

两人没再说话了,不是不知道说什么,而是不敢说,怕坏了这美好的氛围。

就连呼吸都放的轻缓,眼里心里都只有被笼在朦胧烟雾后彼此的轮廓。

边厌掐了烟,伸手拨开烟雾去揉池殊的眉骨,问道:“你早上还有课,再睡会儿?”

从昨晚到现在,池殊瞅着外面儿的天色,估计是没多少时间睡,就算短暂性地眯一会儿反过头来还弄得越发想睡。

就保持现在这个兴奋劲儿挺好,等会儿灌两瓶红牛就能把上午的课熬过去。

“躺会儿就行,我估摸着要去学校了。”池殊随手将烟头按在烟灰缸里,刚翻个身就抽了一下筋,一个没收住声嘶了一下。

边厌担忧地皱了皱眉,急忙问道:“又不舒服了?”

“那肯定是有点儿的,”池殊不可能在这事儿上弄假,没意义,“哪里可能舒服,不过边老板很好,一直在照顾着我。”

池殊话里带着安抚,可边厌还是不敢太随意,默了会儿说道:“我还是去给你买药吧。”

顿了顿他又问了句:“今天能请假吗?就说身体不舒服。”

得,这是把自己当易碎物品来对待了,请假还不够连理由都想好了。

池殊起身按住他:“哪有那么脆弱,好着呢,别担心。”

说完还低头亲了亲他的头顶,感受着寸青在唇上扎人的触感,哄着说了句真别担心。

其实这事儿后是看得出状态的,边厌感受着头皮上传来的温热触感,脑子被亲的混沌。

明明只是一个亲吻。

边厌抬头压了压池殊的嘴角,语气里带了一点说不清的黏糊:“不舒服就和我说。”

说完抽过毯子给他裹上,又重复强调了一遍:“不舒服就和我说。”

“行,我铁定和你说,不跟你扛着。”池殊拍开他的手,不让他给自己裹毯子,“不要毯子,我要边老板。”

边厌愣了一下,随后立即笑着将毯子甩到一边,凑过去抱住他:“行,要边老板,边老板来了。”

毯子哪里有男朋友的怀抱暖,池殊安安心心地窝在边厌怀里,也不管两人多黏糊,就这么躺着不想动,直到窗外的阳光开始染上热度,昭示着早自习时间的临近。

“边老板,”池殊语气里带着不情愿,“池老师要去上课了。”

“想你别去的话我已经说过了。”边厌知道他想听什么,“还要我再说一遍吗,池老师。”

边厌像是受过高人指点这突然开窍的撩法,池殊还真有点儿招架不住,直接认输。

“别,你可别说了,”池殊亲了亲他,扯过毯子裹在自己身上,“你再说我这一辈子都不想去上课了。”

怀里的温度猛然一缺,边厌心情立马不好,又看着池殊起身的背影,脸上更冷了点儿,坐那儿没动。

池殊将毯子一裹,刚抬头就看见边厌背着光坐那儿,脸上就跟平时一样,又恢复了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模样。

眼睫下的瞳孔里还带了点儿说不清的不满和委屈。

有些事儿过后的情绪总是敏感的,池殊懂,但边厌这着实有点儿太超乎他的预料了。

“怎么啦,我的边老板,”池殊给毯子两角打了个结,凑过去摸了摸他的头,“怎的突然不开心啦?”

边厌伸手搂住他,将额头抵在池殊的手背上,像是最虔诚的教徒拜礼一般,窗外的日光照进来,沿着边厌的尾脊一路向上,掠过巍峨而起的背脊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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