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拿过契约,看着上面的白纸黑字,更加不好随意开口,只能将契约递给莫宁。
莫宁接过手,大致扫了一眼,书面整洁,字体清瘦,每一笔带着些许弧度。
这字儿写得真好看!但是,没一个是他认识的!
。。。 。。。
他虽然不是学霸,但怎么说也读书十几年。一场穿越,居然让他变成了大文盲?这让刚穿越到小山村的他,微弱的优越感瞬间被打脸。但是,他,莫宁,哪里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
尽管他不识字,但经过几番唇枪舌战,再结合华夏五千年的智慧结晶,刘全媳妇的来意,简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说是结亲,却是为了那二十两聘银。
可今时不同往日,任谁都能看得出,莫说二十两,就是一两银子,他莫家也拿不出。
既然刘全媳妇那么势利,想来也并不是真心来说亲事的。要不然也不会挑在他守孝期,带着一大家子来势汹汹地上门,非逼着要他现在娶亲。
“婶子说得在理,只是婚约的事情,小子不太懂,还请身子详细说明。”
刘全媳妇见莫宁上了钩,心中暗自得意,立刻笑开了眼,“这契约上写着,等小花年满十四就以二十两作为聘礼嫁入莫家。呐,如今小花已经十四了,你看是不是应该先下聘礼了?咋们也能早早选个好日子,好让你们二人尽快成亲。”
“婶子说得极是!小子......”
忽而,感觉有人在拉扯他的衣袖,一扭头,莫宁这才发现钱大夫正一脸的焦急与担忧。
对于莫名其妙地重生到这个时代,钱大夫是第一个真心关怀他的人,他也是真心地感动且感激的。只是,心中早已拿定主意,便悄悄地安抚钱大夫,继续道,“只是婶子也看到了,莫家如今一贫如洗,只怕无法按照约定下聘银。”
刘全媳妇等得就是他这句话。眼见目的即将达成,脸上的褶子挤得更深,好似一朵狰狞怒放的菊花,“婶子知晓你的难处,但婶子更相信,你作为读书人,定会信守承诺的。如今,不是婶子落井下石,只是不想连累你莫家的名声。于是在家一琢磨,终于想了个两全其美的方法。若是你真的无法按照约定下聘,咋们两家婚约就此作废,你和小花,以后各不相干,你觉得如何?”
此时他若还看不出刘全媳妇的真正目的,上辈子可算是白活了。
这刘全媳妇句句说的冠冕堂皇,既当了婊又还想立贞洁牌坊,饶了一大圈,不过是瞧不起现如今的莫家,否则,也不会等不及他守孝期过了,就来势汹汹地上门逼着退亲。这么一想,如此着急,恐怕未来亲家早就已经找好了,就差他这边同意婚约作废了。
虽然不关莫宁的事,但他毕竟占着原身的身体,如今原身被欺负就等于他被欺负,打小他就只吃过苦,可从来没吃过亏,“话不能这么说!自古父母之言媒妁之约,虽然如今家里不太如意,待我身体好了以后,定会努力赚取银两求娶小花姑娘的。”
莫宁两三句话就将一个重承诺、敬父母、讲信义的虚弱少年演了个七八成,同时,又替自己在村民心中刷了一波好感。
看来这段戏还挺成功的,没见旁边的村长正不停地捋胡子,一脸欣慰,时不时还点点头。
刘全媳妇眼看到嘴的鸭子要掉了,且村民也开始无所顾忌地替莫宁打抱不平,当下就怒了。也顾不得脸面了,反正她蛮横惯了,村里哪个不知,干脆撕破脸。
“你这穷小子怎就不知好歹?就凭你这病秧子身体,一辈子都不可能赚得到二十两,还想来祸害我们家小花?这门亲事退也得退,不退也得退,你别耽搁我们家小花另说亲事!”
“说得好听,谁不知道你们家收了县里陈大户的聘礼,马上要把小花嫁过去当小妾,你也就糊弄不知情的莫家小子。”
“你这死婆娘,要你多嘴!”
刘全媳妇一听声音,就知道是平日总和她不对付的李富贵家的婆娘。既然心思败露,况且此事也瞒不了多久,索性拿出她惯有的霸道气势,嚣张地指着莫宁,“莫家小子,县里陈大户家里可是出了五十两聘银迎娶小花。若你现在也能拿出七十两,我回去就退了陈大户的亲事,如若不然,你现在就同意退亲!”
“刘全媳妇,都是乡里乡亲的,你这么做,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了。”村长已然听不下去,只是作为旁观者,此事真的爱莫能助,只希望刘全媳妇稍微看着同村的情谊,不要欺人太甚。
“村长,你也是为人父母,都希望自个儿子女好,此事没得商量!”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钱大夫愤恨不已,指着堂屋里的牌位,“莫家兄嫂还在丧期,你就不怕他们泉下有知,夜里来找你?”
刘全媳妇听闻,忽而觉得后颈凉飕飕的,看着漆黑的牌位,张了张嘴,想开口似乎又有些不敢。
“村长,钱叔。”莫宁苍白着脸,神情哀戚,“谢谢你们,今日之恩小子铭记于心,只是与刘家的婚事,还是就此作罢吧。”
他努力不让身体摇晃,对着村长、钱大夫以及屋外的村民们躬身道,“村长,钱叔,以及各位乡亲,今日就替小子做个见证,稍后立下字据,我莫宁与刘小花姑娘的亲事作废,自此两家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待刘全一家拿了字据匆匆离开,村民和村长也相继离开,只有钱大夫留着未走,几度开口,却欲言又止。
“侄儿莫伤悲,是他们刘家欺人太甚!只是你已十八,却还未成亲,家境清贫,此事一闹,只怕今后更难说媳妇儿了!”
“放心吧叔,就算娶了刘小花,有这么个岳母,日子只怕比现在更难过!”
“......”钱大夫愣了愣,“如此说来,还是侄儿看得通透,以后需要帮忙,就尽管来找叔。”
第3章 捡山珍能发财?
自打刘全一家来闹过以后,莫宁家除了钱大夫每日过来探望,就再也没见到过其他人。莫宁也乐得轻松,免得还要花心思应付那些村民。不过,仔细想想,不来也正常,如今都在忙收成,哪里还有那个闲心关心他。
在床上躺了两日的他,实在受不住,便下床在屋里走动走动。穿越过来已有三日,还不知住的地方是个什么模样。
走出房门,便看到一小片方形空地。往右走几步就有一道拱门,里面是古代的茅厕,旁边有个水缸,缸里还有个瓢,专门洗手用的。
往他房间左走几步,推开门,是一间空空如也的仓库,倒是有几个箩筐还躺在地上。
往斜对角走过那块空地,是原身父母的寝室。里面除了衣柜和床,还有一张桌子与一条长凳,比起他屋子里空荡荡,唯有一张冷硬的土炕作伴,这间屋子里的东西保留的是最全的。而且,屋子收拾的很整齐,应该是原身经常在打扫的缘故。
出了寝室,往右手边走几步,就是连着前面堂屋的门,由一块绛蓝色的布遮挡住门里门外。掀开门帘,左手边就是放着原身父母灵位的供案。供案上的香烛早已残尽,些许香灰落在上面,还有白色的腊油干的微微有些发黑。
莫宁朝灵位拜了三拜。虽然不是原身,但终归是他占了别人孩子的身体,无论如何,拜一拜,他也能稍微心安理得些。
朝堂屋外走,就是大院子,左手边有一块小菜园子,里面空空如也。菜园子旁边有口井,井里的水还一直往外冒着凉意。过了这口井就是厨房,推开门,里面一口锅,一个灶,灶台旁边还堆了几棵木柴。灶台后面有一个小橱柜,旁边摆了一张小板凳。打开橱柜,除了两个破碗,一双筷子,啥也没有。
“屋子倒是大,可啥也没有!这么大的家当,也能被折腾的虚有其表!”
不过细细想来,钱大夫说过,原身是个读书人。古人云:百无一用是书生。父母骤然离世,对原身本就是一大打击,没有心思支撑家业,也属正常。或许想过振作起来,可没成想身体没熬过。
“原身啊原身,如今你也随你父母去了,一家也算团圆了,愿你们来世能健康安乐,顺顺遂遂!这里的家,我会替你守护好的!”
初晨的太阳越升越高,盛夏的署意渐渐也能感受到。可相比在现世动辄就四十度的高温,这山村里的温度简直不要太令人舒心,也就正晌午那会儿,热得不想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