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疆凌安紧握了握拳,他将头垂得更低,“这便是我的宿命,我不能反抗。”
又是一样的回答,这命运当真可笑,无论过去了多少年,他们之间,最后总是逃不过这一句宿命。离宁也沉默了一会儿,随后他叹了口气,转过身,一边走回里屋一边说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望着那一团不停跳动的火焰,离宁面如死灰地说道:“我离宁也不愿夺人所爱,既然少主有意于那舞姬,我愿做成人之美。呵,执迷不悟了这么多年,我终是死了这份心。少主所言不错,离宁体弱多病,说了这么多,有些体力不支了。少主……请便吧。”
远疆凌安见他摇摇晃晃的样子,本能之间便想冲上前去,一如经年之前的那时一样扶住他,可是他最终还是忍住了。他看向那坛被放在一旁的酒,什么也没说,抓起坛沿,就离开了。站于屋外,远疆凌安低头看着怀中酒,一滴晶莹顺势滴落了进去,“对不起。”
再说齐恒君默,待到次日清晨,药效过去,君默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扭头看向身旁。
虽不清晰,但是他还是觉得,他昨晚见到了齐恒。
可是,他所看见的,却是一片空荡。紧皱起眉头,他捂着头,喃喃道:“难道……是梦?”
可是,怎么会有如此真实的梦境,齐恒轻抚的触感,齐恒不断地细语,以及那一阵如同被刺穿的疼痛……
正当他细细思索之时,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了,而走进来的人,正是那个和齐恒极其相似的女人。女人将水盆放于一边,眼睛正大光明的打量着君默袒露在外的胸膛。
然后,她看到了君默身上的那道伤疤。
女人眉眼一沉, 但是脸上依旧保持着笑意,她坐在床边,手里拿着毛巾,二话不说便想要替君默擦拭身子。
君默一把抓住女人的手腕,而后甩到一边,冷声道:“谁许你进来的,出去!”
女人吃痛般的揉着自己的手腕,表情极其委屈,“公子何必对小女子抱有如此大的敌意,小女子只不过是担心公子而已……既然公子如此厌烦小女子,那小女子便再不来打扰公子了……”
女人说着,甚至还从眼眶处流出了几滴眼泪。见她这样,君默下意识便想伸手挽留,但是——
只见那女子就像是猜到了君默会伸手挽留她一样,还未等站起身,便又重新坐了下来,脸上,也重新挂上了笑意,她得意地看着君默,说道:“我就知道,公子不是那狠心的人,嘻嘻~”
被这女子变化如此之快的表情惊住了,君默无奈,只得任由其自作主张的留下来。看着女人的侧脸,君默心想:就连这般无赖之相,也很像他……
第175章 双离
因为实施拗不过这个女子,所以,虽说极不习惯和不情愿,他也再说不出一句狠话。
不过,他也不可能就这样让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子随意触碰他的身体,所以,当女子再次试图想要为他擦拭身子的时候,他出手了。
一把从女子手中将布巾抢到手里,君默坐直了身子,他低垂着头,不去看女子,而后说道:“我自己来。”
女子看的分明,君默的耳尖处有这两朵明显的红晕。她心下了然的点了点头,笑道:“好,听公子的。”
君默听出了女子语气中的憋笑之意,他深吸了一口气,在心底里不停的劝慰自己:赶紧擦完,不和她说话。
不过,女子却像是猜透了君默的心思,她朝后倚靠着床帏,眼睛盯着君默擦向那道伤口,她顿了顿,随即说道:“好重的剑伤……”
见女子如此说,君默的手猛地一停,连着呼吸也有了片刻间的急促。大致的擦了两下,他便将布巾还给了女子,并且将那剑伤挡住了。
“与你无关。”
女子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终,她也只是起身从床边站了起来,重新端起水盆,她继续笑着对君默说道:“忽然间想起一事,公子似乎从未问过我的名字。”
弯起眉眼,女子继续说道:“宛桃,宛若桃花之意。”
说完,女子便转身端着水盆走了出去。
看着宛桃离开的背影,君默再次有了眼熟之意,这个女子,为何连背影都和他那么的像!此刻,他竟平白生出了一丝丝不舍……垂下眼眸,君默重新先开衣服,他看着自己胸口处的这道有些惊人的刀疤,这是四年前的那一天晚上,齐恒在他身上留下的。除了那被他抛之弃用的对剑沉昏,这道剑伤,就是齐恒留给他的仅有的一样他能随身携带的东西。抬手覆上,君默有些满足的叹了口气……
今天早上的溯陵阁,明眼人都能感受的出来,气氛非比寻常。虽然连日里,气氛已然接近剑拔弩张,但是今早这气氛,却是犹如寒冰冷霜,憋的人连呼吸都困难。无人暗处,看了远疆一族的人整整一个晚上的兰菊二公子正站在花老板的身后。
说话的依旧是兰,“你猜的果然没错,仅一个晚上,远疆一族的人就连夜启程,离开了陵城,直奔宋国而去。”
“看来,他还是按奈不住了。”
没等花老板开口说些什么,他们的身后,齐恒的声音便响了起来,三人见他来了,立即便想要行礼,但是却被齐恒拒绝了。他摆了摆手,说道:“不必了,我到此,只是想和他说几句。你们,去做你们的事。”
听他这么说,花老板立即就明白了对方是所谓何来。而另外两人也不敢有丝毫迟疑,只朝他一拱手,便离开了。
重新看向花老板,齐恒走到他的面前,低声说道:“我以为你会管好她,可是昨晚,她自作主张的喂了君默多余的东西,这让我很生气。”
而令齐恒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话还未说完,余光一撇,他竟然发现君默不知何时正在往这边走过来,并且,即将就要看到他们了。想着,他抬手抬起花老板的下巴,故意的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演出了一副暧昧景象。
虽说如此,但是他眼中的寒意还是表明了他此刻正处于盛怒之下,他凑在花老板的耳边说道:“我不喜欢不听话的棋子,只因是你,我才会多给她一次机会。我希望,下不为例,懂了吗?”
这时,花老板也已经注意到了君默,所以他点点头,没有说话。
齐恒的时机把握的恰到好处,他刚一和花老板拉开距离之后,就下意识的看到了君默。他略作惊慌地“哎呀”了一声,而后便挂上了笑脸,重新恢复了女子的声音,甚至脸上也有了丝丝红晕,她走到一边,有些娇羞似的说道:“公子,您可别误会,我和花老板之间可没什么。”
虽说,这名叫宛桃的女子多处地方都与齐恒那么相似,但是,她终归不是他。所以,她与谁亲近,与自己也毫无关系。
想着,君默面无表情的朝着两人点了下头,“是在下不应出现在此,抱歉,在下这就离开。”
君默说完,便毫无牵挂毫无停顿的转身离开了。看着他这决绝的背影,一时间,齐恒竟不知自己究竟该难过还是开心。叹了口气,他最后对话老板说了一句“你好好想想吧”。之后,他便追了上去。
而比起溯陵阁的氛围,更加诡异的就是此刻这张饭桌,头日还水火不容的两位竟然心平气和的坐了下来,推杯换盏,有说有笑。
这场焦点之中的梅姬以及花老板却与这两位格格不入,他们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显然是有心事在身。
与这四人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从来都淡定自如,泰然处之的君默,以及他身边不停聒噪地那甚至比梅姬还要美貌的妖艳女子。
放下酒杯,远疆凌安站起身,而后朝着众人行了一礼,随即说道:“几日来,凌安在这溯陵阁玩得很尽兴,这都要多亏花老板了。且有幸与离宁殿下相识,更是三生有幸。只可惜,凌安有事在身,不能留了。”
离宁端着酒杯的手一顿,除此之外,他毫无反应。
见他要走了,跟着他一起来的君默也便没了在这里的理由,他也跟着起身,开口道:“既如此,在下也要告辞了。各位,如若有缘,江湖再会——”
君默的话刚一说完,宛桃立即站了起来,她一把拽住君默的衣袖,不舍的说道:“君公子,且慢!”顿了顿,宛桃红着脸,继续说道:“小女子自认与公子投缘,既然公子要走,还请一定让小女子送公子一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