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丑妇(55)

是不是吴庸那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只要想到这个可能,林氏就被痛苦跟悔恨淹没,若是她当初没有逼着盼儿嫁人,不带她去护国寺相看人家,说不定就不会闹出这档子事了。

母女心里头都藏着事儿,这层窗户纸虽然现在还没有戳破,但却瞒不了多久了。

外头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炸响,震得耳膜发疼,林氏将盼儿送到房门口,一双美目带着淡淡愁绪,张了张口,好半晌才道:

“明个儿娘过来叫你,你今夜先好好歇着……”

由于心虚的缘故,盼儿也不敢多问,支支吾吾的哼唧两声后,转身回了自己房中,将木门死死关上。

她怀里头好像揣了只兔子似的,砰砰乱跳,心神恍惚,口里直发干。

踉踉跄跄的坐在凳子上,手里头端了一碗早已凉透的茶,盼儿小口小口的喝着,瞌睡慢慢清醒了不少。

小手覆盖着依旧平坦的小腹,淡粉唇瓣勾起了丝苦笑,她低着头小声道:

“你说你来的怎么这么不是时候呢?娘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选啊……”

盼儿恨极了褚良那个卑鄙无耻忘恩负义的小人,偏偏肚腹里的孩子无辜,要是她喝了红花的话,日后会跑会跳的娃儿,一时三刻间就会化作脓水,糊里糊涂的排出体外。

先前盼儿还听说,红花那种落胎药对女人的身子损害极大,有时候分量把控的不好,伤了根本后,一辈子都不能再有自己的孩子了,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盼儿心里便隐隐发寒。

越想就越是心烦,盼儿紧紧皱着细眉,洗了把脸后便将房中烛火吹熄了,倒在床榻上,翻来覆去了小半个时辰,这才慢慢睡着了。

等到第二日,盼儿是被一阵敲门声给惊醒的。

她迷迷蒙蒙的睁开眼,就看到林氏端了铜盆走进来。

赶紧披上小袄,盼儿踩着鞋下了地,一边洗脸一边听林氏开口:

“你这段日子有些不对,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娘?”

盼儿手里紧紧攥着沾了水的巾子,心里知道自己瞒不下去了,苦笑道:“您怕是已经看出来了吧?”

林氏面色复杂,缓缓点头,喉咙里好像吞了一团棉花似的,梗在那处,下不去上不来的滋味儿实在难受极了。

“孩子是谁的?”

盼儿没吭声,她将脸擦干净后,把巾子扭干放在一旁的木架上头,冬日里皮肉被冷风一吹,容易皲裂发红,要是不抹上香膏润一润,盼儿这身细皮嫩肉怕是受不住京城的气候。

将脂膏摊在掌心捂热,盼儿往脸上仔细涂抹着,低垂着眼,长而浓密的眼睫在眼睑处遮下了一片阴影。

林氏见她不开口,心中更觉得是吴庸做下的恶事,她叹了一声,问:

“明日我去请个大夫,咱们把这孩子给落了吧,你日后还得嫁人生子,万万不能不顾及自己的名声……“

一听这话,盼儿像是被火炭烫着了般,猛地就站直了身子,浑身紧绷。

“娘,我还没想好。“

“你还打算想多久?现在孩子估摸着得有两个月大了,若是超过三个月的话,胎象便会越发稳当起来,再打胎恐怕不是一副红花那么简单,你的身子骨虽然不算弱,恐怕也熬不住……“

林氏说着,眸中蒙上了一层水雾,她抹了把脸,心里头一阵苦涩,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盼儿竟然会跟她一般,也这么命苦,先是被齐川给辜负了,而后又遇上吴庸那种恶人,想要骗了她当妾室。

她们母女两个究竟是造了什么孽?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对待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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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决定生下来

林氏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但盼儿就是狠不下心,一双柔嫩小手按在腹上,明明应该什么感觉都没有的,偏偏她心里涌起一股酸涩,半晌没说出话来。

“娘,你再让我想想……再给我几日功夫……”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盼儿心里头却如同明镜般,知道想的时间再长也不会有任何结果,毕竟她本就是在乎亲情之人,肚子里的娃儿虽没降生,却跟她血脉相连,自然是无论如何都割舍不下的。

恍恍惚惚的在家里呆了数日,到了如今,盼儿肚腹中的孩子都已经两个多月,马上快满三个月了,以往平坦光洁的小腹,现在微微有些隆起。

虽然藏在小袄下头看着并不明显,但等到开春后,肚子再稍微大些,怕是藏也藏不住,明眼人只要一看就能瞧出端倪,周围的街坊邻居再稍稍一传,以讹传讹之下,到时候名声怕是尽毁了。

家里头除了盼儿之外,只剩下林氏跟赵婆子两个,林氏心疼女儿,自然将此事严防死守,嘴巴紧的跟蚌壳儿也没什么区别,半点儿风声也不肯透露。

至于赵婆子,更是没有这个胆子了。

她本就是林氏从人牙子手里头买回来的,身契还捏在林氏手中,要是不老老实实的将此事藏住,她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婆子,就算手艺再好,恐怕也没有好果子吃。

一晃马上就到上元节了,京里头比起石桥村那种小地方自然要热闹许多,上元节那天夜里也是有灯会的,先前娘俩儿还琢磨着上街看花灯,现在盼儿正是胎象不稳的时候,用药将胎儿打掉与意外小产相差太远,林氏自然不舍得女儿受到半分损伤。

随着肚腹中的娃儿日日见长,林氏整个人也变得急躁许多,成日里催促盼儿喝下落胎药,甚至还将红花买回来,放到灶台上熬煮。

这日盼儿本想去厨房把黏米给碾碎,用来做汤圆儿,岂料刚一迈进厨房,一股苦涩的药味儿就直往她鼻子里钻。

盼儿心里慌了一下,扶着门板的手微微用力,指甲也泛起了青白色。

她仔细往里瞧了瞧,发现赵氏并不在厨房,穿了一身青碧色小袄的林氏坐在灶台边的小杌子上,手里拿着大蒲扇,轻轻摇动着。

听到开门的动静,林氏回过头,一看到盼儿后,她脸色一变,连带着眼神也不由微微闪烁了下,口中嗔道:

“不在楼上好好歇着,怎么来厨房这种烟熏火燎的地方了?”

盼儿仍站在门槛处,一动也没动一下,她最近孕吐虽然好了些,但这股药味儿却比鱼腥味儿更令人恶心,让她身上忍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丰盈有致的身子轻轻震颤,脸色也明显变得难看许多。

“娘,您怎么在厨房里熬药?难道家里有人害了病症?我怎么不知道……”

盼儿刻意这么问了一句,咽了咽唾沫,一双大眼儿死死盯着灶台的方向,身体紧绷,好像被猎食者盯住的小兽般。

林氏秀丽的面庞藏在阴影下,盼儿看不清她的神情,只能听出她的声音轻轻颤抖着:

“盼儿,现在已经快三个月了,你没有拖延的时间,明明你心里都明白,若是过了三月再落胎,对身子损伤多大,甚至于日后的子嗣也有害处,此刻做下决定,还为时未晚……”

“为时未晚?”

大而圆亮的杏眼中蒙上的一层水雾,盼儿嘴里发苦,浑身僵硬,面颊因为情绪激动,浮起了丝淡淡的红晕。

“娘,您心里清楚早就晚了,从一开始我就舍不得这个孩子,我求求您,把他留下好不好?什么名声,反正都换不来银子,我全都不要了行不行……“

名声对于大业朝的女子而言,的确十分重要,若是一个姑娘家名声毁了的话,即使不被浸猪笼,也是要被人戳着脊梁骨过活的,那种滋味儿林氏曾经尝到过,当年她刚刚生下盼儿时,都恨不得死了才干净。

再加上盼儿贪慕荣华,想要嫁入高门大户,一旦她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的话,别说嫁入高门,怕是这辈子都不能再给人当正妻了。

这一点即使林氏不说,盼儿自己也能想明白,但她现在要割舍的是自己的骨肉,天底下没有几个女人能狠得下这个心,将自己有血有肉的孩子生生给毁了。

不管别人能不能做到,盼儿却是不成的,她还没有这么心狠。

啪的一声。

林氏一双玉手轻轻颤抖着,原本捏着的蒲扇摔在地上,她颓然的闭了闭眼,其实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只不过一直不敢接受现实罢了。

伸手捂着脸,林氏没有开口,呜呜的痛哭出声,大滴大滴的泪珠儿顺着颊边滑落,那模样看起来可怜极了,盼儿看在眼里,心里头也十分不忍,小跑着到了林氏身边,伸手搂住她的胳膊,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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