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丑妇(283)

金玲不愿意拿自己儿子的性命来做赌注,重儿是她怀胎十月费尽千辛万苦才生下来的孩子,是她的命,要是重儿有了什么三长两短,她还活着有什么意思?

眼见着女人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下去,阿古泰不免有些心疼,瞪了小崽子一眼,刚想改口,就听到女人带着哭腔的声音:

“重儿根本不是张家的骨血,他是你的孩子……”

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被咽入喉中,男人鹰眸中涌起了浓浓的震惊之色,阿古泰只觉得自己听错了,那个小崽子竟然会是他的儿子,怎么可能?

金玲怕男人不信,赶忙将张重抱在怀里,跪坐在阿古泰面前,道:

“他的眼睛是深蓝色的,只有色目人才会这样,汉人哪会如此?”

凸起的喉结来回滑动,男人英俊的面庞霎时间涨得通红,他死死地盯着女人怀里的孩子,借着透进来的阳光,看到张重泛着幽蓝的瞳仁,根本移不开眼。

不是所有男人都心胸宽广,天知道阿古泰有多介意这个孩子。

张重在他眼里就是个孽种,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阿古泰,他强抢了别人的妻子。草原上的苍鹰并不在意金玲的过去,却无法接受自己的汗妃心里想着念着别的男人。

而张重,就是这样一根刺,深深扎在了匈奴首领的心口上。

此时此刻,这根刺被金玲亲手拔下来了,那种感觉阿古泰无法用言语来描述,他心脏跳的飞快,双手颤抖的将张重从金玲怀里接过来,冒出青黑胡茬儿的一张脸紧紧贴着小娃的面颊。

孩子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奶香味儿,金玲身上也有这股味道。

大概是被刺硬的胡茬儿扎的有些疼了,张重扯着嗓子不住嚎哭起来,声音之大,将阿古泰都给吓了一跳。

“他哭了!”

阿古泰手忙脚乱的抱着孩子,明显有些不知所措。

金玲接过孩子,将襟口松了松,背过身子给儿子喂.奶。

盯着女人的背影,阿古泰的气息已经无法保持平稳,变得急促了不少。

嚎哭声渐渐减弱,小娃儿不住抽噎着,两眼里含着泪花儿,脸蛋憋得通红,阿古泰提心吊胆地看着,等到金玲好不容易把孩子给哄好了之后,在战场上叱诧风云的男人才松了一口气。

阿古泰从背后紧紧抱住金玲,粗粝大掌握着小娃柔软的手,好像环住了整个世界。

人说温柔乡即是英雄冢,以前阿古泰不信,但现下却由不得他不信。

怪不得褚良那么轻易将金玲母子送出边城,这样的女人,如同精铁千锤百炼制成的锁链,将他紧紧缚住,在他阿古泰有生之年,再也不会与大业为敌。

------------

番外二 凌氏姑侄

凌氏被接回京城之后,每天都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

褚良那个贱种根本不是她的儿子,万一要对自己出手该如何是好?

越想就越是心惊,偏偏凌氏没有半点法子,她甚至不能去找老侯爷求救,毕竟老侯爷可是褚良的嫡亲祖父,即便知道那个贱种并非嫡出,但为了整个定北侯府,他肯定不会替自己做主。

转眼又过了三个月,正好赶上了凌氏的生辰。

盼儿夫妻俩带着小宝和毓秀坐着马车来到了侯府,凌氏无论如何也是褚良的亲生母亲,就算母子之间已经生了芥蒂,但该有的礼数却必须尽到。

府里头从一大早就热闹起来了,门外放着鞭炮。

管家还特地搭了一个粥棚子,给街边的乞丐施粥。

一家子进了凌氏所住的小院儿中,刚走到正堂,就被一个年纪轻轻的丫鬟给拦住了。

只见小丫头满脸为难,吭哧了好半天才开口:

“老夫人有些累了,不想折腾,正在屋里歇着呢。”

听到这话,盼儿忍不住挑了挑眉,目光往褚良身上扫了一眼,瞧见男人嘴角紧抿,她也不由叹了口气。

柔白小手扯了扯褚良的袖口,盼儿压低了声音:

“你进去瞧瞧,若心里真过不去的话,就将误会解释清楚便是。”

男人额角迸起青筋,鹰眸中露出了几分犹豫之色,站在原处好半晌都没有动弹。

“既然老夫人身体不适,我们就先回废庄了。”

话落,褚良转过身子,昂首阔步地往门外走。

面嫩的小丫鬟看到定北将军离开的背影,心中十分不解。

明明将军也是个纯孝之人,老夫人却根本不珍惜这段母子之情,人心不是石头做的,但老夫人的心怎么就捂不热呢?

盼儿扫见丫鬟的神情,大致也能猜出她在想些什么。

小女人怀里抱着毓秀,四下瞧了一眼,没有看到小宝,明明刚刚一起进了院子,也不知道这小子去哪里疯闹了。

“叫几个丫鬟去找找小少爷。”

对于将军夫人的吩咐,侯府中的奴才自然不敢违拗,诶了一声之后,很快便在周围找了起来。

主卧中。

凌氏坐在八仙椅上,双眼通红,整个人好像木头桩子似的,动也不动一下。

只听吱嘎一声,房间的雕花木门被人从外推开,小娃儿从门缝里钻了进来。

抬了抬眼皮子,凌氏看到小宝,根本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小孩噔噔噔跑到了她身边,声音中还带着几分稚气,问:

“祖母,您为什么不见我们啊?父亲可伤心了……”

凌氏嘴唇紧紧抿着,根本不信小宝说的话。

褚良是他爹从外头抱回来的孩子,跟自己没有任何干系,又怎会因为这种小事而影响心绪?

“娘还问父亲,说要不要将误会解释清楚,什么误会呀,小宝怎么不知道?”

心房猛地震颤一下,凌氏转过头,目光死死盯着小宝,模样十分瘆人。

小宝并不清楚凌氏先前曾经做下的事情,只把她当成那个疼爱自己的祖母,根本没有半分惧意,反而主动上前几步,亲亲热热地搂住了凌氏的胳膊。

“你娘还说什么了?”

小宝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房门就被人从外推开了。

“老夫人,奴婢来接小少爷。”

丫鬟将小宝带走了,凌氏的心绪却久久不能平静。

她忍不住回想滴血认亲的过程,褚良好像说过,滴血认亲的结果并不能代表什么。

心慌意乱,凌氏整整忍了三日,终于忍不住了。

她派人去将葛稚川请了来。

葛老头急急忙忙来到侯府,最开始还以为凌氏病了,等见到人之后,发现这老妇面色红润,气血充盈,根本不像是身体虚弱的模样。

“老夫人找葛某何事?”

凌氏直截了当地问:

“滴血验亲到底有没有用?”

葛稚川一边捏着胡子,一边嗤笑道:

“自然是没用的,即便是嫡亲母子,身上流淌的血脉也会不同,若是随了爹,血不就融不到一起了吗?”

脑袋嗡的一声响,凌氏不曾怀疑葛稚川的话是真是假。

像这种自视甚高的神医,是不屑于撒谎的,连他都这么说,是不是说明褚良是她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儿子,而非从外面抱回来的野种?

得知了事情真相,凌氏怔怔落下泪来。

回忆起这段时日内发生的事情,她就跟魔怔了似的,因为所谓的滴血验亲,彻底的将母子情谊生生耗尽。

心中涌起了无尽的悔意,凌氏也没有脸面去见褚良。

她让匠人在小院儿中修了一座佛堂,每日都在佛堂中念经。

只有在面对佛祖时,凌氏才会真正觉得解脱。

*

*

与凌氏相比,凌月娘的处境就没有那么好了。

褚良并没有要了凌月娘的性命,只是让人将凌月娘关在老宅中,仔细看守着,不让人离开。

大业朝的女子一般在十五六就会出嫁了,凌月娘先前遇人不淑,小产过一回,本就伤了身子,再加上她身子骨比起寻常人要弱气几分,以至于在二十几岁的年龄,看着竟显得十分苍老,眼角有细细的纹路,面颊凹陷,变得刻薄不少。

女人日日都盼着能从凌家走出去,偏偏守在院外的两个粗使婆子不错眼的盯着她,这院子连只苍蝇都出不去,更别提凌月娘这个大活人了。

最开始的日子虽然不好过,但好歹凌氏还三不五时地过来瞧她一眼。

但等到褚良将凌氏接回京后,凌家老宅就只剩下凌月娘一个主子了。

同类小说推荐:

耽美作者主页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