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口丸里头加了分量不少的银丹草,这么大的孩子还从来没有尝过银丹草的滋味儿,此刻唇齿之间一股清凉凉的感觉弥散开来,大妮霎时间就忘了哭泣,咧开小嘴儿冲着盼儿直乐。
“李捕头,你来废庄做什么?要是本夫人没记错的话,你跟万氏早就恩断义绝毫无干系了,竟然还一口一个媳妇叫着,当真是好不要脸。”
听出女人话中的鄙夷,李捕头脸色忽青忽白,简直难看极了。
“你懂什么?万氏她嫁到了我们李家,就生是李家的人,死是李家的鬼,这辈子都不能跟老子划清界限,再说了,大妮可是我的种,跟姓周的没有半点儿关系。”
李捕头这一番话不止将万氏气的浑身发抖,盼儿的面色也不算好。
正在这档口,周庄头背着箩筐回来了。
刚走进屋,他就看到被栾玉踩在脚底下灰头土脸的李捕头。
“姓李的,你还有胆子过来?”
一边说着,周庄头一边从箩筐里将镰刀抓了出来,狠狠地朝着李捕头脑袋砍去。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盼儿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周庄头做下傻事,好在周庄头心里也是有成算的,没打算真要了李捕头的命,只是想要吓唬吓唬他而已。
镰刀停在了男人面前一寸之处,李捕头着实被吓破了胆,眼珠子里爬满血丝,屋里头还有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一股尿骚味儿随之弥散开来。
眼见着李捕头被吓得失禁,盼儿面上也露出一丝厌恶之色,让周庄头从屋里找出了一根麻绳,将男人五花大绑,抬着直接扔出了废庄。
“你要是还敢过来,老子就要了你的命!”
听到周庄头的声音,李捕头吓得一个踉跄,他手上的麻绳还没解开,跌跌撞撞地往远处跑去。
说起来,盼儿还真有些想不明白李捕头为什么要闯进废庄。
这个男人根本看不上万氏,当初俩人之所以和离,也是李家母子生生将万氏给逼走的,现下竟然还存着吃回头草的意思,当真是厚颜无耻。
周庄头也不是个吃素的,将盼儿送走之后,先是好好安抚了万氏一番,之后便找了京城的熟人,让他们好好查一查李捕头。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李捕头虽然是吃公粮的,但在这一年多里,着实没过上什么好日子。
跟万氏分开后,李陈氏又给李捕头娶了一房媳妇,这媳妇表面上看着憨厚老实,实际上最是奸猾不过,只要衙门里将月钱发下来了,她就会当街打滚,将月钱一文不差的全都拢到自己手里,之后贴补娘家。
李陈氏本就指望着李捕头能够帮帮小儿子,现下娶了这么一只铁公鸡,别提贴补了,饭桌上的吃食连点油星儿都瞧不见,每顿都吃咸菜根儿,米粥稀的只有几粒米,跟清水一般,这日子哪里是人能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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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教训(周庄头相关,可不买)
李捕头早先也是个身高八尺的健壮汉子,哪想到新媳妇严氏娶了不到一年,他因为吃不饱饭,整个人饿的好似皮包骨一般,双颊凹陷,五官苍老,每日回家看着严氏那张脸,李捕头心里头便直冒火,拿起棍棒狠狠地教训女人,哪想到他还没打几下,严氏就扯着嗓子大喊大叫,弄的街坊邻里全都听到动静,纷纷过来拉架,让他不要打女人。
家丑不可外扬,无论如何李捕头还是吃公粮的,自然也得将脸面给保全了。
既然他不敢将严氏活活打死,就得对这个新媳妇百般忍让。李捕头原本也不是没想过将发下来的月钱自己留着,或者直接交给李陈氏,偏偏严氏是个有主意的,每当衙门发银钱时,她便会亲自来到衙门,坐在门口撒泼放赖,李捕头顾及脸面,只能将银子全都给了这厚颜无耻的妇人。
李家的日子一日不如一日,李捕头的二弟也不是个好东西,做生意连一个铜板都没赚到不说,甚至还赔出去了大笔的银钱,李陈氏整日里哭天抹泪着急上火,因为肝火郁结,憋出了大病,再加上她到底年纪大了,这些日子病情更为严重,都下不来床了。
严氏本就不是什么纯孝妇人,她恨不得李陈氏这个老虔婆早日归西,自然不会将手中银钱拿出来给婆母治病,后来李捕头将她逼得急了,严氏便直接回了娘家,无论自家男人怎么叫门,她都不出来。
眼见着自己亲娘一日病的比一日重,李捕头虽然糊涂,但也是个孝子,急的满嘴都是燎泡。
后来还是李二弟提醒了一句,说先前的嫂子万氏是个贤良淑德的,即便有些抠门,却比严氏那种市井泼妇不知强出了多少。
李二弟反反复复念叨了好几次,他每说一遍,李捕头便会回忆起万氏的优点。
人在回忆中都会忘记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李捕头天真地认为万氏对他余情未了,便偷偷摸摸地溜进了废庄,哪想到万氏根本不顾旧情,张嘴就要叫人来,男人哪里受得了这个?当即恼羞成怒,就想要如同以往一般动手好好教训女人一番,要不是盼儿跟栾玉主仆恰巧呆在周庄头家里,恐怕还真让李捕头得逞了。
万氏如今可是双身子,周庄头打了这么些年光棍儿,在废庄里忙里忙外,好不容易有了这点骨血,万一出了什么三长两短,盼儿也过意不去。
好在李捕头这些年根本没什么长进,几下便被栾玉制服了,让周庄头教训一番之后,直接赶出了废庄里。
即便把李捕头吓得心惊胆战,周庄头胸臆中依旧积聚着一股邪火儿,因此他才找了人将李家现下的情况打听的一清二楚。
只要一想到李捕头那个卑鄙无耻的男人竟然还敢打着他媳妇的主意,周庄头两手捏拳,恨不得将姓李的整个人都给生撕了,也省的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腾着。
如今李家的情况并不算好,李二弟欠了一屁股的赌债,也不敢再嚷嚷着做生意了,要不是李捕头在衙门里当值,他此刻怕是早就被债主从李家拖出去,打的他娘都认不出来。
得知此事后,周庄头心里琢磨一番,花了点银钱,买通了李家的邻居,借着那家人的手,好好把姓李的整治一顿。
李捕头在京兆尹府当差,混了这么多年还是个捕头的官职,每个月拿着四两银子,再加上他花起钱来心里根本没数,手头上半点儿积蓄也没有,如今还赶上李陈氏卧病在床,李捕头实在想不出办法,便去邻居家借了十两银子,给他娘请了大夫诊治。
李二弟着实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比李捕头整整小了十几岁,是李陈氏的老来子,最是疼宠不过,小的时候但凡李家得着了什么好东西,头一份儿肯定是要给李二弟的。
年复一年地娇惯着,早就将李二弟的性子给养歪了,他一直认为自己是怀才不遇,若是能转运的话,便可以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只可惜活了二十多年,没把运气等来,反而将家里折腾地不成样子。
李二弟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什么都不会做,也懒得伺候李陈氏,整日呆在家中躲避债主,日子过的十分乏味。
这天晌午,男人懒散地躺在藤椅上,嘴里叼了根野草,眼珠子半睁半合,倒是闲的很。
隔壁的院子里传来了清晰的说话声。
“桐花巷的那个小娘子皮相生的可真好,肤白腰细,走路时小屁股一扭一扭的,要是能把这种女人弄到手,甭提有多美了。”
“想得美,瞧瞧那女人穿戴打扮,手里头肯定能有不少银钱,哪能看得上咱们这种糙汉?”
“你还真当那小娘皮是什么好东西?她是别人养在桐花巷的外室,就算被人占了便宜也不敢声张,要是闹的人尽皆知,给她男人招惹了麻烦,那小娘皮哪里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李二弟听出了邻居的声音,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容貌娇美身段儿曼妙的女子,因为欠债的原因,李家的家底早就被掏空了,根本没有女人愿意嫁到这么个火坑里来,以至于李二弟都二十四五了,连个媳妇都没娶着。
此刻听着隔壁的污言秽语,他这心里头好像揣了只小猫儿似的,用爪子轻轻在心口挠着痒痒,甭提有多难受了。
猛然从藤椅上坐直身子,李二弟将嘴里的杂草呸了出去,他记得桐花巷离这边根本不算远,只隔了两条街,要是他小心着点,肯定不会被别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