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完,便又随手从桌上捏了一块桂花糕在那咬着,不过才咬第一口,穆镜迟拾起桌上的茶壶,拿了一只茶杯在那斟茶说:“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听到他这话,我咬糕点的动作一顿,便看向他,穆镜迟将茶杯放在我手边说:“你是不是也认为我无所不能。”
我想点头,可是想了想,又摇头,摇完头后,我立马点头。
穆镜迟见我这样的反应,他嘴角噙着一丝淡笑说:“并非如此,在这个世上我也有许多我办不到的事,比如人心,比如时间,人心之复杂,不是三两句话便可描述得清楚,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想法,你信任他,对方未必对你深信不疑,就连我自己,都很难做到这一点,别人自是更不必说。”
穆镜迟又拿起桌上另一只茶杯,替自己斟了一杯茶说:“很多事情已经回不到当初,其实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无所不能,能够解决世间一切难题,也会累,也会有特别无力、无法扭转的局面。”
他指尖在杯壁上摩挲笑着说:“以后你便会明白,凡是人,都会有自己的软肋和难处。”
他叹了一口气,然后伸出手在我嘴角上细细擦拭我不小心沾上的糕点碎屑说:“倒真有带你离开金陵的冲动。”
听到他这话,我一把抓住他停留在我嘴角的手问:“姐夫,你真要卸职?”
他任由我抓着他的手,嘴角的笑容收了一些,没有回答我。
我又说:“你真是这么想的?”
他轻声嗯了一声。
这是穆镜迟在这件事情上第一次表态,他反握住我的手,然后拿着帕子替我擦拭着满是油腻的手说:“怎么,你不想。”
他声音很淡。
我愣了几秒说:“没,没有,我只是觉得很惊讶。”
穆镜迟在那替我仔细擦拭着说:“有什么好惊讶的,走到现在,我也有些累了,想休息。”他替我擦拭干净,然后扣住我的手,抬眸看向我笑着说:“你觉得呢。”
他又反问我,不知道是他的话让我觉得有些难消化还是怎样,一时间我竟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穆镜迟见我愣在那半晌也说不出话来,他继续温声说:“就我们两个人,你愿意吗。”
他问到我这个问题上,我竟然下意识将手从他手心内抽了出来,笑着说:“你就别跟我开玩笑了,穆家怎么办?风儿怎么办?我知道你肯定是都着我玩的。”
我下意识去端桌上那杯茶,在那赶忙喝着。
穆镜迟的话说得半真半假,他见我如此,便也未再说下去。
等穆镜迟走后,我便一直坐在那沉思着,沉思着穆镜迟刚才跟我说的话,难道他真要带着穆家撤离?不再在金陵逗留了?
也就是说,他跟霍长凡之间的事情,确实如我之前猜测那样,霍长凡对他存在疑心。
他今天跟我透露的这些话,看来多半是实情了,他很少跟我说过这方面的事情,他这样跟我如此说,多半是他已经决定好了,甚至开始在筹划了。
我完全没想到穆镜迟竟然会真的要卸职,撤离金陵,毕竟这个金陵是在他支撑下才建立起来的,他现在走,就相当于把自己建造起来的所有一切拱手送人了,他甘心吗?
不过,仔细想想,也确实,他命都快要没了,又何必再在这盘局上去跟人争天下,争了不也是白争吗?
我侧眸看了一眼桌上摆放的日历,然后便又伸出手将日历拿了过来,我放在手上翻了翻,当我将日历的时间翻到明年的六月份的时候,我手指在纸张上摩挲了好一会儿,便在心里冷笑。
不过我现如今我暂时没有时间去管穆镜迟怎样想的,而是每日都在观察总统府那边的情况,木村只要在总统府多呆一天,我便不安一天,而且我几乎已经可以猜到木村是谁招过来的。
第334章
因为就在第三天,我在花园散步的时候,撞见同样在花园里散步的王芝芝,当时她也正带着丫鬟在花园里散步,两人一边走一边在那闲聊着,不过走了没多久,却最终停在了花园里的一条小溪旁,在那驻足喂着鱼。
我本想带着春儿离开,可才刚转身,便听见王芝芝的丫鬟说了句:“夫人,如今霍穆两家的关系终究回不到从前,您认为先生会卸职吗?”
王芝芝对于丫鬟的话,她轻笑了两声说:“不知道,他若是不对外界表态,那便没人知道他心里是怎样想的。”
王芝芝拿着浴室,往清澈的小溪水面撒着鱼食。
丫鬟又说:“奴婢觉得,不管先生如何想的,夫人还是少插手这其中的事情为好。”
她听到丫鬟这句话,便停下手看向身边的丫鬟,那丫鬟以为是自己说错话了,便立马低下了头。
王芝芝瞧了那丫鬟几秒,便继续在水面上撒着鱼食说:“不管结果如何,我倒还真不希望镜迟卸职,一旦他卸职,便意味着要离开金陵这块地,自古以来,商人有钱又怎么够,有权才是硬道理,当初若不是镜迟身子不行,接收不了这个天下,如今哪里还会有施欣兰跟霍长凡的份。我不要紧,可作为一个母亲,我自然得替风儿谋划,镜迟若是卸职,势力一旦从这里撤退,以后要想在回来便很难了,施欣兰不希望镜迟卸职,我自然也是不希望的,既然两方的愿望是一致的,从中帮她一些又如何,一桩小事换一个木村来金陵,这笔买卖,划算的很。”
王芝芝说到这,最角勾着一丝得意的笑,依旧慢条斯理的往小溪中丢着鱼食,那些五颜六色的小鱼儿全都聚集一起,在那争先恐后的抢夺者,大约是看这些小鱼儿们为了食物厮杀,让王芝芝觉得有趣,她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她身边的丫鬟说:“虽然霍家不承认,上次的事情是他们所为,可我们都知晓,霍家对穆家已经不似当初的信任,有了戒心,先生再待下去,会不会情况越发糟糕?”
王芝芝说:“你以为镜迟要扯,就能够撤走吗?他肯,别人未必肯,现在霍家那边可还仰仗着穆家呢,一时半会儿,他们再怎么想除掉穆家,也要等穆家没了利用价值,才会真的动,之前的事情,不过是霍长凡他们太操之过急了,以至于这件事情打草惊蛇了,他们完全低估了穆家的实力,穆家当初既能够以一己之力撑起整个金陵,而如今自然也能够保全自己,全身而退,反而是霍长凡他们便要仔细想想了,若是没有穆家再在后头做财力支持,他们又该如何。”
那丫鬟笑着说:“还是夫人分析的透彻,霍夫人现在指望着您来修复穆霍两家的关系,还答应了您的要求把那木村从国外招了回来,向来有些人再嚣张,也嚣张不了多久了。”
王芝芝大约是丢鱼食丢累了,便将手上的盒子递给了一旁的丫鬟说:“当初我既然能够让她走,现在自然也不会惧怕她回来,她以为她能够闹腾出什么风云,不过是个被镜迟护住的废物,可镜迟又能够护她多久。”
丫鬟笑着说:“可不是,这个家终究是夫人跟小少爷的,那个人倒时候会怎样,不都任由夫人处置吗?”
两人完全没有注意我们就站在不远处,春儿听得拳头几乎捏的在作响,不过在她即将有动作的时候,我扫了她一眼。
王芝芝没有往我们这边看,而是瞧着前头菊花开的似乎不错,便对身边的丫鬟说:“走,陪我去前头瞧瞧,前面的菊花倒是开的不错。”
她身边的丫鬟立马笑着说了句:“是,夫人。”然后便伸出手扶着王芝芝朝前头走着,等两人走的没多远后,我带着春儿也转身离开了那。
等回到大厅,有个士兵正在大厅等着,不知道在等谁,那士兵眼生的很。
这个时候,有丫鬟小跑了过来,到达我身边说了句:“小姐,总统府那边派过来的士兵,他们是过来送请柬的。”
那丫鬟话才说完,那士兵便朝我走了过来说:“陆小姐,我是霍夫人派过给穆先生送请柬的,后天总统府会设宴招待这次日本来的访问团,霍夫人跟霍总统诚请穆家一家前去参加。”
他说完,便递给我一张邀请函。
我将邀请函打开,里头写的是携一家出席,我看向一旁的丫鬟问:“先生呢?”
那丫鬟说:“先生正在书房谈事情,不准人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