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镜迟的声音不高不低,却带着安抚人心的魔力一般,一瞬间将乱糟糟袁府彻底给安抚了下来,包括袁成军的情绪。
袁成军说:“镜迟你的话我自然明白,现在若不是因着以前的情分,以及她是袁霖的娘,我早就把这娼妇杀了一了百了。”
袁成军语毕后,这才将视线放在我身上,他问:“清野,昨天晚上平洲大牢的事情被劫,你清楚吗?”
我跪在那说:“我清楚,不过是今天早上姐夫跟我说,我才知晓。”
本来趴在捂着脸的王鹤庆发疯了一样尖叫说:“她在说谎!明明是她陷害我!威胁我!让我调走平洲大牢一半的兵力,她怎么会不清楚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对于王鹤庆的插嘴,我没有反驳,也没有对她说什么,而是继续对袁成军说:“那天晚上我去了偷溜去了姐夫家,所以真不知道袁家发生了什么。”
“偷溜?”袁成军皱眉问。
王芝芝也听到我的话后,她刚想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她又咽了下去,她看了穆镜迟一眼。
袁成军问:“你平时都在家里,为什么偏偏那天去了穆家?”
穆镜迟在那替我解释说:“因为她的奶妈,在前段时间出车祸了,这几天出院,昨天晚上心脏有点不舒服,她一时着急便从袁家偷溜去了穆家,连我都未料到她竟然晚上还跑来了,因为时间过晚,所以,我也就没让她回去。”
袁成军这个时候看向王芝芝,王芝芝沉默了几秒,也赶忙回答:“姐夫,是这样不错,昨天晚上清野确实是七点到八点之间来的穆府,之后便再也没有回去过。”
袁成军可以不信穆镜迟的话,也可以不信我的话,他不会不信王芝芝的话,毕竟这关乎她姐姐的生死。
袁成军听了没说话,过了良久,他又再次问;“也就是说平洲大牢的事情你是真的不清楚?”
我说:“不清楚。”
袁成军又说:“既然如此,那我再问你另一件事情,听说当初那个小倌是你带进袁府的对吗?”
我供认不讳说:“是的,我和那小倌其实在很久之前就有认识,那时我还没和袁霖结婚,不过,我和这小倌并不如外界传言的那样,我和他不过是君子之交,也算是半个朋友,后来因为嫁入了袁家,我便和他再也没有来往过,之后乔太太带着那小倌私奔,那小倌便不知所踪,一直到前几天,他来找我,说想要暂时找个地方暂住,让我收留收留他,我想着我们当初也是认识的,可我也没有地方让他住,因为我和他关系坦荡,我也没多想,便把他带进了袁家,给了一间厢房给他暂住,对外声称是碧玉的表哥,可谁知道娘过来了一趟,在看到那小倌的脸后,情绪变得异常激动,非要把我朋友带走,并且扬言要杀了他,我的朋友和娘素不相识,我实在不明白,娘为何要这样做,当时我和娘发生了争吵,怎么都不肯让娘把那小倌带走,之后娘也没有强硬的要带走他,可是没想到直到今天,便传出了娘和这小倌有关系的事情。”
我对袁成军说:“爹,这小倌是我的朋友,他决计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您一定不能听外面的言论,就这样定他们的罪啊!”
王鹤庆在听到我这些话后,气得浑身发抖,她捂着脸试图从地下爬起来说:“假的,假的,都是假的!”她依靠着石柱摇摇晃晃站起来,王芝芝想要去扶她,可谁知道王鹤庆反手便给了王芝芝一巴掌,这一巴掌打得王芝芝差点滚在了地下,婆子刚想冲上去扶走怀孕的王芝芝,谁知道王鹤庆竟然指着王芝芝说:“王芝芝,现在连你都在连同外人陷害我这个姐姐是不是?连你都和他们站在一边,想要置我于死地是不是?”
被王鹤庆甩了一巴掌的王芝芝当即哭着说:“姐姐!我没有!”
“没有?”王鹤庆连连冷笑说:“没有的话,你怎么说昨晚她在穆府上!”
这一句话把王芝芝堵得哑口无言。
王鹤庆看着王芝芝这副模样,又是哭有是笑说:“王芝芝,你六岁那年起,便开始由我带,一直到你二十多岁,我对你怎么样,你是清楚的,你性格闷,软弱,在外面总是受别人欺负,是我这个姐姐,在你被人欺负的时候,不顾身份不顾名声,泼辣的替你将所受的委屈全都一一讨回来,你八岁的那年,生了一场大病,家里所有医生医不好你,爹娘都放弃了,是我这个做姐姐的,背着你一家医院一家医院跑,最后功夫不负有心人,我把你从死亡边缘救了回来,你长大后,因为穆镜迟不肯嫁,和家里人发生冲突,爹把你抽得满屋子跑的时候,是我这个姐姐一把抱住你,对爹说,爹啊,这个家若是容不下妹妹,她便去跟我住,就算她一辈子都不嫁,我都养她一辈子。”
王鹤庆看向王芝芝问:“可你呢?你是怎么对我这个姐姐的?芝芝,你是怎么对待我这个姐姐的?”
王鹤庆一步一步朝着王芝芝逼近,王芝芝哭着摇头拖着身子往后退着,她退到再无可退时。
王鹤庆忽然冲了上去,一把拽住她衣襟摇晃着她身子说:“你居然帮着别人一起来往我身上插刀子!王芝芝,这个世界上任何人插我都无所谓,可你是我妹妹啊,你是我亲妹妹啊,你知道你这一刀子扎在我身上有多疼吗?我整个五脏六腑都痛了起来。”
她摇晃着王芝芝笨重的身子,狰狞着脸问:“你为什么要这样!说啊,为什么!”
王芝芝被王鹤庆这副模样,吓得浑身发抖,她甚至连闪躲的力气都没有,坐在那只是哭,不断摇着头大哭着。
最后是丫鬟和小厮还有婆子,冲了过去,一把将王鹤庆拉开,又把坐在那完全失去了理智的王芝芝给扶走,扶去了一旁。
王鹤庆挣扎开所有束缚住她的人后,忽然整个人垮坐在了地上,她茫然的望着这一切,那一边将她脸上打得全是血,她左眼几句被那些粘稠的血全都淹没,她在大厅内四处看着,当落在袁成军身上后,她迅速从地下爬了过去,爬到袁成军的脚下哭着说:“老爷,他们说的是假,我真的从来都没有做过对不起您的事情,您一定要相信我,相信我啊!她们都在陷害我,全都是在陷害我!”
王鹤庆那张脸上是癫狂,是惶恐,是惊慌,是眼泪,是无措。
这么多情绪塞在她那一张脸上,让此刻的她看上去是个疯子,可谁知道,袁成军给了她一脚,直接把她踹出了很远,王鹤庆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下,一时间没起得来,之后竟然趴在那又哭又笑,接着又歇斯底里的哭了出来。
袁成军看王鹤庆的眼里满是厌恶,可过了良久,他闭上眼睛,平息下情绪说:“去把那个小倌带上来。”
管家立马说了一声是,然后吩咐人去把子柔从监狱里给押了上来,此时的子柔全身都是血,一点也不比王鹤庆好,那张脸哪里还有当初白嫩,被人丢在地下后,便在那软成了一团,看上去竟然像是没了气息。
接着,有小厮端了一盆冰凉的冷水过来,朝着子柔身上狠狠一扑,趴在地下的子柔这才有了一点知觉,他蜷缩了几下,下一秒便被两个士兵直接架了起来。
管家将刚才我说的话全都复述给了子柔听,问她我说的可是真的,子柔迷迷糊糊的瞧着那管家,费了好大劲,这才点头。
袁成军忽然拿着鞭子,对着子柔是一顿毒打,子柔连叫的力气都没有,那鞭子像是没打在他身上一般,他仿佛没有一点痛楚,只是低着头,弯着腰在那。
那边抽得他浑身是血,那些血将他的白衣都染成了血衣,从我这个角度看,可以看到他破掉的衣服里头,是皮开肉绽,我跪在那握紧了拳头。
只能尽量低着头,竟然让自己去无视那血腥的画面。
袁成军毒打了子柔很久,接着扯着他头发凶狠问:“说!到底是不是真的!”
子柔用仅有的意识点头,这越发激起了袁成军的愤怒,鞭子已经不再满足他对子柔的痛恨,他从士兵手上拿过枪,便要去爆了子柔的头,这个时候,坐在椅子上的穆镜迟说:“九爷,切勿冲动。”
袁成军扣上扳机的手一停。
穆镜迟说:“我知道九爷现在无比愤恨,可他不过是个小倌,开门做生意罢了,在不知身份的情况下,和袁夫人有了往来,也并不是他愿意的,九爷若是真的愤恨他,不如等事情全都审理清楚了再做定夺,现在杀了他,那之后的事情都没办法再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