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后宫之令妃传(263)

本以为夏天过去,忙碌了几个月的皇帝可以停下来歇一歇,宫里议论着是否要驻跸圆明园休养,正是秋风渐起的清爽日子,江苏崇明却罹患潮灾,淹死一万二千余口人,消息传来帝王大怒,分明春里就派高斌、苏召南等人前往通河防灾,竟是这样的结果。

那日皇后带着七阿哥到养心殿,本是皇帝一早派人让皇后带七阿哥来,请了高僧为七阿哥祈福掐算,好为七阿哥避灾,可到养心殿门外,却听得雷霆震怒,听得一句:“把苏召南就地正法,这样的人留着何用?”

皇后听得心慌,恰见吴总管带着傅恒进来,弟弟上前向她行礼,皇后劝道:“国家遭难之时,你且劝皇上少动杀戮,救济灾民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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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席藁待罪(还有更新

傅恒却道:“朝廷之事,皇上自有主张,娘娘宅心仁厚,却不知其中生死的轻重。皇上一贯以仁孝治国,多年来修改刑法减少杀孽,纵然如此,也无法面对上万人死于灾难而不心痛动怒。”

皇后无话可说,抱紧了怀中稚儿,道:“我明白了,再不贸然多嘴,快些进去,皇上等着你。”

然而中宫前脚离开养心殿,消息紧跟着就传入六宫。此番纯贵妃之父苏召南是南下江苏防灾的大臣之一,出了这么大的事,朝廷必然要向官员问责,但皇帝还需要有人在江苏救济灾民,重新派不熟悉的官员去,不如继续用原先那批人,可受灾一事总要有个人承担罪名给百姓一个交代,那边推出来的人,正是纯贵妃的父亲苏召南。

纯贵妃得知父亲获罪,更听闻皇帝雷霆震怒扬言要就地正法,想到父亲离京前对她说的话,那一声声担忧,竟是真的要有去无回,着实将她的心肝揉碎,顾不得什么体面尊贵,顾不得规矩礼法,将华丽衣衫褪尽,将珠钗玉环卸下,白衣白袍长发披肩,带着抱琴在养心殿门外席藁待罪。

这日红颜到寿康宫请安,回来途径养心殿,远远瞧见这凄惨的光景,便领着樱桃小灵子绕到而去。她没有对纯贵妃落井下石的心,也不愿她误会了自己,可纯贵妃的惨状触目惊心,红颜只在书中见过的场景,竟真的出现在眼前。

而就连樱桃都知道说:“纯贵妃娘娘这样子,回头太后又该为难她,贵妃娘娘的阿玛犯了事已经值得太后动怒,她还这样来威逼皇上。”

席藁待罪本是请罪自罚之意,到如今却成了威胁君王的手段,自然各样人背后各样心酸,且不论对错,亲生父亲大难临头,做女儿的如何能坐视不管,纯贵妃这样做也是人之常情,但皇帝会如何应对,红颜就猜不到了。

她嘱咐樱桃:“不要在背后议论这件事,你也要管好延禧宫里的人。”

她们这边远远地绕开,养心殿门外吴总管端着拂尘跑出来,苦口婆心地劝着:“娘娘且回吧,苏大人的事,万岁爷必定会秉公处理,等下消息传去宁寿宫,太后娘娘再动怒……”

纯贵妃含泪道:“阿玛生死之间,我如何还顾得上自己,吴总管,我只想见皇上一面。”

可这样的话,吴总管根本不会传进里头去,但眼瞧着下一批大臣要来觐见,纯贵妃拦在门外不是个法子,遇上富察大人从殿内出来,吴总管上前道:“国舅爷您看这事儿……”

傅恒方才与皇帝在一起,自然皇帝还不晓得纯贵妃跪在这里,他倒是无所谓,对吴公公说:“总不见得外人看尽了笑话,皇上还什么都不知道?左右不是你的错,进去禀告便是。”

他大步流星地走去,竟还礼数周全地向跪在门外的纯贵妃躬身施礼,纯贵妃衣衫不整不便与外臣说什么话,更何况是富察家的人。

小太监跑来催吴总管,说外头大臣就要进来了,吴总管急得直要打人,唯有硬着头皮去告诉皇帝,没想到皇帝竟没什么触动,平平淡淡地就到门外来了。

纯贵妃见皇帝出现,伏地哭道:“求皇上饶过臣妾的阿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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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章 天赋慧根(还有更新

“潮灾受难一万两千余口人,百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朕饶过你的父亲,如何向天下人交代?”皇帝俯视着地上的女人,他们曾经花前月下吟诗作对,怎会想到会有一天要面对如此残忍的事。

普通百姓家,岳父岳母亦是长辈,儿女结亲从此亲如一家,可对皇帝来说,就连亲叔伯和祖辈都是臣子,觐见君王要三跪九叩,何况妃嫔的家人。他不会不忍心杀,只是若不杀苏召南能换回一万多灾民的生命,他可以不杀。但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纯贵妃痛不欲生,伏地哭道:“皇上,那是臣妾的亲阿玛,是永璋永瑢的外祖父,皇上,求求您饶过他一条性命,臣妾可以不要这贵妃位,您把臣妾贬为庶民吧。”

“朕将你贬为庶民,让天下百姓以为朕迁怒一个女人?”皇帝冷肃着神情,不会有半分退让,他也知道苏召南是高斌一伙推出来背黑锅的,可当务之急是灾后救济能够跟上,若细查责任将他们都抓起来,又派谁去赈灾,数万灾民还等着活命。

“皇上,臣妾求求您,那是臣妾的阿玛,您要臣妾如何眼睁睁看着他受死?”纯贵妃平日里装腔作势故作清高,在人前做戏无数,今日却是发自肺腑的切肤之痛,她虽然贵为贵妃,可宫外无家世背景,宫内无大树依靠,如今父亲即将身首异处,她除了这几声哭求,竟什么也做不了。

“朕知道你心痛,可江山为重,朕不能为你徇私,早些退下,今日之事朕可不追究。”皇帝尚冷静,还念一分人之常情。

可纯贵妃哭道:“天降大灾,岂是臣妾父亲一人之过,父亲就是用身子去挡海堤,也挡不住飓风海潮,皇上您饶他一条性命,父亲必然为朝廷肝脑涂地死而后己。”

本来皇帝还有几分怜悯之心,听得这话,不禁要怪纯贵妃失态,冷然道,“你若还念永璋永瑢,就该回去守着他们,告诉他们这世上没有比家国天下更重的事。偏偏你这番言论,如何教导出胸怀天下的皇阿哥,难道朕的皇子,也要这样哭哭啼啼不成?”

纯贵妃用尽最后的力气求道:“臣妾愿舍弃一切,换父亲的性命,皇上……”

弘历不为所动,示意吴总管派人将纯贵妃架走,并道:“朕念旧日之情,念永璋永瑢,且赐你父亲一具全尸,你若再来纠缠,罪连族人便是你的过错,朕绝不姑息。”

“皇上,皇上……”纯贵妃一介女流,又哭得浑身无力,如何抵得过太监们的拉扯,她很快就从养心殿门外被拉走,可这哭喊声回荡在宫墙之间,直听得人心打颤,所有人都知道,纯贵妃的父亲犯了死罪。皇太后震怒于纯贵妃的言行,下旨将她软禁在咸福宫中,不得擅自离开半步。

那之后几天,因天降大灾,且逢战事,宫内人人自律,不敢随意欢笑嬉闹,太后下旨将中秋节、重阳节和她的千秋都免去庆典,节省下金银抚恤受灾百姓,虽是义举,但杯水车薪,眼下天灾战祸,皇帝肩上的担子很重。

皇帝在养心殿忙得寸步不离,连为七阿哥请高僧祈福掐算的事也耽搁下,直到这一天,江苏传来消息,赈灾银款顺利到达灾区,灾后救济上了正轨,弘历才刚刚舒口气,而吴总管告诉他,高僧在永安寺等候皇帝宣召已有数日。

弘历连忙请高僧入宫,亲自到乾清门迎接,问起国运,高僧直言皇帝有爱民之心,大灾大难之后必然否极泰来,只要皇帝一心为民,可换得江山永固。弘历再舒一口气,将高僧请入长春宫,请他为皇后与小阿哥祈福。

高僧乃五台山修佛得道之人,眼中清明世界,超脱生死,而所谓天机不可泄露,可授人生之道,不可断人死之命。

高僧至长春宫,一见皇后与七阿哥,便觉乌云密布,他默默念佛,看那刚蹒跚学步玲珑可爱的小皇子,清澈双眸如明星闪烁,竟生出虔诚膜拜之心,直觉皇子非凡胎肉体,不过是到人世轮回,即刻要返回西天。

再看皇后,直觉娘娘虽人中龙凤,可纠葛太多尘世恩怨,是继续沉沦还是解脱,且在她自己的心愿,不可断言。

帝后问高僧小阿哥如何,高僧直言天赋慧根灵气逼人,非凡胎肉体之身,皇帝与皇后都以为这是算准永琮帝王命格,感慨皇室后继有人,一扫大灾以来阴霾的心情,且要稳固江山培养皇子,将这爱新觉罗世世代代传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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