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师父告诉我,那就是南天师府用来哄小宝宝的,他们年轻时闯荡江湖那会,南天师府少主带着出去浪过,危机时也没显出什么神通来。”和仪捏着茶杯慢慢转着,眼睛微微眯着,显出些精明来:“哪个想不开偷那个?要我说,南天师府都得罪了,不如干脆点,把龙虎山里的符印宝剑搞出来,那可真就扬名四海天下知了,又何必想不开去偷那真假不知的串子。”
庄别致:“未必,流转功德、逆转生机,多诱人啊,况书简记载,也未必是假,许是世人不知如何激发吧。”
“南天师府自己人都不知道,外人还能知道?”和仪吐出一口浊气,似笑非笑:“当世焉有法器存?”
庄别致眼神落在和仪手腕上的铃铛上,若有所思:“你们蜀中和氏历代和师所持的本命银铃,也算是一品法器了吧?”
“法器?阴气还差不多!”和仪嗤笑一声,“除了我们家的人,等闲外人碰一下都得倒霉许久,哪个会说这个是法器?况传说中的法器何等通天之能,我这顶多算是小打小闹。”
“你们是在说群口相声吗?”肖越齐打断一句,道:“现在南天师府弟子倾巢而出,说是历练,其实就是为找这个。我总觉得里头有蹊跷,前脚天师府失窃,后脚茅山封印暴动,联系到一起想一想,没想出什么所以然来,却觉得心里不踏实。况且这些日子也不安宁,各地灵异神怪之事层出不穷,我怕是要出什么乱子。”
毛凝眉捧着星及斟来的茶暖手,眼眸低垂盯着澄澈的茶汤,眸光晦暗不明:“或许真有什么联系也说不定吧。不过一个是南天师道祖师遗物,一个是成千上万年的上古时期老粽子,又有什么能够联系到一起的呢?”
“真出了什么乱子,咱们又有什么法子呢?”和仪望向天边晚霞,神情淡淡的,平静的吓人,“末法之期啊。”
真出了什么事儿,又能怎么办?
修行十几载,为得是顶天立地。若真有什么差池,在座几个,卢津江和庄别致且不说,和仪、毛凝眉、肖越齐三人,哪一个能退,哪一个有资格退?
无他,硬刚尔!
“我和仪,师承蜀中巫道,十六岁领鬼道巫师之位,此后蜀中山水,生灵百姓,都是我的责任。”
茶杯被放到茶几上,发出清脆一声响,如清晨寒山寺中第一声钟响,直击人心。
和仪眉眼锐利如刀,风姿飒爽,如利剑出鞘。
“愿同行。”其余四人齐齐开口,均是神情肃穆。
彼时的少年郎啊,长剑大刀在手,以苍生为己任,无有畏惧。
此后越高山,攀峭壁,立悬崖,剑橫脖颈,未曾退缩。
第15章 . 和师十分兴奋 小师叔祖!我男神!最帅……
林家飞港城,走得是私人航线,为确保大家在时间上的合理性,中午起飞,下午到达港城,有充足的时间休息,缓解飞行带来的疲累。
和仪却在此之前连夜回了一趟蜀中,带领一众下属快速检查了蜀中几处重要封印及阵眼,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鬼道宗祠坐落在深山之中,与历代和师居所相邻不远,传闻后院那一池锦鲤下,镇压着极凶厉鬼。
也是为了镇压他,初代祖师才将宗祠定在那里。此后历代祖师过世之后,生前祭袍、法器、骨灰都安息于此。
和仪幼年是被先和师再三告诫过的,据说那边镇压着的那位大存在一旦出世,届时不止蜀中,天下都要大乱,人间不复,生机不再。
还有举例说明,曾有一次封印破碎,那位生前为巫道大能的大历出世,蜀中阴气冲天,尸横遍野,眼见天地之间都要变成一片活死人墓,是和仪那位惊才绝艳的小师叔祖燃尽了寿数请天神降世,拼死将其封印。
然后小师叔祖归于冥府。
从此以后,在小小的和仪心中,小师叔祖就成为了除了师父以外最崇拜的人。
或许和仪对天地苍生的归属感与责任感,便来源于这一宗早已尘封于天地之间,史册无载的往事吧。
和仪查到这边封印的松动反正是吓得一魂出世二魂升天,先逼出两口心头血来修复了封印,才有心思去呵斥负责盯着山中封印的周念。
“就是因为你心细才把你留下盯着这边,封印这么大的漏子你都没发现,真出什么意外,你我都是千古罪人!”和仪怒容满面,周念也不敢辩驳,他还后怕着呢,先被训了一顿,心里反而安稳多了,才低声道:“列位和师安息之处,不敢冒进叨扰,只在外巡视,未见怨气阴气。”
和仪拧了拧眉,手在青砖上心口血混着朱砂形成的封印纹路上慢慢拂过,闭目引神去探,一无所得,最后只能轻叹道:“或许是远古大能与众不同吧,这位说来也是咱们的祖宗,和寻常厉鬼妖物有所不同也说不定。”
又看向周念:“这次也不算你得过错,是我着急了。”
周念连道不敢,和仪足尖点地腾空而起,一掌拍向水池旁平地上立着的铜鹤,机关声乍起,一层钢板水泥上铺鹅卵石的池底掩住了纹路鲜红骇人的青石砖。
和仪闭了闭眼,一时有些气力不足。
星及就在一旁等着,和仪一落地就满是焦急担忧地奔了过来:“快歇歇,这两口心头血可害死人了。”
“没事儿。”和仪摆摆手,又摆弄一下那铜鹤,清澈水流自两旁鹤口倾泻而出流入池中。
星及抱起一旁的大木盆,把数十尾金黄、橙红二色的锦鲤倒了进去,鱼尾轻轻摇曳,水波荡漾,一切恢复如常。
此时此刻,听着减弱的水流声,和仪终于松了口气,一直悬着的心落回了原位,磕了两粒星及掏出来的大药丸子,甩手起身:“我得去前头给老头子上个香,让他好好看家,别再出什么岔子。”
等她在正堂中十分虔诚地絮絮叨叨磨叽一番后,天已大亮。
和仪最后拜了一拜,起身出去。
推门那一刻,她觉得有一股湿气从后背打入身体,仿佛浸润着五脏六腑,本来火辣辣的心口肺腑也好了不少。
她先时一怔,然后笑眯眯的回身冲着满满一屋子的画像又拜了拜,“感谢祖宗。”
一位祖师画像前悬着的铃铛无风自动,轻轻一摇,清脆的一声响传了出来。
和仪眼睛更亮了,复行一礼,十分兴奋地道:“晏书谢小师叔祖!”
从男神那得了好出,和仪满怀激动地转身推门出去。
此时院子里挂着的几十盏白纱灯已经尽数熄灭,和仪深深吸了一口蜀省群山中清新的空气,压抑住内心的兴奋,叮嘱侯在廊下的周念:“仔细看家。”
说完又不知想起什么,额外添了一句:“最近玄术界丧心病狂之辈尤多,盯紧了,别哪个打起我家祖师骨灰的主意来。这家伙的,就为了防这坏主意,千年前我们家就流行火葬了,省事这么多年,没想到现在这歹徒,连骨灰都不放过!前天,就龙虎山当代天师他小叔叔坟被人挖了,支持国家政策搞得火葬都没被放过啊!丧心病狂之辈!”
“是。”周念恭敬应答,星及面带担忧地看着明显亢奋的和仪,“时间差不多了,再不回上京就赶不上了。您还行吗?您的身体最重要……”
言外之意和仪明白,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回身将房门仔细掩上,然后才笑着说:“你家和师我没那么脆,只是有些累,走吧,飞机上还能歇歇。星及,你的大药丸子味道可是越来越变态,但效果也越来越惊人了。继续加油,努力研究,没准哪天靠这个发家致富了呢?”
“还有心思说笑!”星及又气又笑,仔仔细细打量着和仪的面色,确定有了一点血色之后才稍稍松了口气,还是坚持着搀扶了她一把。
和仪虽然有点不习惯提前步入老年生活,但她腿软也是真的,在场的都是心腹,逼格也没有那么重要了,就安心被星及扶着出去。
和仪一下飞机,微微借着星及的力道往出走,却见林家众人正在外等着,霎那间笑意忍不住爬上了脸庞,口中嗔道:“怎么在这儿啊,还有好几个小时呢,在家歇歇多好。”
“来等你的。”杜鹃快步上前挽住和仪的手,面带心疼:“打电话的时候听你声音不大好,妈妈心里着急。”
“这是怎么了?”林毓中拉着和仪上上下下看过,没在体表发现什么外伤才稍稍松了口气,一面说:“走,去歇会,不行就推迟,咱们过两天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