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这收债的恶名他背,而废太子再出来捡便宜,一想此处,徒明煜便恨的牙痒痒的,一想到自己先前的辛苦努力全都做了白工,徒明煜便气恼的恨瞪了徒磊好几眼。
但瞧着那孩子落落大方,那怕跟几位大臣闲聊也丝毫不落下风之势,再瞧自己的儿子只懂得去找其他的皇孙玩闹,徒明煜便有几分恨铁不成钢。
同样都是皇孙,且不论嫡庶身份,怎么他的儿子就是不如旁人的儿子机灵。
徒明煜冷哼一声,怒道:“还不跟上。”
那怕徒磎不懂事,也瞧得出徒明煜神色间有几分恼怒,但他着实不明白父王怎么又突然生气了?
自从嫡母妃有孕的消息出来之后,徒磎的日子便开始难过了起来。
且不说徒明煜因为徒磊之事,开始对徒磎严厉了起来,就连府里也开始有了好些徒明煜要放弃徒磎的说法出来,使得徒磎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感到不安,再见徒明煜发起火来,徒磎一惊,下意识的往李氏身旁缩了一缩。
这也是他从幼时留下来的习惯,无论发生何事,只要往母妃的身边一躲就成了,自有母妃会护着他,但他忘了,此时在他身边的并不是他母妃,而是嫡母妃。
那怕陈侧妃在四皇子府中可说是第一人,甚至还越过李氏拥有管家权,但在这种宫宴之上,陈侧妃身为妾,是没有资格出现在宫宴之上,是以跟徒明煜来参加宫宴的,终究是李氏而非陈侧妃。
陈侧妃会护着儿子,但李氏只是冷冷的瞧了徒磎一眼,身形微微一侧,直接避开了徒磎。
徒磎一楞,望着空空的手,一瞬间落有所失。
李嬷嬷皮笑肉不笑道:“磎皇孙,娘娘肚子里还有小皇孙呢,那能轻易伤了,要是有个什么,那就不好了。”
李嬷嬷的眼眸冰冷,要不是知道磎皇孙向来不懂事,就他刚刚下意识拉着娘娘之举,她都有些疑心磎皇孙是不是想做些什么了。
不只是李嬷嬷,就连李氏身旁的人都下意识的挡在李氏跟前,一副防着徒磎的模样,让徒磎好生尴尬。
徒磎脸上忽青忽白,以往他也没把自己庶出的身份当回事,但这一次他才深深的感觉到自己在这里有多么的尴尬。
他傲娇的冷哼一声,“哼!不碰就不碰。”
母妃说过了,嫡母妃不过是个不受宠的,那怕生了小弟弟也还是个不受宠的,将来这皇位还是他的。
徒明煜虽是对徒磎有几分恨铁不成钢,但见李氏等人明摆着嫌弃徒磎,心下也有些不满,喝斥道:“你做为嫡母,心胸怎么能如此狭小。”
李氏微微垂眸,不言不语,任由徒明煜辱骂。
徒明煜这喝斥声虽然不大,不过宫宴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注意着太子,太子喝斥四皇子犯心胸狭小一事,自然也落到旁人的耳里。
好些人窃窃私语,指指点点着,甚至还有不少人注意到了李氏微凸的小腹。
三皇子妃──高氏当下不屑的冷哼一声,“怀了个孝期子,亏她还有脸到这宫宴之上。”
李家家破人亡一事,那怕是她们也略略听说了一点,原本她还有几分同情李氏的,但见到她那肚子,顿时一点子同情心都没有了。
虽说宫里没有守孝之说,但略略懂事一点的人家绝对不会在孝期之间有身,没想到李氏竟然这么等不及。
况且,谁都知道李氏失宠多年,会突然再次有身,说不定就是拿着自家的惨事邀宠而来,还以为李氏是个好的,结果踩着自个枉死的父亲兄长邀宠,着实叫人看不起。
三皇子捏了高氏一下,低声道:“旁人家的事何必管这么多,咱们看热闹便是。”
三皇子眼眸微眯,这戏就是要势均力敌才精彩啊,废太子这边有个养在外头被充作外室子的嫡子,太子这边也是得有个嫡子,这才有好戏可看。
当太子带着妻儿来到宫宴上之时,他这才注意到,平康帝正慈祥的跟着身旁的中年男人聊天。
此次宫宴虽打着家宴的名头,要大伙无需特别拘束,但那个人敢真把这宫宴当家宴,所有的人,无论男女都是穿着正装而来,就连徒明煜也不例外。
一袭杏黄色的太子正装,站在一群身着金黄正装的皇子之中,可说是全宫宴之中最突出的存在,但终究不及眼前那人。
那人一袭青灰色的常服,一非皇子正装,也无龙凤绣纹章显身份,颜色含蓄而不起眼,但在众人之中,他最是最打眼的存在,其原因无它,因为这人不是旁人,正是废太子!
乍见废太子,徒明煜整个人如淋冷水一般,冰寒冰寒的,着实不知所措。
不只是废太子出了毓庆宫,更让人讶异的,废太子的妻儿子女也难得的一起出了宫。
为了配合废太子,无论是石氏太子妃,还是废太子膝下的两个皇子都是身穿常服,虽然不是皇子、皇孙的金黄色,但颜色淡雅,上无纹饰,在一众华服之中,更是显得淡雅怡人,就连平康帝都忍不住往废太子的方向望了几眼,连连点头,显然是颇为满意。
这也是废太子有意为之,他既已被废,自然穿不得杏黄,但要穿着金黄色泯没在众皇子之中,他又着实有些不甘,便干脆直接穿起了青灰色,青灰色也算是正色,在这宫宴之中,也算不得不尊重。
至于石氏太子妃纯粹是为了避免尴尬,这才穿着一身常服。
当年废太子虽然被废,但平康帝为了表示他给自家儿子挑的妻子绝对没有挑错,不但对石氏夸了又夸,还特意保留了石氏的太子妃的妃位,但如此一来,便着实有些尴尬了。
首先,这四皇子立为太子,按说其妻李氏也该被立为太子妃才是,但因为石氏太子妃仍在,无论那朝那代都没有二个太子妃的先例,是以李氏至今仍不过是四皇子妃。
这太子与太子妃反倒不是夫妻,石氏要是穿着太子妃的正装,反而尴尬,于是乎石氏便直接跟废太子一样,穿了一袭檀色常服。
檀色是一种浅绛色,虽然不够明亮,但胜在稳重,倒与废太子那一身青灰色的常服相互辉映,看起来份外和谐。
再加上废太子膝下的二个皇孙也被废太子教导的极为懂事,石氏怀里还抱着柳贵嫔所出的小皇孙,一家五口站在一旁,不仅仅是人丁兴旺,而且父慈子孝,看的平康帝连连点头。
不愧是他亲自挑的太子妃,当真是个贤淑的。
废太子一家子和乐融融,但相较之下,今日的太子与李氏之间不但气氛古怪,就连衣饰也着实不搭。
徒明煜做为太子,无需做些什么,那一袭杏黄色的太子正装就已经够抢眼了,但李氏因为仅仅只是皇子妃的封号,是以今日来参加宫宴之时穿的也不过是一袭皇子妃的大红正装。
李氏家境远不如其他的皇子妃,再加上催债之事,嫁妆卖了个干净,是以身上佩载的也全都不过是皇子妃的份例,虽然算不得差,但也绝对及不上其他的皇子妃富丽堂皇,再加上因为李家之事,李氏消瘦了不少,是以她明明贵为太子之正室,但反倒不如旁人抢眼了。
太子瞧了瞧眼前和谐的废太子夫妇,再瞧瞧自己与李氏,对李氏越发不满,但眼眸落在李氏微凸的小腹上,太子原本不满的眼神终究略略缓了缓。
罢了,这李家出了事,李氏小家子气了点也难免,只是这孩子断是不能放在李氏身边教导了,免得跟她学得一身小家子气的习性。
徒明煜再怎么的也是宫里出来的,虽然见到废太子,但仍不失风度的向平康帝请安之后,也不忘慰问一下废太子。
“许久不见二哥了,二哥可好?”徒明煜顿了顿道:“先前曾听闻二哥在敏庆宫大火之时受了点伤,弟弟因为忙于政事,一直无暇去探望,还望二哥见谅。”
废太子身份尴尬,唤的低了,只怕父皇不满,要抬的高了,又有贬低自己之意,是以徒明煜直接以兄弟排行称之,大有只论家事,不谈政事之意。
“劳四弟关心了。”废太子温和的笑道:“不过是区区小伤,己无大碍。”
他其实身上完全无伤,装病也不过是为了方便行事罢了,不过养伤期间,大部份的兄弟或多或少都送了伤药过来,也就只有老四这家伙不但没送半点东西,就连让人慰问一声都没有,可见得老四这性子凉薄,什么兄友弟恭全都是装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