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笑着迎上她的目光。
顿了顿,安老太有些倨傲的微微仰头,明明是古稀之年了,可装扮却非要与那些西洋贵妇人那样,身上又戴了一堆的金银玉器,弄得不伦不类却自以为好看,说话和举手投足也毫无大家之气,真真是蓬门小家小户出来的人,装扮完了也就是一身的铜臭味,毫无气质可言。
前世这安老太帮着安云姵折腾我拿捏我是十分狠的,我仍旧记得我执意嫁给陆成之后,气的外祖母病倒在床,家中唯一的保心丸就是被安老太拿去喂了狗,我在雨夜里奔走了整个西平城敲了多少家药铺跪了多少家西洋医院,都找不到第二颗可以替代的保心丸。
外祖母病情这才加重了,导致后来药石无效,撒手人寰。
见我不吭声,面上也没有如以往见到她的谦卑模样,安老太更是怒气腾腾,更是高声呵斥:“还不跪下!”
我收回神,完全没有跪下的意思。
屋内的众人纷纷的朝我投来吃惊的目光,虽然我最近反常了很多,性子也不再弱了,但是安老太一向都很严厉,连沈嘉树都忌讳三分,我什么时候敢公然反驳过她了?
别说安老太指责我让我下跪,就算是她动手打我,以前也是有的事,可今日见我竟然连安老太都不放在眼里了,众人都屏住了呼吸。
“你有什么资格叫我跪下?”我凉凉的挑眉,“这里可是沈公馆,安老太太,莫不是我按着礼节叫你一声姑姥姥,你就以为你也姓沈了么?”
“大姐姐,你是不是中邪了啊!”
最先开口的是沉不住气的沈芳怡,她时刻想要找我的麻烦,现在见我连安老太都不放在眼里了,她就着急了。
“姑姥姥虽然不是我们亲的姑姥姥,但是也是父亲敬重的,更是我们的长辈,对我们沈公馆多年来也是时时照拂的,既然是你的旗袍让云姵姐出了糗,姑姥姥也不过是气急了,又不是真的要罚你,你就认个错便是了,怎么还要大逆不道的跟长辈对着干了?”
说的这话倒是句句在理儿上,听着是劝我的,可一字一句都是说我目无尊长。
“你是翅膀硬了要造反了是不是!”安老太气的声音都尖利起来了,浑身发抖着,连连喘息,安美龄和安云姵赶紧上前左右扶着劝。
正巧这个时候,沈嘉树回来了,想必是一直待在夜总会了,这会儿他身上的脂粉味儿实在很是浓郁。
见沈嘉树回来了,安美龄立即上前在沈嘉树耳边小声的把事儿给说了,安老太也在旁边冷嘲热讽,沈嘉树面上挂不住,蹙眉看着我,露出他的不满。
安美龄立即看向我,目光是全是厌恶和憎恨:“千寻,这是谁教你如此没有教养的!”
我倏然冷笑道:“方才姑姥姥不是说了么,我没母亲教导,这些年还不是安姨你在教我么?”
“你!”
安美龄那张脸一阵青一阵黑,恨不得咬死我。
“要是我出错,也就是你教导不力,养不教母之过,对吧?抑或是你故意将我教坏呢?”我顿了顿,见她握紧了拳头,我又平静的道,“不过我想,这并不是你的错,方才姑姥姥不是说了吗,是一件旗袍惹的,可我没有给过旗袍给云姵,这也是事实呢。”
安美龄被我说的话给噎住了,好一句养不教母之过,就这句话,她都不能随随便便的指责我的错处,不然被人听了去,要怎么诟病她都说不清楚。
她身份本来就够尴尬了,再加上这些,更是要被人瞧不起。
一时间,平日三言两语就哄得沈嘉树晕头转向的女人,如今竟然不知道要怎么反驳,沈嘉树沉着脸:“到底怎么回事!给我说清楚了!”
“旗袍明明就是你给的,祝妈妈给我的时候就说了……”
安云姵没忍住,当即又开始抽泣起来,她和陆成掉进水里,看到的宾客虽然有,但是也不算太多。
等着后来陆成将见到的那些宾客都打点好了,她就想拿回一点的风采,便让陆成将那一套旗袍烘干了,她再穿着来跳舞,谁知道……竟然撕裂了,整个让她在几百号的宾客眼前玉体横陈。
现在见如此情况,安云姵平日的温柔善良都装不下去了,她丢了这么大的一个脸,就算别人明面儿上不说,可背地里都不知道怎么笑她呢!
我歪着脑袋,疑惑的道:“祝妈妈?要是我没记错的话,祝妈妈就是那个王才的母亲,私底下,云姵妹妹你是叫这祝妈妈为表姨婆的,就你们这层亲戚关系,你觉得能证明什么呢?”
眼珠子轻轻的一转,我突然捂住了嘴,一副吃惊的模样:“呀,父亲,安姨和云姵妹妹这是在大义灭亲呢,就是她们没说清楚,才让姑姥姥误会了。”
顿时,众人愣住了,不明所以的看着我,不知怎么的,安云姵心里开始毛毛的。
第26章 送去巡捕房!
我轻轻的叹了口气,这才淡淡的道:“云姵妹妹说了,旗袍可是祝妈妈拿给她的,那不就是说祝妈妈趁着我不注意,进房里去偷来的吗,我的房间,分了两个柜子,一个柜子是完好的成品,另一个是有瑕疵的需得拿去给裁缝修理的,想必是祝妈妈不了解情况偷错了,这才害的云姵妹妹出糗。”
“怎么可能……”
安云姵愕然,她是没想到我竟然如此睁眼说瞎话。
不消说别的,其实我能明白她的想法,毕竟我也不是第一回 给她衣服了,以前只要蒋公馆那边来了任何的新奇好玩甚至是贵重的玩意儿,只要她看上了,我都会给的。
虽然今日祝妈妈将衣服拿去的时候,我态度不好,祝妈妈回去找她的时候肯定也搬弄了是非,但是都没想到旗袍上能有问题,而且最没想到的该是我现在倒打一耙。
沈芳怡眼睛转了转,也跟着道:“大姐姐,你是不是记岔了,你以前不是也给过不少衣裙给云姵姐姐么,那都是祝妈妈拿来的啊,你现在怎么还说祝妈妈偷了?”
“胡说八道!”她的话音刚落,我就高声打断她的话,严肃的道,“我什么时候给过衣裙给云姵妹妹了?为什么要我给衣裙给云姵妹妹?难不成你觉得云姵妹妹平日里没有衣裙可以穿,还是觉得父亲小气不给月钱害的云姵妹妹连自己一袭衣裙都买不起,要从我这里拿?”
一番话,连消带打,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安老太都惊呆了。
我这话根本不能反驳,女子的衣裙一般都不外送,在西平,有个古怪的却又是不成文的规矩,衣裙那是女子的遮羞布,送掉了衣裙就等于掀掉了自己的遮羞布,一般人都不送衣裙,女子之家更是不送的。
以前我送衣裙给安云姵,自然也是真的将她当成自己亲生妹妹看待,可现在么,我是傻了么才会承认,反正每次她拿走也没有让我留个手印儿什么的,更没有告诉过沈嘉树,现在我就是咬着牙不认,能怎么的?
坐在边上的沈芳怡推了二姨太姚曼雪一把,瞪了她好几眼,姚曼雪知道沈芳怡是要自己出声,她是不想掺合这些,但是想着毕竟是女儿的意思,她就轻轻柔柔的开口道:“这送还是偷也不是大小姐一人说了算呢,大小姐人善又愿意和姐妹们分享,一家人,也不计较那些,可今天到底是因为大小姐的旗袍出了错,让云姵小姐没了脸面,这女孩子家的脸面多重要,无论如何,大小姐都应当负个责任呢。”
“就是。”安老太听了也挺腰,道,“若是按照我们家那边的家法,千寻你就该跪下亲自认错道歉。”
我几乎是要冷笑出声了,这么瞎的话也好意思说的出口,前世我把她们当一家人,掏心又掏肺,落的个什么下场?
如今,我又不傻,安云姵没了脸,就要我负责,凭什么?
我看了一眼沈嘉树,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反而是黑沉着脸盯着我,似乎赞同要我这个沈家嫡出大小姐跪下给一个没名分的外室生的女儿道歉,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啧啧,见鬼去吧!
我浅浅一笑,朝沈嘉树道:“父亲,要我跪下道歉可以,可如果我们家中真的出了贼子,而现在大伙儿都被贼子蒙蔽了,反而来诬陷我,这传出去了,不是笑掉大牙吗?”顿了顿,我又轻声道,“家中出了内贼,事儿可大可小,就像是偷衣服事小,若是偷了别的重要的文件,那可就事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