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我身后一直不说话的沈白卉突然站到我跟前,声音不大:“大姐姐,你确实是故意的吧?”
我懒洋洋的回头,抱着肩膀打量她一眼,笑着道:“难不成,你也喜欢陆成?”
沈白卉怔了怔,沉了脸色:“我又不是白痴,何必喜欢陆成?”
说完,沈白卉转身走开。
这话倒是引起我的兴致了,沈白卉把喜欢陆成比做白痴,呵呵,这沈公馆性子最凉薄的女子,竟然一早就看清楚陆成的真面目,也确实是个有智慧的女子了。
收回了看沈白卉的视线,我打了个呵欠,楼上的安云姵已经撞墙去了,额头上撞出了一个大包,沈芳怡被下人强行带回自己房间去了,只不过仍旧叫的很大声,在屋里还摔东西来着,安美龄哭哭啼啼的缠着沈嘉树,弄得沈嘉树头疼欲裂。
“好了!都给我滚回房里去!一个个像话吗!”沈嘉树恨得不行,“来人,把她们带走!两天都不许吃!饿几顿长长记性!”
“老爷!云姵她……”
安美龄急的不行。
沈嘉树甩开她的手:“再废话,我就送你们到乡下去!省的在我沈公馆闹事!不知羞耻,竟然在日记本里写那样的东西,还挑唆沈千寻欺负妹妹,像话吗!我看就是你平时纵容的太过!”
这么多年来,安美龄都没被沈嘉树这么当面骂过,这会儿被这么一骂,她气性也来了,仰着脖子就要顶嘴,可安云姵连忙拉住她的手朝她摇摇头,委委屈屈的朝沈嘉树道:“父亲,是……是云姵不对,但是云姵真的是被陷害的……”
“行了,一回来你们都不消停!”
沈嘉树回书房拿了一顶帽子直接下楼,经过我的时候脚步一顿,厉声道:“你是大姐姐,得多照顾教导几个妹妹弟弟,别没事她们一教唆你就听,闹的家里乱七八糟的,名声差了谁负责,你脑子长到哪里去了?书都读到哪里了?”
我微微低头,一副很真诚认错的模样:“是,父亲教训的是,日后千寻会注意的。”
“知道就好!”沈嘉树点点头。
正在这个时候,沈公馆来了电话,是衙门张大人的,沈嘉树赶紧放下家里这些破事,调整了情绪去听电话。
回来的时候,沈嘉树明显情绪好了不少,他看向我,语气也和善了:“你今天去见张大人了?”
我微微的点点头:“是,我舅舅今天有点儿事,外祖母让我去找张大人帮个忙,我就去了,顺便给他做了点吃食,他说吃了对他咳嗽有点帮助。”
明显的,沈嘉树眼里闪过几分喜色,他最希望他的女儿们结交各种权贵给他带来各种权利和地位金钱上的好处。
虽然张大人不过是衙门的人,但是张大人是西平城土生土长的,人脉很多,他买官的时候也是通过张大人帮忙。
要说得罪谁都不该得罪张大人,与张大人保持良好的关系,是必要的。
“刚才张大人给我打电话了,说给你介绍一个西洋的面点师傅。”沈嘉树看了我一眼,想了想又道,“我答应了,反正云姵最近要专注学业,这些旁的东西也就不要折腾了,她的西洋面点师傅就给你了。”
“老爷!”安美龄听了就着急了,这怎么可以,现在西平城的名媛都热衷于学习乐器或者西洋的各种糕点,这是这个圈子身份的象征,学钢琴的人沈嘉树给沈白卉请了,自己女儿的西洋面点师怎么能给了我?
沈嘉树头都没有回,安美龄想要下楼讨个说法却被安云姵拉住了,我是不知道安云姵在安美龄耳边说了什么,但是安美龄瞬间就冷静下来了,安云姵盯着我的眼神里有着嫉妒和愤恨。
我完全不当一回事,只朝沈嘉树道:“父亲,我还是不学了吧,沈公馆最近支出也大,父亲这么累,我这个做女儿的怎么能给你增加负担呢,外祖母那边给我找了不少做西洋糕点的画册,我都拿回来了,对着看看就会做了,那个请面点师傅的钱就不要出了,浪费呢。”
“这……”
沈嘉树吃惊的看着我,要是搁在以前,这样的好事,我定然不会往外推的,也不会说这么一番体贴父亲的话。
第12章 不知好歹,跪下!
我笑了笑,从荷包里拿出十块大洋放在沈嘉树的手里:“父亲,这是外祖母给我的,让我生日的时候买点好吃的,我觉得我用不了这么多,反而是父亲,出差了这么久,都瘦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安姨没有照顾好你,这十块大洋,我不需要,父亲你拿着吧,钱不多,但是是女儿心意啊。”
沈嘉树这会儿眼珠子都要瞪圆了,要不是要在人前保持他的威严,估计这会儿拿着十块大洋就能激动的手舞足蹈了。
“好好好,不愧是我沈嘉树的好女儿!知道心疼父亲!好!”沈嘉树赶紧把十块大洋给接过来揣进了兜里,拍了拍我的肩膀,“要是书慧还在世,见到你这么懂事,定然很欣慰!”
我温婉的但笑不语,可却咬紧了牙关。
呵,母亲要是在世,断然容不得我这么伏低做小!但是放心吧,这不过是权宜之计!等我查明了母亲去世的真相,任何一个有关系的人我都不会放过!包括沈嘉树!
拿了钱,沈嘉树心情好的不得了,直接就出去了,完全无视了安云姵和安美龄母女俩,按照他这个姿态,不用问都知道定然是去百乐门歌舞厅跳舞去了。
要是我没记错,百乐门有个头牌歌女叫夜莺的最近可是十分红火呢,不仅是让西平城的男人着迷,就连女子都要多看几眼的,更何况她这个爱美色的父亲。
为了这个事,安美龄都不知道憋了多少气。
我敛去眸子里的光,淡定的很。
安美龄想要追上去拽住沈嘉树说个明白,却被安云姵拉住了,安美龄是个贪心又小家子气的女人,根本上不得台面,但安云姵心思就比她活泛的多了,知道眼下沈嘉树拿了钱肯定不会再松开,她们再冒然的上前根本一点用都没有。
而且刚才沈芳怡跟自己大闹了一场,她再上前,只有让沈嘉树更生气的份儿,还不如先沉静装乖几日,等风平浪静了再算。
安云姵狠狠的剜了我一眼,咬紧了牙关,半拖半拽的将不服气的安美龄拉走了。
我冷冷的勾了勾唇,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今天胜在我出其不意的说出了安云姵的日记,而日记里头又扯到了沈芳怡和安云姵都双双暗恋我的未婚夫,面子对沈嘉树这样的人来说,是尤为重要的,他不会管妻女的死活,只会顾着自己的脸面和前途。
这种事情,传了出去,人家会怎么看沈公馆,是要说他沈公馆的女儿全部都上赶着趟儿去嫁给陆成吗,他沈公馆有那么贱吗?
他当然要暴怒了,怒的连我去打沈芳怡,打的那么狠,估计他都觉得是应该的了。
我嗤了声,没再逗留,也回了房间。
安美龄和沈嘉树一回来,家里就大闹了一场,如今沈嘉树又不在家,还明令禁止了沈芳怡和安云姵吃饭,安美龄就气的让沈公馆的厨子都不做饭了,她们没得吃,别的人也别想着吃。
真是个市井小民的做派。
我悠然的窝在房间里的一个藤制的秋千吊篮上,边喝牛奶,边抱着怀里的白猫儿在看书,看着看着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小姐?小姐……”
耳边有人在叫自己。
我慢慢的睁眼,揉了揉,见是沈公馆的管事妈妈,我坐直了身子,怀里的白猫儿早就跳下去了,这会子正卷着自己的白绒绒的尾巴在我床脚边的波斯地毯上睡觉。
倒是睡的舒服。
我侧头看了看,竟然已经天亮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在吊篮里睡了一晚上。
“祝妈妈。”
我淡淡的点了点头,伸了伸懒腰。
“小姐,您喝水。”祝妈妈手脚麻利的给我倒了一杯茶水过来,眼中有急切的神色。
我刚接过,手指却轻轻的摸了摸杯沿,顿了顿,心思微微一动,我的房间虽然没有上锁,但是哪有下人这么直接进主子的房间的?
眯了眯眼,我想起了,这祝妈妈就是那个王才的母亲,私底下,安云姵是叫这祝妈妈为表姨婆的。
前世这祝妈妈可是在背后帮着安云姵做了不知道多少坏事,甚至于我母亲给我留下的嫁妆最后也是她帮着忙运出去给了安云姵和陆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