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山看极光那晚,屈仰山说想再重新认阮秋屿;两人一起埋锁,屈仰山轻吻阮秋屿的额头;在瑞士,屈仰山哀求阮秋屿不要离开……
与屈仰山相爱一场,可无论好的或是不好的,同样刻苦铭心。
屈仰山觉得委屈,阮秋屿何尝不是在爱屈仰山这条路上走得跌跌撞撞。
爱不会因为距离和时间而淡化,爱不会因为空间距离而变得脆弱,却可以因为心灵距离渐行渐远。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在朝朝暮暮?
他还爱屈仰山,却也惧怕情路坎坷。还爱,但仅仅止步于此,一想到此,好像分开时就能好受一些。
屈仰山似乎因为他的若即若离变得患得患失,可阮秋屿无法安抚他。
一个不戳破,一个有顾虑,皆在伪装。
时间流逝大半个月,屈仰山没等到阮秋屿开口,却等来宝宝的降生。
手术室的灯点亮,像一个大摆锤一遍又一遍敲击屈仰山,他站在门外,一遍遍祈祷平安。
将近天光之时,手术室的灯光才熄灭,伴随着一阵啼哭,阮媛妤出生了。
站在门外熬了一整夜的屈仰山和杭一斯在被允许进入病房后,屈仰山快步走向阮秋屿,紧紧握住他的手轻吻手背,红着眼眶,双眼牢牢地盯着他,颤声道:“我爱你,阮阮。”
时间飞速逝去,经过长达半个多月的学习,屈仰山已是一个会照顾小孩的好爸爸。
半个月大的阮媛妤十分黏爸爸,哭闹时只有屈仰山才能哄好,看着女儿熟睡的脸,屈仰山寻找到一丝慰藉。
两人忙于照顾小孩,尚未宣之于口的关于是否出国的答案似乎被当作过往云烟。
阮媛妤一个月大时,阮秋屿收到了来自斐的婚礼请帖,屈仰山疑惑“我怎么没听说这个人的名字?”
他含糊其辞道:“我以前跳芭蕾舞时与她搭过档,算有点交情。”屈仰山听了,点点头。
屈仰山在家照顾阮媛妤,阮秋屿独自前往婚宴。
婚礼在一座庄严恢弘的古堡举行,豪华的现场布置表露出不菲的财力,花圈拱门旁挂了一幅巨大的婚纱照,阮秋屿在感叹沈晛与斐登对的同时,想起监狱里的许狄。
沈晛与许狄相遇一场,许狄飞蛾扑火似的爱着心上人。
甚至挪用母亲的治疗费陪他出国,而沈晛,毫不留情地抽离出这段感情。
许狄狠,沈晛无情,于此而言,两人倒是十分登对。无论分开与否,年岁更迭,沈晛都是一把能刺痛许狄的一把刀,刀刀致命。
仪式开始,阮秋屿的视线紧紧贴在新娘斐和新郎沈晛身上,她面带笑容地挽着他的手走向中央,在众多亲朋好友面前宣读誓言并交换戒指,进行一个缱绻的亲吻。
许狄是否幻想过挽着沈晛走进礼堂?是否幻想过在证婚人的见证下宣誓说“我愿意”?
阮秋屿幻想过,幻想过与屈仰山的婚礼,但现实往往很遗憾。
婚礼仪式结束后,新郎新娘特意找他说几句话,从沈晛的眼神里,阮秋屿知道,沈晛真的坠入爱河了,他找到了人生中的依靠。
从婚礼现场离开时,阮秋屿途径临时搭建在草坪的记忆馆,展示台上全是沈晛与斐的婚纱相片,为方便宾客留念,相片尺寸只有巴掌大,他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进馆里拿走一张相片。
久等久等。
第三十二章
秋日的夜布满满天星,星光灿烂。
餐桌上,屈仰山问阮秋屿“今天的婚礼怎么样?”
“新郎新娘十分般配,婚礼现场布置得奢华。”阮秋屿认真思索,顿了一顿,继续说:“是我想象过的婚礼。”
屈仰山身形一顿,他怅怅落空,内疚在心头翻扑打滚。
阮秋屿停下筷子,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多嘴,他发誓只是顺口一说,“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别想太多。”
“阮阮,如果你肯给我一个机会……请你给我一个成为好丈夫机会。”
屈仰山顾不得保姆在场,急急说道。他欠阮秋屿一个盛大的婚礼。或者说,他欠阮秋屿太多太多。
保姆识趣地离开。
“屈仰山,我真的只是随口一说。”阮秋屿万万没想到他忽地将心思全盘托出,有些吃惊,“其实我现在已经不在意这些了,甚至我已忘记当年婚礼的场景了,过去之所以成为过去,是因为它不存在任何挽回和更改的可能性。”
阮秋屿轻易为屈仰山的一句话动容,可惜没胆试,愈发不敢面对,屈仰山希冀的【我愿意】,他说不出口。
生活不是倒带,伤痛的时刻不能快进,愉快的时光不能暂停,岁月无法倒流。也许,说不出口的回答最不动听。
于此,两人相顾无言。
屈仰山又一夜未眠,迎着秋风在阳台失魂落魄地抽完一整包烟,不知是烟雾熏眼,亦或悲风涩眼,他眼睛酸涩胀痛。
屈仰山从口袋拿出婚戒,他似乎尚未学会真正爱一个人,重逢以来,两人的关系如履薄冰。
一旦破冰,万劫不复,他与阮秋屿在未来不再紧紧相依。
——“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接受。一辈子很长,我等你。”
屈仰山百般说服自己,安慰的话语之下隐藏一颗血肉模糊的心。
他毫无睡意,看着皓月隐落地平线,绯红晨光洒万里山河,心中竟无限悲凉。
最后天空下起微微细雨,一时间,他难分雨水与泪痕。
阮秋屿出门时,天气极好,路面水痕未干,只是他一概不知阳台地板被风干的泪水为谁而流。
阮秋屿应祝玙乐邀请前往观看祝西西的芭蕾舞汇演,舞蹈室坐满家长,眼中尽是期待的目光。
他望着在舞台中央领舞的祝西西,他思考是否让阮媛妤学芭蕾舞,阮媛妤年纪尚小却十分爱听古典音乐。
“西西跳得怎么样?”身旁的祝玙乐问。
“她跳得很好,很有天赋。”阮秋屿如实回答。芭蕾舞学习有一条顺口溜:三长一小一个高,二十公分顶重要,开绷直立爹妈给,轻高快稳师傅教。
祝西西先天条件好,满足体型方面的要求,倘若悟性高且遇上好老师,她前途无量。
表演结束,祝西西下台找舅舅,惊讶地发现阮秋屿也在,她瞬间变得拘谨起来,连祝玙乐递的一束鲜花也忘了接。
她居然在偶像面前表现了自己,并且对此一无所知!祝西西一脸不可置信。
小孩子的情绪表露在脸上,阮秋屿拿出早早备好的礼物递到祝西西面前,笑着说:“祝西西,你跳得非常好!”
然后弯腰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你是八个小朋友里面跳得最好的。”
祝西西稚气的脸扬起笑意,在得到祝玙乐允许后拆开礼物——是一条漂亮的粉红色芭蕾舞裙。
她更加开心,将裙子紧紧抱进怀里,声音抑制不住上扬:“谢谢您,阮秋屿老师!”
“阮秋屿?!”站在不远处的一位家长灵敏地捕捉到他的名字,四处张望,眼神不放过任何一个人,终于找到‘传说中的阮秋屿’,她牵着孩子的手快步走到阮秋屿面前。
“哎呀,真是阮秋屿!阮老师,幸会幸会!”她眼里的惊喜满溢出来,教养使她克制着先于阮秋屿握手的冲动。
“这是弗拉大剧院院长的夫人陈梅芳女士。”祝玙乐介绍道。
阮秋屿曾在弗拉大剧院演出过,院长夫人的热情令他有些慌张,他兀自镇定下来,伸出手:“陈女士,您好。”
见阮秋屿搭话,陈梅芳滔滔不绝道:“您的每一场芭蕾舞演出我都和女儿一起看了,上次您在弗拉大剧院的演出我也看了,哎哟……那真是惊为天人,您跳得可太好啦!”
“哪里哪里……”
陈梅芳竖起大拇指,对阮秋屿赞不绝口,“您呐,别谦虚!芭蕾舞大师我只认您一个。”她紧紧握住阮秋屿的手。
阮秋屿不知该如何应对,他向来严于律己,老师更是严格,他不妄自菲薄也不骄傲自满,陈梅芳这番话令他猝不及防。
越来越多家长和小朋友围住阮秋屿,于他们而言,实力高于一切,阮秋屿无疑是顶级芭蕾舞演员,【阮秋屿】三个字代表了芭蕾舞的专业水平。
阮秋屿万万没想过自己如此受欢迎,他从人缝中转头向祝玙乐发送不知所措的目光,祝玙乐不慌不忙地站在原地,无视他的着急,嘴角挂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