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第三医院。
—老板你怎么了?怎么又去医院了?
—……好的我知道了马上过去,先让曹放看店吧。
李柠到医院的时候先去服务台问了姜善在哪个病房,然后到了以后发现他的脚肿的也太夸张了,听护士的帮他冰敷了很长时间,然后又喷了些药,总算看起来没那么吓人了。
不过他看姜善的样子,多半是又受了什么巨大的打击。
可是他明明记得自从重庆回来以后老板有一段时间都是每天心情特别好的样子,嘴角总是带着止不住的笑意,而且动不动就请他和曹放下班吃好吃的。
现在究竟是怎么了,虽然不愿意往那方面想,但他总觉得自从姜善遇到那个贺什么和他的老婆后就开始不好的事情变得特别多。
难道这次又是因为他们?
晚上的时候姜善还是没有醒,李柠先回了店里。
他和曹放两个人快速收拾完以后检查了门窗和电开关,确认都关好以后就闭店下班了。
曹放见他走的方向并不是回家的路,问:“你去哪?十点多了。”
“我去医院照顾老板,你先回去吧,注意安全。”李柠说。
“你不能明天再去?”曹放说。
“万一他晚上醒来饿了或者要喝水什么的没个人在身边也不行,你别管了先回去吧,我走了。”李柠说着就转身跑到路边打了个车,片刻后就消失在了这里。
曹放朝着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还准备说跟着一起去,那小子就直接跑了。
“老板老板老板!脑袋里只有老板!”曹放一边嘟囔一边往停车场走。
李柠到了医院,发现姜善还没有醒来,正好旁边有张病床空着,他就在上面睡了。
第二天早上姜善醒来只觉得喉咙疼且干,脚上倒是没有太疼了,他转过头,看到李柠正姿势奔放地微张着嘴睡在另一张床上。
心里一暖。
“小李……”姜善一张嘴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的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看来想叫醒他是不太可能了,于是姜善掏出手机给李柠打了个电话。
铃声一响,果然有效。
“喂?谁啊?”李柠眼睛都没睁开,胡乱按了几下手机接了电话。
“我想喝水……”姜善无语地看着他。
“什么?”李柠这才有些清醒,但似乎还是没反应过来,对着电话奇怪道:“你说你想干什么?喝水?”
“如果你理解不了,要不试着转过头看一下?”姜善已经有些想笑了。
李柠听话地转过头,和姜善面面相觑。
大概愣了几秒,他才反应过来,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边打哈欠边含糊不清地问:“老板,你醒了,好点没有?饿不饿?”
“水。”姜善说。
“哦好好好,水,我给你倒点水。”李柠一边应着一边给他倒了满满一杯水。
“我想坐起来,”姜善看了眼递在嘴边的水杯,又看了眼他,“这样躺着也没法喝啊。”
看李柠的样子一定是没睡好,整个人都没精神,哈欠一个接一个,眼泪都出来了。
姜善被他扶着坐起来靠在床头,先慢慢喝了几口水,嗓子湿润了许多,才仰头把那杯水喝完。
“我没事了,你回去吧。”他把杯子放在床头桌子上,用手碰了碰额头,确认烧已经退了,“没人的话让曹放先看着点,你休息会儿。”
“老板,你确定好了吗?”李柠有些犹豫,“我也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希望你能想开点,不管发生什么都会过去的。”
他不太会安慰人,尤其是平时在老板面前嘻嘻哈哈习惯了,突然这样正经认真起来还有点让人不适应。
但姜善挺感动,李柠这个人,真的在一些时候给了他不少温暖。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休息好再上班。”姜善深呼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表情和语气都比较轻松。
虽然还是担心他,但是店里也不能没有人,曹放一个人可能会手忙脚乱,李柠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回店里看看。
他去附近买了些粥和小菜,给姜善送上去,见他开始吃了才走。
李柠前脚刚走,姜善随后就把手里的粥放在了一边。
其实他真的一点胃口没有。
这会儿只剩他一个人了,昨天的一切像开闸的洪水涌上脑海。
姜善盯着墙上的电视,想起昨天发布会上的事情,想起自己当时的狼狈逃窜,想起贺延城的无动于衷。
短短一个多月,好像什么都变了,但又好像一切只是回到了原点,他没办法生出力气去怪谁,只是觉得想哭却哭不出来。
当姜善真的站在现场听着贺延城说他和谭茜有多幸福有了孩子有多开心的时候,那一瞬间真的心痛到了极致,浑身颤抖喘不上来气,嗓子都因为憋着而发痛。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根本放不下,忘不掉,甚至很不甘心等了十年纠缠了几个月会得到这样的结果,但是却又无能为力。
这是第一次,姜善清楚的认识到,因为是男生,他连站出去大声质问贺延城的勇气都没有。
连哭的理由都没有。
烧退了,下午他自己办了出院,脚上消了肿就没那么痛了,起码能走路。
回到家打算好好睡一觉,换衣服的时候兜里掉出来个东西,他弯腰捡起来一看,是昨天带他离开发布会的那个英俊的年轻男人,周立。
姜善拿着名片坐在床边仔细看了看,是一张很有设计感的黑色磨砂的名片,上面除了名字,还写着:
立世集团执行总裁。
不过他并不是很意外,毕竟能出现在贺延城邀请名单的,自然是和他身份背景都差不多的人,只是他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么一个人,为什么周立要帮他,难道是因为看他可怜?
他们那样的人,怎么会管这种闲事。
姜善想不明白,也没心思继续关注这个问题,此刻眼睛干涩的要死,他从床头抽屉里拿了片蒸汽眼罩,撕开包装戴在了眼睛上,没一会儿就开始发热,又过了一会儿他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起得很早,他洗漱完把整个房子都收拾了一遍,简单吃了点外卖,换了身黑衣服出门找了间理发店剪头发。
姜善看着面前镜子里的自己,认真地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放下过去,面对未来。
却在余光扫到玻璃门外面路过的一个很像他的身影时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他讨厌这样的自己,却控制不住地腾一下站起来。
理发的小哥看他一脸愤怒地瞪着门口,小声地问了句:“怎么了?”
姜善侧着脸看他,吓得小哥一激灵,小心翼翼地又问:“是觉得头发剪的不行吗?”
“没事。”姜善回过神来,顿时有些颓败,坐回了椅子上,闭上眼,缓慢地说:“你继续吧。”
这种被人左右情绪的感觉让他愤怒却又无力。
真是可笑,只是一个相似的身影而已,自己居然还是没出息地紧张。
贺延城,真是扎在他心里的一根刺。
拔了太痛,留着没用。
“好了,你看一下还满意吗?”小哥自信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姜善睁开眼睛看着镜子,片刻后他对小哥竖了个大拇指,赞道:“手艺不错。”
“那就好,刚才看你的表情,我还以为你很不满意。”小哥看着镜子里的他笑容灿烂。
“挺不错的,”姜善拨了拨头发,站起来往收银台走,“比我以前去的那家剪的好多了。”
付了钱,小哥殷勤地问他要不要办个卡什么的,姜善拒绝了,他也就偶尔剪个头,除此之外几乎是不去理发店的,但是他告诉小哥下次来会找他的。
其实从理发店出来的时候,姜善的心情还是不错的,起码没有之前那么阴霾。
之所以想起来理发,是因为他想去看看姜爸,好久没去了,尤其是最近发生的事情,让姜善很想他。
在花店买了束花,然后他叫了辆车去了墓地。
墓碑上黑白照片里的人笑的憨厚朴实,那是世界上对姜善最好的人,也是他最想念的人。
“爸……对不起,好久没来看你了。”姜善轻轻放下手里的花,再抬头看到照片的瞬间眼里就蓄满了泪水。
“我好想你,好久都没有梦到你了,爸,你在那边好吗?”
“还记得我高中那个同学,就你说很帅的那个,叫贺延城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