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烂儿+番外(7)

这些话在谢潋听起来和放屁没什么区别,甚至觉得挺逗乐。

谢蕴礼说到“特意挑了周六”的时候,脸上还刻意做出了一点类似慈爱的神态。谢潋觉得可笑极了,谢蕴礼想要扮演的大概就是这样“理解尊重不打扰”的父亲角色,可他甚至不知道高中生周六还要上学。

但谢潋不想再多说了。没必要。

“你走吧,”谢潋说:“别再来了,真挺打扰我的。”

这逐客令下得不留情面,谢蕴礼长长地呼出口气,拿起皮包走到谢潋面前,从里面摸出张卡递过去。

“之前冻了副卡是爸爸冲动,我已经向银行申请解冻了……这张是借记卡,钱够,你先拿着用。”

谢潋短促地笑了一声,也不和他客气,给就拿着,接过来随手往卫衣兜里一揣。

“谢蕴礼,你别以为我会感激你。”谢潋语气冷得能结冰,看向对方的眼神中,恨意不加遮掩,又像团烈火。

谢潋说:“你欠的太多了。”

封如姿端着三明治从厨房出来的时候,谢潋已经在玄关穿鞋了。她四下看了看,问:“谢蕴礼走了?”

“嗯。”谢潋说:“下次别让他进来了。”

封如姿走过去,拉开谢潋背后书包的拉链,把一个用保鲜膜包好的三明治装去。

“我也不想的呀,”她叹了口气,“他就在门口站着,不好让他一直杵在楼道里。”

谢潋穿好鞋站起来,“他那傍尖儿怀着孕还三天两头往他那跑,就差直接住家里了,他还舍得来这儿虚情假意一番,真有意思。”

封如姿皱了皱眉,“小潋……”她似乎想再说点什么,嘴唇动了动,但最后还是忍住了,只伸手轻轻地将谢潋向外一推,“去上学吧。”

送走谢潋后,封如姿看着紧闭的大门发了会儿呆,回过神后走到茶几旁,端起还盛着一个三明治的盘子回到卧室。她在办公桌旁坐下,从一旁抓来眼镜戴好,然后打开笔记本电脑,盯着屏幕上满是字的文档,手指在键盘上悬了好半天,竟是一个字也打不出。

过了好半天,她摘下眼镜,深深地将脸埋入掌心。

谢潋迈进教室,立刻被几人围住。

“潋哥,昨天的数学卷子最后一题你算多少!我们每个人答案都不太一样,兄弟几个就等着你救命呢!”

数学课代表在不远处喊:“别问了,肯定是三倍根号三——谢潋,对不对!”

“放屁!”立刻有人反驳,“是他妈五分之三倍根号三!潋哥,是不是这个?说出来打他们脸!”

谢潋一阵头疼。他在酒吧当然不会真的开包厢写卷子,加上昨天喝了酒又打了架,从江也那儿回去后直接就睡了。整张试卷他就在两节数学课上写了一多半,别说最后一题了,他倒数三题都没写。

在众多期待的目光下,谢潋说:“我没写。”

王洪波本来在后面对答案,竖着耳朵听到这么一句,立刻蹦跶过来,幸灾乐祸道:“哥们不行啊,昨晚几杯香槟就喝上头了啊,回去连卷子都没写?”

“甭管对错,赶紧随便抄一个吧。”数学课代表说:“第一节 自习被李老师要来了,要讲卷子,谁要被他逮到没写完……”

经历过因为没写完作业而被罚作三张竞赛卷的人都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潋哥要不你看我的吧,”王洪波说:“数列我强项啊,我感觉这把挺稳的。”

“你拉倒吧,”有人出声呛他,“上回还说圆锥曲线是你强项呢!”

王洪波不服气,“都是强项啊!!”

……

谢潋拨开乱糟糟的人群,走到座位上坐下。他抬头看看教室前面挂着的时钟,心里把时间算算明白,然后从书包里翻出试卷开始补起来。

六班的数学老师叫李劲松,刚四十出头,最大的乐趣是出卷子,小调剂是抓没写作业的学生写竞赛卷。虽然年纪不大,但因为平日里不苟言笑,加之发量抱歉,除了课代表叫得正经,其他人私下都叫他“老李”。

“老李快来了,”王洪波向后一躺,椅背“啪”地撞到谢潋的课桌前头,“你还剩多少?”

谢潋低着头,声音有点闷,“快了。”

“你把最后一道大题写了就行了,一般他就让你讲这个。”王洪波回头看了眼他的卷子,“倒数二、三题他肯定找别人。”

谢潋说:“早写晚写不都得写。顺手罢了。”

王洪波虚虚地抱了抱拳,敬佩道:“兄弟加油。你撑住。”

谢潋笑了两声,说:“担心你自个儿吧。要是我真没写不出来,他肯定得说,‘来,开火车,前面同学接着给大家讲讲,你是怎么想的?’”

王洪波骂了一句“草”,立刻转过身接着琢磨最后一题去了。

不过这“火车”终究是没开成。

挑挑拣拣讲到最后一题,李劲松果然点了谢姓爱徒上去板书。

谢潋在下面没算到最后一步,虽然只能在白板上边誊写边演算,但是到了最后,式子一列,再用白板空余的地方打个草稿,答案也就这么得出来了。

李劲松推了推眼镜,“对了。”

早上咋咋唬唬的一堆人此时就跟向日葵成精似的,谢潋顺着走道走回座位,他们就行了一路注目礼。

谢潋刚在位置上坐稳,下课铃就适时地响了。

王洪波迫不及待地转过头,眉飞色舞道:“哥,牛|逼,你是真牛|逼!你那最后的结果在白板上现算的吧?”

谢潋挑了挑眉,答案不言而喻。

“但我还有个地方没搞懂,倒数第三步化简那儿。”王洪波转头抓来自己的卷子铺在谢潋面前,眼神诚恳,“你给我讲讲,我中午请你吃饭。”

谢潋从笔袋里翻出一支红笔,低头在王洪波的卷子上写化简步骤,“中午去趟万达行吗?”

“行啊,”王洪波“嘿嘿”笑,“我今天也不想吃食堂,咱去万达改善下伙食。哎,你是不是想吃那家日料了?”

谢潋手上顿了顿,“没,想去买件衣服。”

第8章 大雨

“你不是最近不爱穿这牌子了吗?”王洪波左摸摸右看看,“也没出什么新款啊。”

谢潋随口回道:“送人的。”

他凭着记忆在门口几个衣架上翻找,看了好几件相似的T恤,但都不是江也那件的样式。想到老款的仿货市面上见得比较多,他又向店里面走了走。

王洪波一扭头发现谢潋挪地儿了,赶紧抬脚跟上,同时还不忘三八地追问:“送人?送谁啊?男的女的?”

“送你,要不?”

“可别,”王洪波一脸正经,“社会主义接班人那都是穿国牌的,这资本主义的气息咱可闻不惯。”

谢潋停下脚转头看他,从脚上踩着的OW联名AJ向上打量到身上套着的ASSC粉色卫衣,最后总算是从姑且是“国牌”的校服上嗅出点社会主义接班人的味儿。

谢潋乐了,“德行。”

他们又找了一会儿,后来导购也过来帮忙,终于在店的最里头的衣架上找到江也那件仿货的正主。

王洪波拎着衣服正反看了看,挑高了眉毛,“不是,送人送这个是不是太次了点?款太旧了吧,丢不起这人啊咱!潋哥,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谢家真出事了……”

谢潋说了句“滚蛋”,接过衣服走到收银台结账。他右手自然地滑进卫衣兜里去拿手机,结果先一步碰到了那张谢蕴礼给的储蓄卡,一瞬间,指尖就跟被燃煤烧了似的,条件反射地蜷了蜷。

收银员弯腰从柜台下面拿出一个叠起的包装袋。

谢潋扫了一眼说:“不用袋子。”

“好的,请问您怎么支付?”

“微信。”

买完衣服两人又上楼找馆子,随便吃了点后就差不多到了回学校的时间。

在路边等车的时候,王洪波眯起眼抬头望了望,说:“今早我妈说有雨让我带伞,我寻思这大晴天哪来的雨啊?”

谢潋划开手机看了下天气,“没事,天气预报说十一点以后才有雨,晚上回家路上淋不着。”

“我再信天气预报我就是傻|逼。”谢潋说。

晚自习结束后,雨幕把亮着光的教室和外头灰蒙蒙的校园中间拉了一道分界线,除了几个留在教室里接着学习的住校生,大部分学生三三两两走出教室,拿着伞的,顶着校服的,嘈杂的细碎交流和雨点声混杂在一块儿,闹得人心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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