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潋从口袋中掏出钥匙开门,眼前是一片漆黑的客厅,这让他莫名松了口气。再大度宽容的父母,也不会乐意见到自家孩子沾着酒气回家。
“小潋回来了?”
走向卧室的时候,轻柔的声音从沙发处传来,谢潋的身形一僵。
“嗯。”谢潋回头看了眼,封如姿正撑着身体坐起来。他走到一旁打开客厅大灯,“怎么不开灯。”
“之前想着眯一会,没想到真睡着了。”
空气中安静了片刻。
谢潋半晌终于开口,“天凉,你快回屋休息吧。”
“不急。”封如姿招招手,“过来坐,妈妈和你聊两句。”
“你大了,妈妈也不想管你那么多。”封如姿轻声道:“但是什么年纪干什么年纪的事,你一个高中生,大晚上在外面喝那么多酒,总是不太好的。况且你知道喝醉后有多危险吗,什么事情会发生,什么事情不会发生,你怎么担得起责任?”
谢潋沉默地听着,两手交握在膝上。
封如姿倾了倾身子,带着温度的掌心覆上谢潋的手背,“下次别让妈妈担心了好吗?”
“对不起妈。”谢潋说:“我只是……”
我只是……
谢潋闭了闭眼睛。
封如姿很快察觉到谢潋心事沉重,“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不开心了?”
谢潋不说话,只垂下眼脸,右手拇指用力亚上左手食指。指甲离开的刹那形成白色月牙印痕,很快又消失不见,于是他便再次自虐般地压上新痕。
封如姿说:“考试不顺利?”
看着谢潋表情不变,封如姿先一步笑起来,打趣道:“怎么会呢,我儿子可从来不会在学习上犯愁。”
“还是,”她又猜,“运动会名次不好?”
“第一名。”
“那是因为什么呢。”封如姿食指点着下巴,装作苦恼地思考半天后,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看向谢潋,“是不是,和……和朋友闹矛盾了?”
谢潋很快地抿了下唇,手上的动作骤然停止。
封如姿将他的神情动作尽收眼底,心中暗叹一声,“和妈妈说说,好吗?”
“我让他难过了。”
谢潋说完后眼神有一瞬的迷茫,张了张嘴,似乎不确定刚才说话的人是自己。空气有些凝固,唯有浓重的酒精气味在周身环绕。几颗汗珠从额角滑落,谢潋像是被梦魇缠住,带着几分痛苦的神情低下头,喃喃道:“我让他难过了……”
“妈,”谢潋嗓音喑哑,“我……”
“没关系,没关系的。”封如姿起身站到谢潋身旁,努力安抚道:“周末请小也来家里吃饭,好好道个歉。”
谢潋轻轻点了点头,“好。”
秋风敲打窗户,难以惊扰室内宁静。
一片安静中,谢潋忽然察觉到什么,大脑瞬间清醒了大半。
他猛的抬起头,看向封如姿的眼神有些颤动,“……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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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猫:喵呜?
谢潋:冷漠.jpg(内心os:好可爱 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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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久等了!!!!!!!!!!!!!!!!!!!!我胡汉三又回来了!!!!!真男人绝不坑文!!!!!!!!
第55章
封如姿是否察觉到了什么,谢潋不知道。
即使头脑昏沉,潜意识却还是警惕的,未曾将与江也的事情吐露半点,只含糊以“朋友”带过。那么封如姿是如何看破的?
是看他们近来关系亲密因而随口试探,还是早就对他的态度有所察觉。
谢潋翻了个身,床单拉扯出不知第多少道褶皱。
多想无益,只让思绪越理越乱。他揉了揉蹙起的眉头,最后干脆不想了。
希望只是他多心。
第二天起床时,一套叠放整齐的校服被放在床头柜上,烘干后的干燥热气还未散尽。谢潋伸手去拿衣服,暖烘烘的布料穿在身上,身心都被温暖填满,可他却总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就像是缺了点什么。
直到出门谢潋才明白这种感觉出自哪里。
像往常一样,谢潋将手机放进外套口袋里之后便揣着兜出门,只是今天手指在兜里下意识的动了动,却觉得意外的空。
那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画室名片不见了。
谢潋心里咯噔一下:坏了。
封如姿正在厨房洗早餐后的碗盘,听到身后传来仓促脚步声,惊讶地回头道:“怎么还没去上学?”
“妈你洗衣服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张名片?”
“我洗之前把口袋都掏干净了,没看到什么名片呀。怎么了?”
“没事,可能我放别的地方了。”谢潋扣在书包带上的手指紧了紧,很快又松开,“那我先去上学了。”
应该不会丢,谢潋这样想着。
如果家里没有的话,那么名片可能是落在了KTV包厢,然后恰好被谁捡到。这样事情就简单多了,只要一会儿找昨晚在场的几个人问问,或许就能有所收获。又或许——
谢潋低声骂了一句。
开什么玩笑?
那么昏暗的环境,游戏吵闹间桌面一片狼藉,别说是一张小纸片,怕是落下一叠也不一定有人发现。
耳朵里充斥着杂乱的晨读声,谢潋越来越难以集中注意力思考,不经意间,他搭在书沿的手腕一松,于是英语书本就顺势向桌面倒去。略硬的书脊和木质桌面碰撞出一声清脆的“当”。
“卧槽!”
王洪波原本在前头倚着谢潋的桌子,两脚踩在半悬空的椅子间的横杠上,整个人顶不安分地坐着,忽然后脑勺近在迟尺的地方传来声响,吓得他身体下意识向前倾去,总算让凳子悬了半天的前腿着了地。
“潋哥你怎么这样啊。”王洪波悄悄转过头,装腔作势地抹了两下眼角,“不爱请不要伤害,涛涛都要吓死了。”
谢潋的同桌挺关心的问了句:“我涛哥这症状医生怎么说?”
“装起来了,装起来了,我主治医生的名片不还是你给我的吗兄弟。”
谢潋把英语书挡在拌嘴的两人面前,示意你俩都别瞎扯了。
“你读你的。”他先给同桌来了一句,接着拿着书拍了下王洪波的手臂,“昨晚我有事先走了,你们后来留在包厢里的时候,有没有捡到一张名片?”
百分之零点几的可能,谢潋还是想试试。
“啊?”王洪波傻愣愣地挠了下头,“你走了之后我就埋头苦喝了,最后就记得桌子上一堆瓜子壳,跟座山一样——妈的这帮孙子太能嗑了!然后别的啊,别的我就啥都不记得了。你那是什么名片,重要吗?”
谢潋也不瞒他,“二狗亲戚那家画室的。”
“嗨,就这啊。”王洪波不以为意,“实在找不到我再去帮你要张呗,多大点事。”
“不是,只能是那张。”
王洪波乐了,“那张是镶金的还是怎么着的,不都一样啊。”
谢潋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手腕动了动,重新立起的英语书将两人隔绝。
“不一样的。”
晚上回家时,谢潋几乎要放弃了,在学校一无所获,家中也是一样。他心中烦闷,从抽屉里翻出很久没碰过的烟。
“妈,我出去丢垃圾。”
不想外套沾上味道,谢潋只换了件简单的T恤,拎上垃圾就出了门。不想刚一出门,脚踝隔着裤子都能感觉到一团柔软的东西蹭过来,不等谢潋低头去看,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就在空旷的楼道响起。
“喵呜~”
谢潋垂眼去看,一个小白团子正绕着他的脚一圈一圈地转,试图引起他的注意。这熟悉的撒娇劲儿,——不是那只小猫还是谁。
“别闹。”谢潋声音不自觉放软一些,“自己去一边玩。”
总说猫咪只能听懂人类的语气,并不能真正理解其中指令。谁知道这小猫听到谢潋的话后,哼唧一声后,竟然真的走开了。
谢潋笑了一下,刚想往楼道外走,谁知道下一瞬又一阵被奇异的拖拉声留在原地。转眼看过去,45度角的楼梯与地面形成的黑暗空间里,小猫正咬着一个破破烂烂的鞋盒子往外拉拽。
随着摩擦声越来越大,盒子完整展现在光源下。这盒子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里面还有一些纸屑,白花花一片。
谢潋突然眯了眯眼睛。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