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这是新一轮的报复吗?
埃文多轻轻抿了一口咖啡,目光不善的看着名单上的雄虫,当接触到照片的时候,却有些凝固住了。
那是一张略微威严的脸,两鬓斑白,有或多或小的小刀痕,面目肃穆,长相很普通,但仔细看看……却莫名引人注目。
这张脸有些熟悉。
埃文多瞬间把目光移到名字一栏,瞳孔猛缩。
蒙克萨斯。
在雄多雌少的社会背景下,同族结亲并不是什么稀罕事,但……
他脑子里猛然浮现出一个中年雄虫穿着礼服,扶着额头皱着眉,在晕晕乎乎的情况下被埃文多牵引着握住刀柄,把尖端送入他的腹中,然后猛然清醒,瞳孔里划过惊恐的画面。
怎么会是这个虫?
埃文多的神色一瞬间变得捉摸不透,各种情绪在脑内炸开,甚至开始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因为连夜处理文件出了什么问题。
他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星网。
在彻底掌控蒙克萨斯家族之后,他也或多或少的能得到很多机密信息,比如,关于星网是否“忠诚”。
这果然是来自安泽的报复吗?强制性的让他和被他诬陷的老雄虫结婚,更别提这个雄虫还一事无成。
基因匹配度超过九十是无法拒绝婚配的。
这是联邦规定,九十以上是一个相当稀有的契合度,但这个契合度是否真实可说不准。
他打开终端查找匹配资料,他在25岁之后自动进入匹配,这是他第一位匹配对象。
从可视化基因对比图来看,的确非常契合,但埃文多越看眉毛皱的越厉害,觉得简直荒谬绝伦。
他和格纳斯可是相隔整整相差142岁!这个雄虫已经这么老了,不提是否能有性能力,说不定连虫崽的年龄都比他大好几倍吧?
这一定是针对。
这位蒙克萨斯的掌权虫黑着脸将外套披上肩膀,上了飞船打算亲自跑到蒙克萨斯家族族星去找这个老雌虫再去做一次基因匹配。
而且要在自己投资的私虫医院做。
作者有话要说:埃文多翻车记(不是)
结局关于埃文多的部分并不是很多,渣雌也没被合理整顿,所以在番外补上戏份w
☆、番外四
蒙克萨斯的族星名为于莨星,是一颗记录蒙克萨斯发展史,科技水平极高的钢铁行星。
蒙克萨斯并不是那批最初飞向星际的虫族,而是在第十次探索星际失败时无意流落到于莨,艰难存活的探索队成员。
在灭绝希望的探索中,他们突然发现于莨星上有一种新型特殊物质,探索队成员获得了运行飞船的燃料和科研的希望。
他们在这个星球上不断壮大,直到将近一百年后,虫族终于征服宇宙之后,探索部队发出的求援信号终于被接收,他们如同遗落在星际的珍珠一般被挖掘出来。
探索队从他们驻扎的星球跟随救援部队回到主星,带回的研究成果使他们全员得到了正式的封赏,还被赐下了蒙克萨斯之名,让他们继续在于莨驻扎研究,于是,蒙克萨斯就这么渐渐壮大起来。
经过数百年的发展,蒙克萨斯的传统也从未改变。
那股从探险队时就传下来的生殖崇拜和弱肉强食更是记录在祖训的宗旨,即使对幼年虫崽的三观教育较为畸形,不被大众接受,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样残酷教育出来的成果都极为优秀。
飞船慢慢在港口停靠,前来迎接的雌仆被埃文多的助理挡开,埃文多换乘悬浮车赶往主宅。
几年来,他回到这里的次数屈指可数。
从那次杀死雄虫的事件他被调离族星,在外面生长了几年,他对这里的归属感几乎可有可无。
“连接格纳斯的通讯器,问问他在哪里。”埃文多一边揉眉心,一边不情不愿的对助手吩咐。
光幕上投射出一道身影,那张七年没见过的脸看起来极为陌生。眉眼深邃,好像更老了,也不如照片上那么有精神,透着一股古朴严肃的沉淀感。
他的助手不知道是怎么听说了星网匹配的事,一边看了看埃文多年轻秀美的脸和修长的身材,然后又看了看光幕上那道中年雄虫的身影,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埃文多家主真的太惨了。
辛辛苦苦搏到了掌权虫的位置,结果因为一个星网匹配,不但要把所有成果都送给这个老雄虫,供他挥霍,还要和他结婚……
果然,雌虫只要挑选合适的雄主然后努力的去帮助雄主就好了,何必落到这个地步,身为雌虫,再多的成就都不属于自己,都会变成附属品。
光幕上的格纳斯看见埃文多的脸不由自主的笑了一下,本来还算严肃的表情瞬间被打破,甚至有些轻蔑的意思。
他似乎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
埃文多的指节瞬间崩紧,但很快放松下来,面色恢复了一贯的平淡,对他下令:“到大厅来找我。”
格纳斯没问什么,只是应了一声,就挂掉了通讯。
没过多久,悬浮车穿过大门停在大厅前,埃文多整理了一下微乱的领子和头发,一丝不苟的踩着□□下去,后面跟着面无表情的助手。
格纳斯就在门口等着,他穿着黑色的休闲服,身材稳健,跟着盛气凌人的埃文多走进大厅,慢悠悠的坐在了自己的位置,离他有段不短的距离。
“你跟他们做了什么交易?”埃文多开门见山的问。
格纳斯垂了垂眼,半晌才问:“你指的是什么。”
“也许我们需要再去医院做一趟匹配检查,你认为呢。”
“……”格纳斯这才正眼看了埃文多一眼,埃文多居然感觉他的目光有些锐利,像在审视。
他说的已经非常委婉,也暗示了格纳斯不要旧事重提,他现在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要利用雄虫才活动下来的埃文多了。
“如果这样你才能放心的话,那我们走吧。”格纳斯语气沉稳,听不出有什么情绪:“你好像不太期待和我结婚,为什么呢?”
他表现的就像一个第一次见到匹配对象的陌生虫……居然问出这种问题??
埃文多有些诧异的瞥了他一眼,那种荒诞的感觉愈演愈烈。
也对,对于他这种活了这么久,也享受过这么久的雄虫来说,不小心杀了谁一定记不清楚了,更别提当年一个平平无奇的小雌虫了,大概忘了就忘了,过了七年,想不起来也正常。
但那种烦躁感却越来越强烈,有什么被忽视的东西在心脏里跳动,源头就是格纳斯。
“你太老了。”他随口回答。
“是吗。”格纳斯笑了一下:“我记得你以前还是很喜欢我的,把我灌醉之后带到自己的房间,然后……”
埃文多声音冷淡的打断:“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重提有什么意思?”
“以前的事情?”
格纳斯嗤笑了一下,深邃的眉目都因为这句话更加舒开了一些,好像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你不会以为我意识不清到被诬陷杀了虫也会乖乖承认吧。”
埃文多一怔。
被忽视的东西终于补全了,但他却没什么触动,除了那种荒谬的感觉更强烈了。
他惯性温柔的眯起眼睛:“是吗?看来你包庇了我,然后呢,你觉得这能成为筹码?”
旁边的助手背后一凉,他知道,埃文多这幅表情的时候就是要做些什么了。
格纳斯因为他出乎意料的的回答愣了一下:“你在说什么,我可是给你当了挡箭牌,在监狱里关了几个月,你以为就这么算了吗?”
“你能做什么?”埃文多温和的问。
“你太傲慢了。”格纳斯看着他,一字一字的说:“埃文多,我没想到你会慢慢变成这个样子,当初我是看你可怜才包庇你,你得到这个家族的时候我也没有插手,现在你还想诬陷我和那些数据生命有联系吗?”
埃文多注视着格纳斯,就像注视着什么不可理喻,无法理解的东西。
他觉得现在的结果并不是太难理想象,对傲慢的评价也欣然接受,他埃文多一直都不是一个和善良,知恩图报沾的上边的虫。
明明是格纳斯的行为更匪夷所思,不是吗。
明知道这个雌虫杀了一个珍贵的雄虫,陷害了自己,拿自己来顶罪,居然还心怀怜悯的将计就计,救了这只注定心狠手辣,忘恩负义的豺狼。